☆、同床异梦
爱上许奕飞后,我就是他的一条狗,让往南我绝不向北,叫我咬谁我咬谁。凡事只求付出,不望回报,被冷眼鄙视后还要主动凑过去摇尾巴跟他亲热。
有时我觉得自己像个不食人烟火的圣者,有时又像一个猥琐的M,任真心被肆意践踏后还能无动于衷的对那他一厢情愿的好,真是贱到了骨头里。
曾几何时,我以为跟他的相处模式会这么延续下去,可在报纸上看到他深情款款的给江城名媛戴上戒指的照片时,还是被自己的过往给深深恶心到了。
为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禽兽付出将近七年,方一白,你智商和尊严都去哪儿了呢?
公寓里所有东西都是我在整理,收拾行装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。
临走之前,我把冰箱里的食物全都扔到垃桶里,将许奕飞最爱的金鱼全捞出来晒在阳台上,然后剪坏他所有的衣服,拿油性笔在四周墙壁上画满了发泄的涂鸦,最后还顺手牵羊带走了他留在房子里的银行卡。
累死累活这么多年,我讨回点辛苦钱,应该不算过份吧?绝对不过份!
拎着密码箱去柜台把钱都提出来,然后换家银行重新存进去,接下来开车离开这座生活了近十年的城市。
看玻璃窗外熟悉的风景疾速飞驰而过,我觉得自己像只挣脱绳子的风筝一样,开启了漫无目之旅。
纵使许奕飞势力遮天,我也不相信这次两人还能再见面。
一是他根本不屑找我,二是他只对我的名字熟悉而对其它都一无所知,虽然我们同居了整整七年。
人说夫妻有七年之痒,没想到我们两个之间也能痒上一回,真是讽刺的安慰,不枉我曾经用心爱过。
离开江城后,我去了幼时故居宁海,那里山美水美就连空气都新鲜无比,对我来说是绝佳的疗伤胜地。
清晨推开窗户,微咸的海风挟带着潮湿气息扑面而来,这种生活真是悠闲惬意。
或许是习惯了都市中的繁忙生活,如今突然安静下来竟然有些不适应。
在每天吃、喝、睡、溜狗的规律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后,我比烟花更寂寞。
二十五岁,虽然事业一糊涂几乎于无,卡里的钱足够我活完下半辈子,混日子等死的日子却好像来的早了点。
至于许奕飞,已经彻底成为久远的梦了,我现在已经不大能记得他的脸……
等等,昨天是几号?刚才我都做了什么事?妹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?这些事情没道理也一并忘记的……
“请问您父母有大脑方面的疾病吗?”医生拿着诊断报告一脸郑重的问。
摇头,我哪里知道?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见过,“医生,我到底生了什么病?”
“根据您的描述和检测结果,应该是大脑皮层受到损害引起的遗忘症,但也不排除小脑和脊髓神经失调方面的问题,因为只是在初期,所以现在还无法给出准确的诊断结果。我现在建议您去江城治疗观察,那里的医术和设备要比这里先进的多。”
“我听不太懂,能不能说下可能会导致的后果?”
“如果是前者的话,您可能只是记忆方面的问题,会逐渐遗忘过去的一切,直到往事变成一片空白。但是这并不直接影响您的身体健康,如果是后者的话……。”
“会怎样?”
医生遗憾道:“记忆错乱、反应迟缓、四肢不协调,最后会陷入昏睡不醒。”
无论哪种,都会是我无法承受的,虽然记忆里也没有太多开心的事,但是如果全部遗忘……我不知道这样跟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。
买了很多笔记本,我希望可以凭借它们记录下一些东西。
明知道自己可能有天连字都认不出,但我还是不想让它们忘的那么快。
拿着笔想了很久,我才开始真正进入回忆中。
十四岁,最爱我的奶奶去世了,从此开始孤单一个人活着。
十六岁,在路上捡到了小米,我决定把她当成我的妹妹。二月十六日是她的生日,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。
十八岁,遇到许奕飞……
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,我终于把自己的记忆榨干,将这些本子通通装在背包里,决定重返江城。
名义上是为治病,其实心里还抱着一点点未可知的隐约期待。
回到江城后,在市中心医院附近租了房子,二十七楼,往下俯视的时候,发现这个城市熟悉中带着一点陌生,人类真是渺小的可怕。
窗子是朝阳的,有着大大的玻璃窗,每天清晨阳光打在脸上,我觉得自己还活着,这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。
我现在幸福不多了,可是我还想看曾经爱的人幸福。
人爱的贱,不是说改就能改的。
在翻旧报纸的时候,我发现了许奕飞的消息。
原来两人好事已成,就在我离开江城的几天后决定的,六月初六定婚。
六月初六是好日子,因为那是我的生日。
去?还是不去?这是个问题。
在掷了六十五次硬币后,我决定去买衣服。
我爱的人订婚,我怎么能不去?虽然他不一定领情,我也不能把那天给记很久。
许奕飞是江城的青年才俊,再加上祖父老子两座靠山,订婚仪式没道理不隆重。
赶着去赴宴的时候,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邀请函,这可真是尴尬。
不进去也没关系,免得触景伤情一脸憔悴落寞惹人笑话。
让司机把车停在酒店对面,我就坐在车里安静的看着。
许奕飞从黑色宾利中走出来,依旧眉眼冷酷,帅气逼人。
我想自己之所以那么爱他,长相方面的原因肯定占了三分之二。
因为他脾气不怎么好,而且从来不懂牵就别人,再加上说话又难听,每句都像针一样准确无比扎在人心坎上。
这样的家伙如果长的不好看,我肯定不会这么爱他,说到底方一白也是个俗不可耐的人。
我贪婪的看着他,想要把他的背影轮廓刻在心里。
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不经意回头扫一眼,明知道隔着车窗什么都不可能看到,我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车子越停越多,出租车司机有些着急了,我终于依依不舍说走吧。
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来,如今心口疼的死去活来也没有人心疼,自作自受。
夜色酒吧,就着吵杂的噪音,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,身后一个好听的声音道:“方一白,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?更何况,你是我的谁?”转脸看到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睛,我愣住,“许奕飞?”
“我不是许奕飞。”
“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你,还敢说你不是许奕飞?”
“你喝醉了,”他上来扶住我,带着几分无法拒绝的强硬气势,“我送你回去,现在住哪里?”
住哪里?哪里都不是我的爱,租来的房子冷冰冰的,我一点都不想回去享受孤单。
“去你家啊。”
他愣了下,随即狡黠的勾起嘴角,“求之不得。”
那笑意就像一盆凉水迎面泼来,使我整个人都陡然清醒。许奕飞绝对不会这样笑,至少他从来不会对我笑。
想想许奕飞此时定是温香软玉美人在怀,我又何必孤家寡人为他守身如玉?一夜情罢了,去便去!
作者有话要说:新文,尝试转型,写多了慢热文,梦想自己这次能够快热起来,希望大家多多支持。
☆、狐狸与狐狸精
其实在性生活上,我是个非常自律的人。
许奕飞在床上一向简单粗暴,这也导致我对这种事的兴趣不高。
喝醉的我很老实,沉默话少思维慢,从来不会呕吐闹事,也不会借机发什么酒疯。
上车后,对方随手拉上安全带,伸手摸摸我的头发,“你跟我家小哈很像。”
“小哈?”
“我养的一条哈士奇。”
居然拿我跟狗比?不过我喝醉了,不想跟这种人一般见识。
“方一白,你什么时候回江城的?”
“上,上周。”我说话大舌头,差点被自己咬到,“你是谁啊,为什么认识我?”
“哟,认出我不是许奕飞了?告诉你我姓肖,叫肖子期。”
怔了会儿,我把他名字念两遍,“肖子期,肖子期,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……啊,你是许奕飞的……”
他笑着接上,“老同学、好朋友。”
我立刻去扒窗户,“下,下车。”
虽然没跟肖子期接触过,这名字我却听过,能跟许奕飞穿同一条裤子长大,绝非善类。
肖子期拉住我,“干嘛呢,注意安全。放心,我会不会逮你回去见许奕飞的。”
听他说的诚恳,我才安稳下来,“那你想干什么啊?”
他转过脸看我一眼,“干你啊。”
“去你的,”我用手将他俊脸推开,“别以为长的好看就能诱惑我,就能掩盖你臭流氓本色!”
他将车停下来,伏在我耳朵边吹气,“我说真的,我想干你很久了。”
喝了酒本来就热,再加上他靠的近,我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,“别,别挨那么近,痒。”
他瞳孔在路灯下似乎变了点颜色,涌出股让人害怕的恐怖气息,不过转瞬即逝,轻笑了声又将车子启动。
跟着他上了楼,一开门就有条黑影迎面冲出来,吓的我打了个激灵。
灯亮后才发现是条耳朵还没竖起的小黑狗,四条短腿毛葺葺的,真当自己是狼狗呢,瞪着蓝眼睛冲我汪汪叫。
“这就是你家小哈?”我伸出脚蹂躏它。
“是啊,可爱吧?”
“傻不拉叽的。”稍稍用点力,小狗嗷的一声倒地不起。
他笑了下,把小哈抱起来安慰一番送到房间里去,取出干净的浴巾问我,“谁先洗?还是我们一起洗?”
我紧张,“你,你先。不用管我,我口渴喝点水。”
肖子期走过来,很暧昧的凑到我耳旁,“怎么,还想着许奕飞呢?他今天订亲,在凌云酒店订了套房,现在不知道有多快活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
“现在十一点,你猜他们两个现在房间里做什么?”
我瞪着他,愤愤抽过浴巾冲进浴室。
如果不算钙片的话,我目前只有幸见过两个人的身体,一个许奕飞,一个是我自己。
肖子期身体很漂亮,虽然没有许奕飞的强壮肌肉,蜜色肌肤线条却很柔和,就算是在身无片缕的情况下,他还难得保持着古代书生的那种俊雅,五官带着挥之不去的书卷清气,看起来温和无害。
但当他关上浴室门后,整个人瞬间改变,视线锁定目标就像猎豹一样敏锐犀利,酒吧中我会把他误认为许奕飞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浴池很大,躺下两个大男人完全不是问题。单人居住却有双人浴池,由此可见此人私生活不检点。
肖子期扬着眉毛,语气古怪道:“方一白,又在发什么呆?想许奕飞?”
我连忙否认,“我喝了酒会很迟钝,一直这样。”
他坐过来,用手臂将我禁锢在池边,声音低低的很性感,“我想吻你,可以么?”
说罢立刻吻了过来,并没有丝毫要听我回答的意思。
他的吻强势而温柔,跟许奕飞凶狠的占有方式不太一样……不过凭良心说,我喜欢前者。
接吻的时候,他手也不闲着,很轻的贴着胸口肌肤四处游走,像条灵活的蛇一样。
“喜欢我这样对你么?”肖子期声音跟人很不一样,似乎适合用来念神秘古老的咒语,邪恶而极具蛊惑。
可悲的自制力迅速瓦解,我像丢了魂魄一样由他摆弄。
他将手插在我发丝里,“想要更多么?”
“不……”
“做男人要坦白,尤其是在性事上。”
“想。”酒精再加上他的刻意撩拨几乎让我整个人燃烧起来。
“乖,”他小心翼翼将手指探了进去,“心里不要再想许奕飞,他只懂两样,蛮力摧毁和疯狂占有,从来不懂爱护珍惜。我和他不一样,我会给喜欢的人绝对自由,呵护还有疼惜。忘了他,至少这一刻不要想他,留给我一个人。”
我着魔一样顺从,“好。”
许奕飞现在做什么呢?搂着她的未婚妻熟睡?还是在帮她做婚前身体检查?他有没有想过我?
忘了他,至少在这一刻不要想他……我闭上眼睛,疲惫的去感受身体所带来的快感。
他跟许奕飞真的不一样,无论事前事后还是在进行中。
肖子期会说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,动作却温柔体贴,就算是箭在弦上也十分克制,床上绝对的最佳模范情人。
如果许奕飞也像他一样就好了。
清晨醒来,一眼瞥到肖子期近在眼前的睡颜,面容恬淡安静,看起来心无城府。
我当然不会被假象蒙蔽,悄悄起床穿了衣服,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间。
进电梯后长长舒了口气,老天保佑,终于平安逃出来了。
庆幸还来不及退却,电梯便悄悄打开,一个剑眉星目的高大帅哥逐渐呈现出来。
涌上我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,“真是男人中的极品,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,虽然对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。”
当电梯完全打开后,我们两人对视了十秒,彼此都没有说话。
凝神,吸气,淡定……若无其事的走出去。
跟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,帅哥冷冷出声,“方一白,你怎么会在这?”
听到这个声音,我心至少停跳了几拍,强笑,“我来看朋友。”
“你哪个朋友住在这里?”
“我小时同……管你什么事?”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,“许奕飞,咱们早就没关系了。”
电梯悄然升了上去,许奕飞后退两步,拐回来跟我对视,冷冰冰的威胁,“你再说一句?”
长期淫威下形成的惧意立刻涌了出来,“我,你……不是已经订婚了么。”
“这关你屁事?”
“你订婚了,我怎么可能还跟你不明不白的往来?再说……我,我也已经……”
电梯门再次打开,里面的人露出恶魔笑脸,“小白,你忘记带钱包,我特意给你送过来……逸飞已经来啊,这么早。”去你妈的小白……肖子期这孙子装的跟真跟无辜人一样。
我身体僵硬的像块木头,眼睁睁看着肖子期走过来,将钱塞到我口袋里。
末了他还贤妻良母一样用手拨拨我头顶上的乱发,“我跟逸飞还有重要事情谈,不能送你,路上小心点。”
我心里狠狠腹讥,身体开始准备发力逃亡。
在许奕飞抬起手的瞬间,我脚步蹭的飞了出去。
然而一如既往快不过他,被人扯着胳膊拽了回去,一记响亮耳光甩打在脸上,“方一白,你他妈敢给我吃里扒外?!”
我捂着脸,膝盖突的被人猛踹一脚,伴随着惨叫声倒了下去。
这什么狗屁年头,诸事不顺,吾命休矣!
☆、Fuck you!
许奕飞虽然受过很良好的教育,在我面前却是个绝对的禽兽,从他一连踢我三脚这点就可以看得出来。
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肖子期装模作样的过来劝阻。
许奕飞用眼神斥退他,“这是我家事,和你没关系。”
我疼的感觉全身骨头都断掉了,勉强撑着站起来,“许奕飞,你别太过份,小心我报警。”
他竖起眼睛,嚣张的用手机拨了号码递到我跟前,“你报,不报你方一白就是孙子。”
“懒得理你。”我瞪着他缓缓吐气,泄气的把手机推开。
打也打过过了,发泄完我现在终于可以走人了。
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,冷不妨又被许奕飞从后面揪住衣领。
“许大少还有什么吩咐吗?”
“去哪儿?”他皱着眉毛的表情很帅,当初我就是被这张脸张给迷得七荤八素的。
“回家。”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,恰好瞟到旁边肖子期不怀好意的眼神。
许奕飞这才松了手,“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。”
我虚弱的走出去一段距离,回头看身后两人还站在原地,不由恨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。
“许奕飞!”
他一直不喜欢我这样喊他全名,所以此时脸很臭的瞪着我。
冲他比出中指,我大吼,“Fuck you!”
看到他气急败坏扔手机的模样后,我撒腿就跑,感觉像是跑在逃亡的刀山上,心里却爽到不行。
回到租来的房子后,我把自己扔到床上不想动。
许奕飞这王八蛋,居然一点旧情都不念,下手狠毒到令人发指。
这样的家伙,就算结婚也会有家暴倾向吧?想到那个情场得意的女人日后失意,我心里才邪恶的好受了些。
艰难的翻了个身,我摸出床头的笔和本子写下:六月初六,许奕飞订婚当天,我跟人一夜情。
六月初七,离开时被许奕飞撞见,他又打我,看起来很生气,所以我们应该彻底没戏了。
合上本子想了会,又再六月初六那行追加几个字:方一白,生日快乐。
下午去拿诊断结果,被医生告知依旧无法确定病因,不过应该保持身心愉快,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去面对未来。
心伤未愈又增体伤,愉快和乐观现在对我而言都是扯淡。
在家养病的时间,我决定不看报纸不看电视,以免不小心见到某张脸触景伤情。
几天后,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再次出现在夜色酒吧。
离我最近的酒保是个娘GAY,兰花指翘的很好看,一边擦杯子一边风骚的勾引客人。
正当我琢磨着他眼睛会不会抽筋时,耳边突然有人低声道:“小白,终于等到你了。”
我一口博摩尔喷了出来,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,“不好意思先生,你是谁啊?咱们认识吗?”
肖子期恍然,“原来小白有下床健忘症。”
鉴于这人先前的表现,我实在对他床技之外没有什么好感。
掏钱结账的时候,他看着我微笑,“你还是跟我在一起比较安全,我担心你出了门会后悔。”
“切,”我冷嗤,懒得理会他的危言耸听,“谢谢关心啊。”
出了酒吧两分钟不到,我果然开始后悔,只可惜为时晚矣,两个壮男半架着将我抬上了车。
一人用力按着我道:“许先生说把你活着带回去就行,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伤害,请不要再做无谓挣扎。”
许奕飞有多狠,没有人比我更清楚。想到几天前的挑衅,我不禁打了个冷战。
房子收拾的很干净,墙壁也用淡蓝色油漆重新粉刷过,就连门口摆放的拖鞋都是两双,跟几个月前一模一样。
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,在这寂静的夜里尤显惊心动魄。
我甩着胳膊环视了一周,犹豫着推开了卧室门。
里面气氛是再熟悉不过的,床头还摆放着两个人傻傻的合照。
许奕飞是上镜无死角的帅哥,傻的人自然是我,戴着黑框眼睛,头发凌乱的跟稻草一样,贱笑的贴在许奕飞脸上。
而他则是一惯冷淡,薄唇还往往下拉着,一脸被逼的不情愿。
对着照片看了会儿,我从柜子里抽出一本相册,挑了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单人采访照放进去,然后用蓝色火苗迅速将丑照毁尸灭迹。
这张照片应该有很多年了,久到我已记不起什么时候拍的,我现在绝不允许这种东西存在破坏自己的形象。
做完这一切后,我又对着四周感慨了会儿,身后响起了脚步声。
许奕飞□围着浴巾走过来,乌黑头发上不断往下滴着水,露出来的肌肉部分性感又撩人。
看到我后,他黑眼珠怔了下,“你……”
忽然间,他好似想起了什么,像条发疯的豹子一样冲了过来,将我狠狠按倒在床上,“妈的,你居然真的还在跟肖子期鬼混!”
我吃痛,“许奕飞……”
小腹重重挨了一拳,五脏六腹似乎都在体内拧成一团。
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掐着我的脖子,“说!你背着我跟他搞多久了?!”
连呼吸都有问题,我哪里还能回答得上来?
快要窒息的时候,他突然松了手,居高临下的冷酷睨着我,就像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奴隶主。
多搞笑的一幕,他这种行为就好像我出轨在先一样。自己明明有那么多情人,就连在我眼皮下做的经历都有过,如今都已经订了婚,还反过来怒斥我不对!
想笑却笑不出,我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床边剧烈喘息,胃里翻腾不已,想吐。
许奕飞很变态的享受着我痛苦,声音逐渐恢复了往常的冷静,“方一白,你跟他上床的时候,谁搞谁?”
见我不说话,他手便像钢钳一样伸过来捏起我的下巴,“说!”
“我,我搞他。”真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顾全面子撒出谎来。
他瞳孔蓦然收紧,手里不知何时操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,脸色凶狠,“那我就阉了你!”
据我对他的认知,这种话绝对不会只是开玩笑恐吓。
吓的我连忙往角落里爬,却被他扯住脚踝拽了回来,隔着裤子将刀子抵在我的大腿内侧。
“许奕飞……”我颤抖着叫他,企图能唤起他一丝人性。
他瞥我一眼,“现在才后悔,不觉得太晚了么?”
我差点哭出来,“不,不是……是他搞我。”
“他逼你还是你自愿的?”
“我当时喝醉了,什么都不记得……”虽然可以把事情推给肖子期,但我怕真相揭穿后自己会死的更惨。
他用刀尖挑开我的衬衫,“酒后乱性?肖子期不会做□这种事,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?”
事到如今,只能硬着头皮耍赖,“我真的喝多了,然后……我把他当成了你……就没有拒绝。”
“想我了?”
“想……”刀尖就刚好滑到我胸口,命悬一线不想也难。
许奕飞冷笑着逼供,“你这几个月都去哪儿了?”
我大脑迅速飞转,“奶奶去世,我走的急忘记通知你,上了火车后才发现手机跟钱包都丢了,只好在乡下呆了几个月……不是我不跟你联系,实在是找不到电话,连信都没办法写!”
他没什么表情,似乎是信了,又似乎不信,顺着我的话继续问:“那为什么到江城后还不回家?”
“我……”我编不出借口了。
“不回家,还跑去跟肖子期鬼混……”他脸色一狠,刀尖突然刺入肌肤。
我登时疼的大叫起来,“我不回来的原因,你知道的!”
他动作顿了下,“我不知道。”
我哭道:“你脾气这么差,我凭白失踪这么天再被你见到,肯定会打死我的……所以我不敢回来。”
沉默了会儿,他将水果刀扔到桌子上,手指沾了我的血放到唇边舔了下,“把裤子脱了,这事儿没完。”
待我战战兢兢的脱了衣服后,却被他一脚大力踹在屁股上,“妈的,我一个人干你还不够,还发骚跑出去给别人搞!”
我身体冲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撞在墙上,捂着脑袋上的包痛到恨不能立刻死掉。
许奕飞这厮居然还不过瘾,又抓着脚把人拖了回去,“那天在肖子期面前,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?”
懵了老半天,我才想起来自己竖着中指骂的那句脏话。
他用手掐我屁股,“别告诉我说你忘记了。”
“没,没忘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?现在再跟我说一次。”
“Fuck……me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弱弱问,此文情节有没有比过去的快一点啊?
☆、笔记本失踪之谜
“声音太小,我听不清楚。”
“Fuck me!”
“就这样,讲一百遍,不准停……看什么?带点感情不会吗?”事实证明,你永远不能期待一个变态有什么底限。
我嘴上说着‘Fuck me’,心里想着草你妈。
许奕飞神情阴鸷的盯着我,语气轻浮道:“你跟肖子期在床上,是不是也这么浪?”
两人对待床伴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,这很难不让我怀念肖子期那天的温存。
看到我沉默,他火气更大,未作任何前戏就掰开我的臀将两指强挤了进去。
这简直就是谋杀!我能做的却只有把脸深埋在床单里,心中祈祷这该死的酷刑早点结束。
他用手拍拍我屁股,“腿张开点,别搞的跟强X一样,你不是一直想被狠狠的干吗?”
“没……有。”我虚弱的辩解,额头上禁不住渗出一片冷汗。
“没有还这么骚,如果有是不是要整个江城的男人把你上个遍?”
“许奕飞……”
他揪住我头发狠狠的撞了进去,“别他妈叫我名字,你不配!”
哦,差点忘了,我一直称他为许先生,对着同居七年的爱人叫先生,这是不是很可笑?
还有,他也不是我的爱人,而是一个被女人贴了未婚夫标签的男人。
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配合着做这种事的意义,过去我爱他,所以可以委屈求全牺牲一切。
可是现在,我已经决定不再爱他了,记忆也由不得我再记住他,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呢?
许奕飞性需求一向旺盛,待他发泄完后,我已经神游天外良久。
他将我推开,在抽屉里摸了根烟,点上,俊脸隐没在白雾里若隐若现。
床单上一片零乱,血迹斑斑,堪比屠宰现场,我的狼狈不堪简直就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。
挣扎着坐起来,我扯了毯子裹住身体。
他默默看着我,凌厉的眼睛中多了丝困惑。
“许先生,我想跟你谈谈。”
他慵懒的吐着烟圈,“说。”
“我们……分手吧。”
他愣了下,脸上震惊转瞬即逝,沉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,再加上身体的原因,所以想为自己日后计划下。”
或许是因为刚发泄完的缘故,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暴躁,而是轻蔑的看着我,“你的计划是什么?改投肖子期的怀抱?他承诺了你什么?钱?房子?还是车?这些我难道给你的还不够多?”
我紧张道:“我可以把它们都还给你。”
许奕飞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,悠悠道:“肖子期就这么好,居然能让你把已经到手的东西吐出来?”
“不,不是,许先生……”
他挑着眼角打断我,“不是说分手了么,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?刚才没□够?”
啊?结果似乎比预想中要顺利许多,我爬到床边,伏□去捡地上的衣服。
“这衣服应该是用我的钱买的吧。”
“啊……是的。”我狼狈的缩回手,看着他不知所措。
“既然说分手,就不应该再带着我的东西走。”他看着我,嘴角露出抹嘲讽,“当初光着身子走进我们许家,现在就应该光着身子走出去,做过一次的事,对你而言应该应该不算很难。”
虽然我记不清他说的事,可许奕飞从来不屑说谎,想必讲的应是实情。
他说的没错,做过一次的事,何必还要纠结第二次呢?反正早晚都会忘掉。
走出这栋房子,你就彻底自由了,以后天高任鸟飞,水阔凭鱼跃……不会低人一等,也不用再遭人冷眼鄙视。
犹豫着扯掉毯子,我将脚掌放到冰冷的地面上。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
就在快要接触到金属门柄的时候,身后烟灰缸突然朝我袭来,“方一白,你今天敢走出这扇门,晚上我就让肖子期替你收尸。”
最终还是没能走掉,原来相处七年,我还是不能完全明白他的心。
他若爱我,便不会有数不清的床伴,甚至还跑去结婚。
他若不爱我,何必要花钱养着我,这岂不是给自己找气受?
清晨坐在花园里沐浴阳光,我摸着脑勺上厚厚的纱布想,再这么下去,我估计根本活不到完全失忆的那天。
许奕飞怒气冲冲的自房间里走出来,“照片呢?”
见我一脸疑惑,他便扯着我的胳膊拽进卧室,指着桌子上的相框问我,“这里之前的照片呢?”
这个问题……我得想想,好像是昨天被我烧了,可是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,绝对打死也不能承认。
努力装出一张无辜脸,“我怎么知道?”
“你居然还敢跟我装?”他啪的将相框砸到地上,“这两天只有你跟我进过这个房间!”
“我真的……”
“信不信我在你脑袋上再敲一个洞?”
我颤抖,实话实说:“烧……烧了。”
他瞪起泛红的眼睛,大吼,“方一白!谁准你动我的东西?”
我连忙抱头,“我是嫌上面的自己太丑了,想放张好看的上去。结果找来找去都没有看到合影,所以……”
他扬起手,准备朝我的脸打下去时却生生收住,“最后警告,你再敢擅自碰我东西,就砍了你的手。”
在他走后,我长长吁了一口气,这日子是没法过了。
只是一张普通的合照而已,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?怕又是在借题发挥吧?
将来如果我忘性大再做出什么错事,他真的会杀了我吧?这简直是一定的。
下午被锁在家里,肚子饿就煮了碗意大利面,快要吃完的时候,许奕飞回来了。
我小心不发出一点声音,快速把最后一根面吸到嘴里,跑厨房洗碗后出来,动作一气呵成。
许奕飞依旧站在门口,脸黑的像锅底。
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?为什么感觉空气中冷嗖嗖的……
对视了很久,我才顶着巨大压力率先开口,“许先生……我明天想出去一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去之前住的地方,取一些重要的东西。”赶快把那些本子拿回来,时不时把上面记载的东西回炉重温一下,以好应对突发不测。
“到时我会让人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哦。”我对着他感到无话可说:“那我去睡觉了。”
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表,“你是猪吗?现在才下午四点半!”
四点半怎么了?我是个病人啊,不但身上有伤,就连脑子都不好使,多休息会儿难道有错吗?当然,这些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当他面讲出来的。
许奕飞瞪了我会儿,一脸忍无可忍道:“滚吧滚吧。”
晚上十点钟,我被身边的人强行摇醒,“方一白,你是不是有病啊?一天睡二十个小时真的没问题吗?”
我趴在床上欲哭无泪,“许先生,我有没有病你还不清楚吗?”
他拧起浓眉,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,我再次迷迷糊糊进入梦乡。
这一觉睡的真是香甜,直到次日有人过来我才清醒。
“许先生说您有东西要取,让我过来帮您。”
说的好听是帮,不好听叫监视吧?我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,洗漱后跟他一起来到之前租的房子里。
门锁都是完好的,但是我想取的那些东西却不翼而飞!
“怎么会这样,我明明记得是放在箱子里的。”
那人确认道:“方先生会不会是不小心忘在了别处?”
“不可能!”我再次把房间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,但始终见不到它们的踪影。
那么厚的一摞笔记本,不可能会无故消失,唯一的可能就是……它们被人提前取走了!
回到许奕飞住处后,我还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,房子里的钱财都没动过,却唯独不见了那些笔记本。究竟是谁这么无聊才会去拿这些东西,又没有什么重要的秘密,全都是些日常琐事罢了……头疼。
电话突然响了起来,我并没有打算去接,它就固执的一直响。
大概吵了十分钟,我才不情愿的走过去,“喂?”
话筒里安静了片刻,一个动听的男中音温柔道:“是小白吗?”
作者有话要说:关于更新,一般情况是隔日更,心血来潮会日更、多更,这个完全取决于心情……
感谢大家支持^^
☆、两个变态
小白?我懵了几秒钟,“你是谁啊?”
“哟,”对方幸灾乐祸道:“忘性这么大,居然连我都记不起来了?前两天咱们还好过一回呢。如果还记不起来的话,说明那几个笔记本对你来说还真的是意义重大啊。”
几乎是立刻间,我就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,“肖子期,你居然敢入室盗窃!”
他语气悠然道:“盗窃……别说这么难听,你有证据吗?我只是想替你保管它们而已。”
“把东西还给我!”
“我在凌云酒店301,等着你来取啊。”
我咬牙,“肖子期,你他妈混蛋!”
他轻笑,“记得一个人来哦,外面看守的人我会帮你搞定。还有友情提醒,如果不想许奕飞知道行踪的话,就把电话录音清理掉。”
挂上电话后,我有些无力的抱头歪倒到沙发里。
两天前的遭遇还历历在目,实在不想再跟这只狐狸有什么交际,可但是……那些本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。
思虑再三,我将水果刀别在了后腰上。
走出大门时果然很顺利,没有什么人来阻拦。敢动许奕飞的人,这厮果然不是个善茬。
搭计程车来到凌云酒店后,因为猜不透肖子期的心思,所以在走廊徘徊了很久。
半天后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,门却从里面拉开了,肖子期颇有深意的看着我笑,“十分二十秒,看来现在小白心中的确很为难。”
“少说废话,把东西还我。”
他拿出一本在我面前晃,像逗弄老鼠的猫一样看我急得上窜下跳,“想要就进来,我不喜欢在门口谈事。”
我横着心走进去,绝望的像是笼中困兽,“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东西还给我?”
他打开笔记本,翻了两下后问:“首先告诉我,你……身体到底怎么了?”
我缓缓吐气,如实道:“不清楚,医院确诊报告到现在还没有出来。”
他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,“是针对某个人有选择性的失忆,还是片断式的失忆?”
我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,“已经忘记的东西,我怎么知道会是什么?”
“那我换个问题,是什么事触发你想起这些笔记本的?”
这个混蛋,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探索他人隐私?他到底想知道什么,又想做什么?!
似乎笃定了我会最终会回答,肖子期始终带着耐心十足的微笑。
终于,我还是败下阵来,沮丧道:“我记不清当初是怎么跟许奕飞认识的了,怕他会追问所以……。”
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,跟嘴角笑意形成鲜明的对比,真是可怕的家伙,明明很温和的外表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,“原来是这样,我明白了,给你。”
这么容易就还给我,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。
小心翼翼接过来后抚摸了几下,我才狐疑道:“为什么只有一本,其它的呢?”
“这本是支付前几天你应得的报酬,至于剩下的么……小白这么聪明,应该知道用什么方式讨回它们。”
“肖子期,你这个衣冠禽兽!”
他凑近观察我的脸,“小白,我突然发现你生气比平常的样子要可爱很多啊……不知道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?真是让人期待。”
“你这个几类去死吧!”我忍无可忍的将手伸到腰后去拔刀。
他神色微怔,看清是水果刀后却似乎松了口气,“吓我一跳,还以为带的是枪呢。”
这个王八蛋,我要有枪进门时就崩了他!
一边诅咒一边将刀抵在他胸口上,“把剩下的本子全都交出来,不然我就就给这里开个洞!喂……你在发什么呆,到底听到了没?”
“呃,这把刀好小。我在想如果你不换一把的话,究竟要捅几下才能把我折腾死。”
我生平最无法忍受被别人激,怒极反笑道:“肖子期,你以为我不敢是吗?”说完将刀子用力往前一推,鲜红血液立刻涌出来染花了他的白衬衫。
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狠,他眉毛微微皱起来,“小白,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暴力?是不是跟许奕飞一起太久染上的坏毛病?”
我将视线转到一边,不耐烦道:“少说屁话,最后再警告你一次,把东西还给我!”
“你认为我会受你威胁吗?”他貌似温柔的看着我,“而且就算你杀了我,也不见得能找回到那些笔记本。”
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变态存在?!我虽然气不打一处来,却不敢真的杀他。
一是我不想杀人,二是……红艳的血迹在眼前不断绽放、怒放、越来越大、越来越绚丽,我已经开始脚软头晕了。
“小白,你怎么了?”
“滚开,别……别在我眼前乱晃!头晕……”
“小白?”
失忆真不是什么好事,我都几乎忘了自己会晕血。
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,肖子期换过衣服坐在旁边,这种情形看起来好像是他拿刀子捅了我一样。
“醒了?”
“把笔记本还给我。”
他递了杯温糖水过来,“那些本子我都看过,并没有发现什么事是特别值得记住的。”
我将糖水一饮而尽,“对你而言当然没什么,但是对我来说却全都是很重要的东西。”
他倚在靠枕上,懒懒的看着我,“只有这几本么?”
我怔住,“什么意思?”
“二十多年的记忆,只用八个薄薄的本子就记录完了么?”
我抿下唇,“我能记住的事情只有这么多,至于其它的,大概都是不重要的事吧。忘也就忘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不重要的忘也就忘了?”他扬起眉毛,眼中浮出些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,“跟许奕飞相处的鸡毛蒜皮小事却全都记得一清二楚,小白还真是衷心啊。”
我无所谓道:“只要能把东西还给我,随便你怎么说好了。前提是不要觊觎我的肉体,被人当玩具耍的感觉糟糕透了。”
他摸摸下巴,“你不觉得做情人,我比许奕飞更适合吗?”
我瞥他一眼,硬梆梆道:“不觉得。”
肖子期弯起眼睛,“你看看这个房间,还有这张床。”
有什么好看的?房间很大,设施很豪华,双人床也很大,柔软而舒适,不过也算不上什么特别。
“六月初六,许奕飞跟他未婚妻订的就是这个房间。”
“靠!”我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下来,像毒蜂蜇到似的瞪他,“你真恶心!”
他很开心的笑起来,眼角微微上撩带着种说不出的风情诱惑,“小白不觉得,不同的人,在同样的床上做同样的事……会很爽吗?”
他妈的,这个变态!
……他妈的,我也变态,居然被他疯狂的提议给勾引得蠢蠢欲动了!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冰冰的长评……T T
上周更新太慢,我忏悔,从今天起努力争取日更谢罪,希望大家多多支持~~~
☆、来偷情吧,小白~
“你一直那么死心塌地对他,而他给了你什么?永无尽止的背叛、羞辱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
肖子期微笑着走过来,用两手托起我的头,像巫师一样不停施着魔咒,“我们就在这里做一次,给他看看,好不好?”
恍惚间我想起自己深爱的那张俊脸,可是一眨眼却变成在大床上不停滚动的两具肉体。
他从未爱过我,却固执自私守着男人的自尊软禁我,肖子期说的对……凭什么我用真心只能换来这种结果?
不知不觉间,两人衣衫已经全部褪去。
肖子期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,眼中精光在不断的闪烁,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?不过这跟我没关系,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罢了,反正一向是人生赌场的输家,再被人算计一次也没什么打不了的……
我现在只想把这张床弄乱、弄脏、布满我跟别人交.欢的痕迹。
当肖子期进入后,我还是觉得很空虚,感觉身体里隐藏了只淫兽,怎么都得不到满足。
我愤怒道:“肖子期,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男人,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?”
他眼神微眯起来,身上散发出让人战栗的恐怖气息,“方一白,你是不想死?”
“是啊,有本事你就干死我。”我想自己已经疯了,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,还故意出言挑衅。
然而肖子期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愤怒,语气又突转温和,吻着我的唇道:“我不知道许奕飞在床上怎么折磨你,可是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太激烈的性事……虽然我很想、很想把你狠狠干到哭泣求饶。”
相貌俊雅,气质出众,虽然隐藏危险却也足够温柔浪漫,这实在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情人。
如果先遇到的是他而不是许奕飞,我一定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辞。
可惜,没有如果。
犹豫片刻后,我第一次主动伸手拥抱他,并试探着用唇去碰他的身体。
看着肖子期享受惊讶的表情,还有耳边不断停来急促的喘息声,我心里竟然涌起股诡异的快感。
被许奕飞称为在床上死鱼一样的家伙,居然也能让如此优秀的男人感到快乐,原来我还不是全然无用。
“小白,”肖子期将手指插到我的头发里,“小心避开牙齿……再快一点……对,就是这样……啊……”
发泄完毕,我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,看他闭着眼睛沉迷在高.潮余韵中,“肖子期。”
他懒懒的伸出手臂,将我拉倒揽住,“叫我子期。”
“子期……”很奇怪,明明是第一次这么唤他,可为什么感觉竟然是如此熟悉?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,可是转瞬即逝,快到什么也抓不住。
他声音微哑极具磁性,“怎么了?”
“没,没什么,”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,把自己神智拉回到现实中来,“你……能不能把笔记本一次性还给我?”通常在身体得到满足后,便是人类精神最松懈的时刻,而且他神情看起来非常非常温柔,想必应该会比较好说话一点?
肖子期微微一笑,“不要。”
不算是很意外的答案,我只是不解,“为什么?”
“如果全部给你,小白就不会再跟我联系了。”
“诶?”说这种不靠谱的理由,谁信?
他肖子期身家过亿,就连张狂如许奕飞都要忌惮三分,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?
别说男人,就是双性人估计都不是什么难事……
肖子期笑笑,并不解释什么。两人沉默了会儿,他突然道:“小白,快四点钟了。”
“哦……靠!”我拎着裤子跳起来,许奕飞四点十分下班!
他很开心的看着我手忙脚乱,“小白,你忘记穿内裤了。”
“闭嘴!”我只得把穿好的裤子重新脱下来,拉链不小心扯到JJ,痛得扶着桌子嗷嗷直叫。
临走之前,我没忘记拿应得的笔记本,出门时被肖子期叫住,“小白。”
“干吗?!”我冲他咆哮。
他露出可恶的笑脸,“没什么,就是想再看你一眼。”
我重重踢在门上,“shit!”
走出凌云酒店后,外面立刻有人迎上来,“请上车,肖先生让我送您回去。”
妈的,总算是还有点良心。
四点半之前冲回住处,我一头扎进浴室,将身体从头到尾刷了个遍。
裹着浴巾走出去,许奕飞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看到我出来后不满的冷哼一声。
我敏感的打了个冷战,结结巴巴道:“回,回来了。”
“废话。”
“哦,”我揉了揉头发,“那我去睡觉了。”
他冷冷道:“给我站住!”
我身体立刻紧绷起来,“什么事?”
他瞥我一眼,像个财主老爷一样命令道:“坐下,我有话说。”
偷情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,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。
忐忑不安的缩在沙发里,我眼睛不敢跟他对视。
“明天让人带你去医院检查□体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现在整天跟个猪似的,吃了睡睡了吃,哪里像个人样?”
“不,我不去。我就是天热了闲着没事做,有点泛困,这很正常啊!大不了,我以后不睡了。”
他皱起眉毛,狐疑道:“方一白,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”
我竭力不让自己跳起来,“没有,绝对没有!”
“敢有什么事瞒着我的话,”他威胁的提起烟灰缸,掂了掂又放下去,“后果你知道的。”
我哆嗦,“我……哪敢啊。”
许奕飞大手一挥,“好了,去吧。”
我意外的看着他,“嗯?”
“你不是说要去睡觉么?”
“哦,拜拜。”我像兔子一样冲进卧室,躺到床上后,心还在剧烈的扑通扑通直跳。
跟肖子期的事就这么平安的度过了,约过了两三天,公寓里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,许奕飞的未婚妻沈惜文。
这是个美貌与智慧集一身的女人,每个指标都完美到让我这个男人都感到嫉妒。
看到彼此,我们都不感到惊讶。许奕飞一向花名在外,沈家大小姐选婿不会不对情敌进行了解。
沈惜文进门后,直接单刀直入,取出支票递到我眼皮下,“离开许奕飞,这些钱都给你。”
我笑,“请稍等。”
然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,我从卧室拖了个皮箱出来,里面放了半箱粉红色的钞票。几个月前逃离江城时,害怕被人追踪所以取了不少现金,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花完。
“让许奕飞离开我,这些钱都给你。”
沈惜文收起支票,伏□将两只手撑在桌子上,像只攻击人的母豹,“方一白,你是在跟我炫耀许奕飞对你的爱吗?”
我但笑不语,当然不是,我只是看不爽她拿钱砸人的态度而已。
你有钱又能怎样?老子不稀罕。
“以为我搞不定你是吗?”她眼神突变,以迅耳不及掩耳之势甩了我一个耳光,“三天之内,我如果不能让许奕飞甩了你的话,沈惜文三个字倒过来写。”
……这他妈是女人吗?一巴掌打的我脸肿了两个大,就连许奕飞那么狠都不比不了,靠!
看着她趾高气昂的离去,我对着敞开的大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
其实……如果她打的不是本人,我想自己应该会很欣赏她。
敢爱敢恨,做事雷利风行,出身背景且不论,她活的比我潇洒。
许奕飞回来后,看到我的脸也吃了一惊,不过片刻后便反应过来,“沈惜文来过了?”
我含冰块吱唔,并不打算把详细经过告诉他。
他却似乎来了兴致,伸出手指戳着我油光水滑的肿处,“她都跟你说了什么?”
我吃痛惨叫,迅速将身体跟他保持在几米开外。
许奕飞这畜牲竟还幸灾乐祸,“这女人真有个性,明天我见到她替你美言两句。”
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,我心中呐喊,你们这对极品男女赶快结婚吧!到时婚内家暴,打死一个够本,打死两个赚一个!
隔天事情并没有按照我的祈祷走下去,而是发生急剧性转变。
因为说要替我美言的许奕飞回来后……脸也肿了,程度跟我不相上下,施暴人自然不言而喻。
现代女人纯爷们儿,不解释!
“滚开!”许奕飞冲我一声暴吼,之后哗啦啦将客厅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个遍。
我躲到卧室里,将耳朵贴在门上,心中暗爽不已。
发泄了大半个小时后,客厅终于安静下来,他开始态度很拽的跟人讲电话。
“喂,爸,我要退婚!就是现在!没有什么理由!这是我自己的事,你们谁都别插手!”
作者有话要说:^^更新鸟~~
☆、再见,许奕飞。
退婚事件进行的很不顺利,所以接下来两天许奕飞的脸色都没有好过。
我尽量躲在卧室里不跟他打照面,以免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。
闲下来的时候将讨回来的笔记翻了一遍,发现完全是本血淋淋的被虐回忆录,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东西。
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,我立刻把本子塞进枕头里。
许奕飞推开门后并不进来,而是靠在那里冷冷的睨着我,目光带着点鄙视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恨。
空气中飘着很重的酒气,我跟他对视了下很快转开,闭上眼睛假寐。
“方一白,”他叫我,抽出一只烟叼在嘴角上,问:“前两天你背着我做了什么?”
我脊背发寒大脑一片空白,情不自禁缩起身体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扔过来,“自己看看吧。”
黑色优盘砸在我的鼻尖上,很疼,但是我不敢出叫出声。
许奕飞冷笑,“起来,别装死。”
我只好坐起来,赤着脚跑去开电脑,扫描完毕后点击,见里面放了个视频文件。手心登时冒出一层冷汗,连鼠标都几乎滑的抓不住。
许奕飞用身体贴着我的后背,拿胳膊手把手教我把视频打开。
视频拍摄的的角度很好,后期处理的也很棒,除我之外的那张脸被马赛克遮的严严实实。洁白的大床上,两具肉体亲密无间的纠缠在一起,不时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和碰撞声。
许奕飞捏住我的后颈,“睁开眼,你为什么不敢看?那时像条狗一样趴着让人干的时候脸都去哪儿了?”
说不清现在的什么心情,羞耻?愤怒?恐惧?还是……后悔?我用指甲狠狠掐手心,希望可以尽快重组已经崩溃的理智,给自己找出一条生路。
感受到我身体在发抖后,许奕飞便压着嗓音道:“方一白,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什么?”
见我摇头,他便扯下领带,将它套在我脖子上,声音低沉道:“我在想要用什么方法弄死你。”
领带蓦然在咽喉处收紧,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,眼前画面逐渐变得模糊起来,最后只剩下旁边许奕飞微微扬起的嘴角。
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,我居然在想他为什么笑,是因为可以摆脱我,还是以为借此就洗掉了我加在他身上的耻辱呢?
就在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,我却被一阵嗡嗡声响和诡异疼痛给惊醒。
想动却动不了,整个身体被呈‘大’字状趴绑在床上,更要命的是空气中冷嗖嗖的,身上好像什么衣服都没有穿。
一团冰凉柔软的东西在我尾椎骨处反复擦拭,干涩手指不经意碰过我的臀部,触感陌生而奇特。
“醒了?”
我吃惊的转过脸,才发现许奕飞竟然靠在床头在翻一本杂志,不是他的手……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在!
他拿杂志拍打着我的脸,“是不是以为我要让别人上你?想的美!我只是想在你身上做个记号而已。”
是刺青!我陡然醒悟过来,这混蛋他究竟想做什么?
他伏在我耳边威胁道:“劝你最好别挣扎,不然就就当着别人面干你。”
我身体僵住,再加上后面疼痛引起的战粟,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来。
半个小时后,针扎的刺痛终于挺过去,那人收拾工具后离开。
许奕飞立在床前打量了会儿,满意的帮我松了绳子。
我爬起来背着镜子照了下,内容居然是:许奕飞之坐骑!
“许奕飞,我草你妈!”
我狂吼怒扑过去,因为没有任何防备,他被我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。
不过很快许奕飞便反应过来,动作敏捷的将我掀倒在地,“方一白,你找死?”
我怒极口不择言,“你这个畜牲,把老子当什么了?”
他冷笑,“我把你当什么,你难道还不清楚?当免费骑的狗,当婊.子!”
这大概是我一生中听过最恶心的话,怔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话回骂他。
许奕飞说完后也似乎察觉不妥,却嚣张的摆着你奈我何的臭脸。
两人沉默了约有五分钟,他松开手,居高临下的瞥着我,“方一白,你那天不是说要分手么?”
“是啊,你终于想通了么?”我胡乱摸了件衣服套上。
他讥诮的冷笑,“分就分,你当我舍不得你吗?带上你的东西,赶紧滚,以后都别让我看到。”
两天前,他未婚妻对我说:三天之内我如果不能让许奕飞甩了你的话,沈惜文三个字倒过来写。
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,她真是个有强大的女人。
坐着看了会儿,许奕飞大概觉得我的反应挺无聊,直接甩门出去了。
本来房子里就没有我什么东西,之前收拾的衣服还都在,箱子一关就可以直接拎起来走人。
不同的是,这次不是矫情,不是耍小性子,而是再也不会有以后了。
我相信自己到现在还是爱着他,但是也明白这爱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。
心中默默叹息一声,许奕飞,再见。
提着箱子走出他的住处,我竟然觉得浑身轻松。
方一白,这下你终于自由了,真好。
才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,一个相貌普通的西装男便走上前道:“方先生,肖先生想见你。”
我扬起嘴角,微笑,“他想见我我就得见他吗?滚他的蛋去吧!”
西装男被我的粗鄙惊到,“肖先生还让我问问您,记不记得一个叫小米的女孩子。”
小米是我的妹妹,长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了,只知道她很乖,曾经很粘我,后来似乎出了国。
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,现在肖子期又跟她有什么关系……?
头痛的快要裂开了,我捂住脑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。
西装男连忙上来扶住我,“方先生,您没事儿吧?”
失去意识前,我似乎骂了句让肖子期去死的话。
事实证明诅咒是无效的,很多衣冠禽兽活的比普通人更为滋润,譬如眼前这位笑眯眯的狐狸精。
看到我清醒肖子期似乎很高兴,递了杯温糖水过来道:“小白,你身体现在好差啊。”
我无奈的看着他,“世上那么多人,拜托你不要老逮着我一个人玩好不好?”
他半真半假道:“我是真心的呢,小白说这话真是让人难过。”
我想起晕倒前的情形,便问:“你为什么会知道小米?”
“因为笔记本上有写这个名字,我就随口让人问问而已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,不过看得出你不喜欢我跟许奕飞在一起。现在我们两个已经分手,你跟他有什么过往恩怨也都跟我无关,请不要再纠缠着我不放了。”
“已经分手了么?”他盯着我看了会儿,眼中涌出让人无法理解的柔软情绪,“咱们去爱格加森旅行吧!”
“什么?为什么?”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于我就像个谜团一样,永远弄不清楚在想些什么。
肖子期把修长微凉的手指搭在我额头上,就像对待爱人似的语气温和,“小白不是失恋了么,我觉得旅行是最好的疗伤方式。”
我坐起来,犹豫道:“不错的提议,不过我觉得一个人去更合适。”
肖子期不缓不慢道:“我是爱格加森的活地图,路上可以帮你提行李,而且我在那里有牧场,你想骑马放羊都可以,想住多久住多久。”
“真的?”贪小便宜果然会害死人,再加上语言的问题,一个人去国外旅行的确困难了点,如果有人结伴而行的话,何乐而不为呢?
他掏出手机,将照片一一展示给我看。
我一瞬间百病全消,精神抖擞道:“什么时候出发?”
他弯起眼睛,“随时。”
次日匆忙登机飞离江城,我觉得自己疯到无可救药了,明知道肖子期危险且别有用心,还是一次次上他的当。
不过现在没有了许奕飞,他还能图我什么呢?
爱怎么着怎么着吧,我这样的人,说不定过了今天没有明天,还想那么长远的事做什么呢。
刚这样想,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“小姐,请帮我拿一杯冰咖啡。”
许奕飞?!他怎么也在飞机上?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,不知所措的看向肖子期,难道又被这厮卖了吗?
同时间,肖子期亦是震惊,看清楚前面位置上的两个人后冲我抬起手,苦笑道:“我发誓,这次只真的是巧合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醉醺醺的地雷和大家支持~~
☆、表白在爱格加森
俗话说分手即为路人,但考虑到许奕飞的暴脾气,我还是鼓不起勇气在这个毫无预兆的时候跟他见面。
就在我苦苦思索怎么逃亡时,肖子期突然像变魔术一样掏出顶帽子扣在我头上。
好在我脸不是很大,帽沿拉下来刚好遮住视线,看不到的即为不存在,这种驼鸟心理暗示多少给了自己些许安慰。
肖子期一改往日的小人作风,竟然跟我一样刻意保持低调,在许奕飞去洗手间的时候还替我遮挡了下。不过事后却轻声对我道:“咱们是光明正大的旅行,怎么现在跟偷情私奔一样?”
担心自己动作太大引起别人注意,我只好学女人偷偷他胳膊上狠掐一把。
肖子期吸着凉气,嘴上却不忘说风凉话,“小白,是男人的话你就用脚踹。”
如果可能,我真想直接踹死他。
下飞机后,在肖子期的掩护下总算是有惊无险逃出机场,我终于长长舒了口气。
半个小时后,司机把车开进一座白色的大庄园。
我这才认真打量起周围的建筑,有些难以置信道:“你是这里的主人?”
许奕飞点头,深情款款的看着我,道:“只要小白愿意,这里也可以是我们的。”
鸡皮疙瘩掉一地,我连忙用手抚手臂,“谢谢,不过我天生穷命,没这福气。”
躺到满是泡泡的大浴缸里,我突然生出种恍然如梦的错觉。
在飞机上,隐约听到许奕跟一个女人的对话声,对方应该是沈惜文吧?这么说此行应该是两人的破冰之旅。许奕飞那么高傲的个性都肯为一个女人低头,看来应该是真了。
想到这里,胸口有些隐隐作痛,不过很快就被尾椎处的疼痛给转移了。
这王八蛋分手也不想让人好过,居然在我身上刺侮辱性的字眼……得找个时机偷偷洗掉它们才好。
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,棉布衬衫质的贴着皮肤很舒服,蓬松的毛衣穿在身上意外的合适,就连长裤尺寸都刚刚好,简直就像量身订做的一样……但问题是,这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,而是身材相差很多的肖子期让人提前准备的。
盯着墙壁上的骆驼挂毯发了会儿呆,我心头隐约泛起一丝怪异情绪。
正在沉思时,一个恭敬的女声把我给唤醒,“方先生,主人请您到客厅一下。”
我回过神,跟她向客厅走去。
还有一段距离时,便听到一个优雅的女声道:“这次要多谢子期,我们待丢失的证件补齐后就会离开,不会打扰你太久。”
肖子期温和道:“依我跟奕飞的交情,就算你们常年住在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。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,不用客气。”
居然又是沈惜文跟许奕飞!看来有些东西该来的总是躲不掉……
我虽然还在硬着头皮往前走,脚步却不由自主放慢。
电视剧中,主角一出,登时四下寂静无声,身后光芒万丈,这样耀眼夺目的方式,我连想都不敢想。
可是今天,我做到了……
最先看到我的是沈惜文,女超人微露诧异,随即将视线转到旁边的许奕飞身上。
许奕飞低头玩着手机,察觉到气氛异样后抬起头,抬起眼睛扫了一圈目光才停在我身上,嘴唇张了张,却很快恢复成浑不在意的模样。只是目光却控制不住的散发着阴鸷,像把剔骨的利刃一样看得人越来越寒。
客厅安静了会儿,肖子期抬手唤我,“小白,站在那里干什么,过来坐啊。大家都是熟人,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?”
没有人接他的话,我犹豫了下,朝肖子期走过去,选择在他旁边坐下。
肖子期并不避讳在许奕飞面前亲热,握了握我的手后放开,递了杯热水过来。
他知道我晕血后,每次准备的饮料都是糖水,虽然为人可恶倒也算是体贴。
我尽量不去看对面许奕飞的脸,接过杯子后捧在手里暖着,有些犯懒的靠在软垫子上,心里琢磨着肖子期叫我出来的目的。
看他之前的表现,应该是不希望我跟许奕飞碰上,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上门,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怎么想。
大家似乎一时找不到话题,几个人就这么面对着沉默。
肖子期作为主人,自然不能让尴尬继续,微笑着对沈惜文道:“你们忙了半天,应该也累了,去洗个澡放松一下,我带小白去熟悉下周围环境。”
沈惜文立刻起身,“你们忙,我先去休息。”
我垂着头,视线只能看到许奕飞的小腿,见他依旧保持着原来坐姿,不说话人也不动。
肖子期自然的拉起我手,“走吧,咱们去牧场看看,听管家说今天刚出生两头小牛。”
我立刻跟着站起来,小声道:“还以为那些图片是网上下载的,没想到你真的有牧场。”
肖子期语气很自豪,“牧场旁边还有果园哦,刚好是葡萄成熟的季节,傍晚带你去采摘。”
视线不能偏,不要看许奕飞……那张脸对我而言太具蛊惑力,好怕再入眼又会跌进无底深渊。
走出客厅后,我脚步慢慢恢复自然。
肖子期侧脸看着我,神情似笑非笑,“小白好像很紧张,手心里都是汗。”
我狼狈的抽手,却始终被他握得紧紧的,“已经分手了,为什么刚才还不敢看他?是不是心里还有所期待?希望他会回心转意?还是担心自己会情不自禁爱上他?”
“你闭嘴!”我特别烦他总能用简单话语逼出我最真实的情绪。
他微笑着继续粉碎我的妄念,“你没机会了,我刚才知道,他们在出国前就领了证,现在是法律意义上两人已经是夫妻了,虽然还没有举办婚礼。”
听心咔嚓咔嚓碎裂的同时,我还有种如重负的欣喜。无论是许奕飞抑或是我自己,终于将这段感情划上了句号,这样的结局也不错。
“是么,你应该早点说,不然我还能跟他道声恭喜。”
“不晚,因为他们要在这里至少借住五天。”
接下来肖子期并没有带我去牧场,而是在一个寂静的小湖边坐下来,水面一群鸭子游来游去,绽蓝色的天空不时飞过几只白鸽。
两人躺在草地上,谁都没有开口说话。
过了很久,肖子期主动道:“之前两次约会的事,是我让人透露给许奕飞的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?”
我冷嗤,“奇怪?你用词真会拿捏分寸,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过节,值得你这样大费周张的报复。”
作为朋友,他应该对许奕飞的脾气再清楚不过,如果不是我命大的话……真不敢相信谁先背叛了他还能活得下来。
“如果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语气却不难听出一丝犹豫。
我拔了根青草叼在嘴里,冷眼看着他接下来要玩什么把戏。
他眼睛半瞌着遮住眼眸,长睫毛有些不安的微微抖动着,“如果我说我爱你,你会不会相信?”
作者有话要说:
看到有人催文,忍不住爬上来放一章,立遁……
☆、我他妈爱你,知不知道?!
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只狼对小羊说:“我爱你。”
小羊信了,感觉每天生活的很幸福,吃下很多草,把自己养得肥肥的。
有天狼把小羊咬死了,临死前小羊悲哀的说:“你不是说爱我吗?为什么还要伤害我?”
狼流下了滴鳄鱼泪,“爱你是我的心意,而咬你则是我身体的本能。”
于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,再伟大的爱也抵不过动物恶劣的本性,人也一样。
我没有回答肖子期的问题,而是跟他说了这个故事。
他沉默很久后扬起嘴角,“说着玩玩而已,你还当真了。”
真假都和我没关系,我只不过想找个免费的房东和导游而已。
我们在湖边坐了很久,闻着空气中绿草的芬芳,看不远处孩子们拉着风筝欢乐的奔跑,听对面教堂传来的平和的歌声……
爱许逸飞的过程,就像经历一场浩浩荡荡的天劫,匆匆忙忙战战兢兢过去后,除了伤疤什么都不曾剩下。
这种平淡的安逸,究竟有多少年没有享受过了?我的快乐,早已终结在七年前。
踩着夕阳走在回去的路上,肖子期问:“如果时间可以重来,你最希望可以挽回什么事?”
我想了想,道:“不要爱上许逸飞,你呢?”
他眼神落寞道:“好好爱一个人,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开他的手。”
这一刻,我相信他应该说的是真话,因为他看起来很难过,眼角微微泛红,手指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。
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能让这个家伙喜欢付出感情呢?我很有兴趣知道,不过看他的样子,还是算了,我终归做不来伤口撒盐的举动。
回到庄园后,看到许奕飞依旧保持着我们离开的姿势坐在客厅,仿佛几个小时都没动过。
肖子期同他寒喧几句,正要拉我离开,却被许奕飞抢先开口道:“我有话想跟方一白说。”
肖子期说:“小白他累了……”
许奕飞打断他,“不会耽误很久的,就只有几句话而已,我想单独跟他说,可以吗?”
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,还有什么好说的呢?不过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到离谱,还是听听罢,免得还有什么牵挂。
两个人走到园子里,许奕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,没有点干叼在嘴巴上,问我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我握了握拳,又慢慢松开,故作轻松道:“没什么啊,我一直很好。”
他用力捏住我的手腕,仿佛要把它捏碎一样,“你藏在枕头里的那个笔记本,我都看到了,里面提到医院检查的事,究竟是怎么回事?告诉我!”
“哦,你原来说那个啊,没什么,就是记忆力出了点问题,老是忘记过去的事。”
“譬如说?”
“我是怎么跟你认识的,又是怎么爱上你的,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,通通都不记得了。”
他嘴巴里的烟掉出来,好像被雷霹到一样,“你说……你……爱……我?”
这下不止是他,连我嘴巴也合不上了,“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!”
他将手指握的咔嚓作响,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,“你他妈从来就没有说过!”
相处七年,我难道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爱他?!许奕飞他竟然也不知道我爱他?如果我不爱他,为什么会这么作践自己?这简直是个恶劣的笑话,而且一、点、都、不、好、笑!
我们两个像白痴一样面面相觑,许奕飞最终先开口,脸上竟然飘出一朵可疑的红晕,“你,真的爱我?”
我泄气,“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,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?听说你已经领了证,恭喜你,新婚快乐。”
他咬着牙,眉梢全是怒不可遏的懊恼,“方一白,你什么意思?”
我挣脱他的手,烦躁道:“我的意思就是,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大家好聚好散,以后各活各的。”
为什么要犯贱跑出来听他说这番话?搞得他妈的现在心里乱糟糟的,想什么都不受自己控制!
他卡住我的脖子,“我明白了,你是不是又爱上肖子期了?说什么爱我,你其实就是想毁了我!”
又、爱上肖子期?我大脑中一片空白,很久才哑着嗓子出声,“许奕飞,你什么意思?”
许奕飞皱着眉毛,情绪慢慢平稳下来,手指慢慢松开,狐疑的看着我,“关于肖子期的事,你当真不记得了?”
我头痛欲裂,脑海中快速浮起一些模糊记忆,勉强镇定道:“我只记得半个月前跟他第一次见面。”
“第一次见面?”他喃喃的说:“你不记得他了,也不记得怎么跟我认识的,只记得你爱我……是不是?”
“我都说了是过去式……”
他大吼一声,“你只用回答我是、不、是!”
我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要聋掉了,奴性又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,“是。”
许奕飞愣了会儿,突然笑了起来,大力拥抱着我亲了下,“方一白,等着我,离了婚我就回来找你!”
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状况?许奕飞他……居然主动亲了我?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!
我捂着脸看他冲出门去,很久还反应不回来。
僵硬的走了几步,头突然撞上一个软物,肖子期微笑道:“小白,许奕飞跟你说了什么?”
他的笑容完美,但是眼睛很冷,就像戴了个面具一样,让人从心里感到发悚,我不由自主后退,“没,没什么。”
肖子期一步步走过来,“你是不是要跟他回去了?”
我下意识的否认,“没有!”
肖子期将我逼到开满蔷薇的铁栅栏上,轻声道:“你难道忘记了他是怎么对待你的?他羞辱你,虐待你,还当着你的面跟别的女人上床,小白……你不要再上他的当了。”
这样的肖子期太可怕了,眼神执著疯狂,而且全身泛着逼人的寒意,简直……就像个失去理智的神经病一样!
蔷薇刺穿透衬衫,扎得我生疼,我在他目光下微微颤抖起来,恳求道:“肖子期,咱们回房间吧。”
他拉起我的手,声音温柔道:“好,我带你回去休息。”
两人拉开些距离不再面对面,似乎连空气都顺畅起来,我松口气,悄悄打量肖子期。
感觉到我的好奇目光,他露出一个安慰的浅笑,我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。贪小便宜果然是不对的,我当初怎么会脑热跟这样可怕的家伙出来?
回到房间后,他从后面搂住我的腰,双手伸到前面去解我衬衫扭扣。刚刚经历过刚才那些诡事,我哪里还想同他调情?
他忽然道:“小白,我有礼物要送给你。”
我吓了一跳,“啊,什么礼物?”
他将唇贴在我脖颈间,“在我裤子口袋里,你自己拿。”
我犹豫着把手伸进他口袋里,一紧张摸错了地方,引来他的轻笑。做都做了,拿个礼物紧张什么?我暗骂自己没出息,稳了稳心神后,把一个小盒子掏了出来,打开后,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男士戒指。
“抱歉,这个我不能收。”我为难的想把盒子放回去,却被他强拉住。
他置若未闻,取出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,我有些恼,“肖子期,你在做什么!”
在我的挣扎中,他用力咬着我的后颈,“我们结婚吧,以后,我会好好对你,这一生都只爱你一个人……”
“肖子期,不要这样……结个屁婚啊,老子根本就不爱你!”
他眼睛表层仿佛突然碎了层冰,亮得令人不敢直视,“你到现在,居然还爱着许奕飞么?”
我咬牙,“是,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!”
肖子期单手将抽屉拉开,用极具诱惑的声音蛊惑道:“小白,你不应该爱许奕飞的,说你爱我……”
“这不可能,你这个疯子,放手……肖子期?!”
是眼花了吗?还是出现了幻觉?我居然看到了他居然拿出了一把手枪!
他用冰冷枪的枪口抵着我的太阳穴,态度依旧温柔到让人战栗,“小白,说你爱我。”
小白,说你爱我……小白,说你爱我……
究竟是什么时候,什么时候地方,有人曾经用这种宠溺的语气这么对我说过?
我睁大眼睛,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,“不,我不爱你。”
无论是许奕飞还是肖子期,我都不想爱了。
爱是包袱,它会让人变得傻变得疯狂变得不快乐,我已经吃过一次亏,应该要学乖了。
“小白?”
“诶?”
“傻呼呼的,跟我们家小哈长的好像。”
在失去意识的瞬间,一些零乱的碎片从四面八言飞袭过来,我突然像记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:年轻的时候,我好像曾经养过一条名叫小哈的狗,可是有天……它被人给勒死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跟大家道歉……前段时间忽略这文了,抱歉,我会尽快调整恢复成正常更新的~~
☆、莫装逼,装逼遭雷劈
“如果时间可以重来,你希望可以挽回什么事?”
“不要爱上许奕飞。”
我已经醒了,却躺在床上没有动,耳边不断的盘旋着鸟鸣声,仔细听能分辨的出是布谷鸟和麻雀,这可真是让人怀念。
记得小时候,我跟奶奶住在宁海的小院里,每天都可以见到这些叽叽喳喳的朋友们。
不过那时我通常嫌吵,时常将弹弓和石子装在书包里,企图灭掉它们,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过。
它们飞的太快了,就像我快乐的少年时光,拍拍翅膀转瞬即逝。
随着嘎吱一声推门响,有绵软的脚步声传进来,来人唤着我的名字,“小白,快点起来吃饭,上学要迟到了。”
这个声音……我难以置信的睁开眼,视线被阳光刺得有些模糊不清,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轮廓。
见我躺着不动,她便走过来,将手搭在我的额头上,关切道:“小白,哪里不舒服吗?”
我摇摇头,眼泪一下子涌出来,“奶奶!”
虽然过去有些记忆已经模糊,可是世界上唯一对全心全意对我的好的人,我又怎么能忘?
奶奶的手粗糙而又温暖,涩涩的帮我擦掉眼泪,脸上明显露出慌张,“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做噩梦了?”
阳光暖暖的照进来,在她头顶的白发上映出一圈一圈的光晕,我将头埋在她的怀里,眼泪却怎么都流不完。
在她面前,我永远都是个孩子,不用任何掩饰故作坚强。
她用手轻轻拨着我的短发,将一旁搭着的蓝色校服递过来,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,咱们起来吃饭。”
运动校服一如既往的宽大,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,奶奶一旁看着我微笑,声音中带着满意的骄傲,“我们小白长的真俊,个子都快要超过奶奶了。”
我揉揉鼻子,恍恍然感觉如同飘在梦里,用力咬了下舌尖,一股腥咸的味道立刻溢满口腔,疼。
走到大镜子前,我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脸,眼神明亮,唇色粉红饱满,少年脸部还有着圆润光滑的线条,像张久违的老照片。
“奶奶?!”
她看着我,浑浊的双眼充满慈祥,“又怎么啦?”
暖流在胸口一波波的上涌,我转过身,张开双臂抱住她,“没什么,能看到你,真好。”
房间里的小东西我已经有些不记得了,不过感觉总是熟悉到让人爱不释手。
早饭是奶奶做的豆腐脑,一块一块盛在青色大碗中,顶上浇着一点红辣油和香菜,手擀的薄饼裹着土豆丝和掩小黄瓜,每一口咬下去都有让人流泪的冲动。
看我吃得狼吞虎咽,奶奶也很开心,不断叮嘱道: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”
“方一白!快点出来,要迟到了!”一个响亮的声音在门口吆喝。
我含着勺子愣住,“谁在叫我啊?”
“每天叫你一起上学的还能有谁,杨家那小子呗。”
“杨……文熊?上……学?”我艰难的消化着接收到的信息,“奶奶,我不想去上学了。”
“不许胡说!不上学哪能有出息?”奶奶假装拉下脸,将书包拎过来递给我,“去吧,骑车时慢点,过马路要小心,上课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,晚上奶奶给你做喜欢吃的香菇肉燥饭。”
“奶奶……”
“快去!”
我不想她失望,只有郁闷的推起单车走出大门,门口杨文熊正急得上窜下跳,“靠,你在磨叽什么?今天第一节班主任的课,我昨天看电视作业都没写,这下连抄都来不及,死定了!”
说着跳上我的自行车,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风风火火的吼道:“快!快点出发!”
几乎是在一瞬间,我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都变得鲜活起来。
我跟杨文雄从小在一起长大,他们家祖孙三代一共仨人,没有女的。
他爷爷名字叫杨铁钟,爸爸叫做杨铁蛋,全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物,所以我们这里就里有条俗话叫‘铁钟打不崩,铁蛋打不烂’。
杨文雄小名叫杨狗,上学后才被老师改了个文雅点的正名。从小到大,我们关系一直很不错,包括后来我去江城,两人逢年过节还有电话联系。
我在前面骑,他就在后面拼命拍我屁股,“快点,快点!”
我怒,“你妈当赶驴呢,沉得跟头猪似的!”
他这才消停下来,将半根油条叼在嘴里伸手替我擦汗,爪子上油抹了我一脸。
我故意将车子骑在石头子上,格登格登两下将他颠的哇哇大叫。
火急火燎的到了学校,我将车子锁了跟着杨文熊往教室里钻,脚还没迈进去就被人按着胸口推了出来。
一个油头粉面的娘娘腔走了出来,看着我们慢悠悠道:“上课铃已经响了两分钟,你们这节课就站在走廊听吧。”
这贱人就是我初二时的班长李新龙,名字不错,人就没话说了,老师跟前拍马屁在我们面前端架子,特别恶心。
“老师这不还没来么?”杨文雄气呼呼的说:“班长你就让我们进去吧,明天我们一定早点来。”
李新龙却死活不同意,不一会儿老师来了,扫我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话,走进去开始清清嗓子讲课。
“这贱人,我真想干死他!”杨文雄压着声音低骂。
我也想,但是我现在没心情。走廊站着也挺好,通风,有利于思考,将昨天今天的事全都梳理一遍。
在杨文雄的诅咒声中,我最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。明明昨天还跟肖子期在爱格加森的庄园里,今天就突然回到了14岁初中时期……难道是因为肖子期手里那把枪?他开枪了?杀了我?胳膊上汗毛立刻站了起来,我连忙抚了两下不再往下想。
不过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么?奶奶还在,我还没有碰到让自己痛苦的爱人……人生原来也可以重来,真好。
这么想着,我就将头枕着手臂笑起来。
杨文雄推我一把,“一白你傻啦?居然还笑!”
我瞟他一眼,“那还能怎么着?哭吗?”
“我咽不下这口气!”他碰碰我肩膀,教室里李新龙坐的笔直,眼睛却骨碌碌转个不停,抽屉下面的手拿着小镜子不停的翻动着。
我疑惑,“他在干什么?”
杨文雄鄙视道:“还能干什么,偷看旁边女生的裙子呗。”
果然是贱人,我血突然热了起来,有种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。等等,我现在25岁,作为叔叔教训误入歧途的小朋友应该不能算是欺负吧?
杨文雄跟我想法差不多,那时的人都比较清纯保守,男女同桌都画上禁越三八线,早恋拉个小手被发现都会全校通报,更何况是他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?
好不容易熬到放学,杨文雄跟我埋伏在李新龙回家的路上。
待李新龙落了单后,我们两个悄悄走出来,将他拖到胡同里胖揍了一顿。
杨文雄武侠小说看得多,为人比较正义,按住他的头逼问:“说?你还敢不敢看女生裙子?”
李新龙虽然娘但脾气出人意料的硬,咬着牙反驳,“我又没有看你妈……”
这下把李文雄惹毛了,用力在他屁股上踹了几脚。
“你们为什么打我?不让你们进教室是老师规定的,谁让你们迟到?”
“你他妈还敢说!要不是你个贱人我们会被罚站?”
本来我就心虚,再加上以多欺少胜之不武,连忙将人扯住,“够了够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
杨文雄冲他做个拇指向下的手势,威胁道:“明天如果你还敢告状,我就把你的牙齿全都打掉!”
我们两人对视一眼,准备跑步开溜时,不料有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胡同里的情形立刻明了,对方看了一眼便冷冷道:“你们打了人就想跑?”
看到他的脸后,我差点要当场晕过去,肖子期,居然是年少时的肖子期!我们原来当真在许奕飞之前就见过面吗?
他现在好像完全不认识我,现实也容不得我多想,赤手打架这种事就是靠身板儿,现在的他比杨熊和我都高半个大头,再上加李新龙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将我们挤到中间,眼下输羸还真不好说。
我冲李新龙使了个眼神,嘴硬的看着肖子期,“走开,你不要多关闲事!”
李新龙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到肖子期跟前,“堂哥,你怎么在这里?”
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大家鼓励支持,这次保证绝不会无故断更,放心跳吧^^
☆、化‘贱人’为朋友
堂……堂哥,我跟杨文雄面面相觑,他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鼻子,意思很明显,你东我西分开闪人。
“呀!老师来了!”我作势大叫一声,趁肖子期跟李新龙回头的功夫撒腿就跑。
跑了几十步感觉不对,身后刷刷有风,转过看到肖子期紧紧跟在后面,李新龙站在原地大笑,“我堂哥连续三年市中学生运动会田径冠军!”
我心里骂了一连串靠,气喘吁吁的撑着墙站住,指着杨文雄消失的地方怒道:“为什么不去追他?”
夕阳在肖子期眼上镀了层琥珀色的光,零碎发丝遮在额前使他看起来人畜无害,然而这人说出的话却很可恨,“因为你看起来更狡猾可恶。”
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,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,索性豁出去闭上眼睛,“随你便吧。”
等了半天,迟迟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疼痛,却听到渐渐逼近的脚步声,原来李新龙也过来了。
也好,兄弟俩一起上,大不了我多挨几拳就是。
娘娘腔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跟前,挑着水亮的眼睛瞪我,“方一白,你真可恶!”
不得不说李新龙是个斯文人,被打后还跟个小姑娘一样,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,不像我跟杨文雄没素质经常管叫他贱人。
被他看的心里发虚,我也觉得这事儿干的挺没品,硬着头发道:“你照原样儿打回来吧,加倍也行,我明天保证不跟老师讲。”
“我没看女生裙子。”他很小声的说。
我没听清,一脸疑惑,“你说什么?”
他像炸了毛的猫,红着眼睛叫了起来,“我没看女生裙子!我才不会干那种事儿呢!”
我反问道:“那你拿着小镜子在桌子下面捣鼓什么?”
“反正我没看女生裙子,你不要诬赖我!”他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,看起来很着急却又说不出什么狡辩的话,整张脸都涨得通红。
看到他眼睛亮晶晶的,该死的我一下子就相信这是真的了,“没看就没看,你哭什么……我又没说你一定看了。”
李新龙吸着气,把快要溢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,扭脸对肖子期道:“堂哥,咱们走吧。”
肖子期淡淡道:“他打你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么?”
李新龙的话则更让我吃惊,“他没怎么动手,打我的都是杨文雄。”
肖子期瞥我一眼,“方一白是么,我记住了。”
在他们走后,我才发现校服后面冷汗湿了一片。奇怪,这个李新龙看起来也不是很可恶嘛,倒是肖子期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,让人防不慎防。
回到家后,杨文雄正在帮奶奶提水,看到我没事儿舒了口气,“那贱人他堂哥看起来不好惹,还好咱们两个都成功跑了。”
我觉得他的称呼很不舒服,“李新龙替我说了好话,他们就放我回来了,以后别叫他贱人了,太难听。”
“你傻啦,他不就替你说了两句好话嘛,你难道忘了他之前干过那么多恶心事儿?”
“什么恶心事儿?”
杨文雄气呼呼道:“期中考试时举报咱们作弊……还有上个月跟二中那帮人的打架,他跑去找的老师,害咱们俩写检讨。故意在英语作业上找茬让你重写,这些你都忘啦?”
我踢着板凳,“这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,咱们是男人,用不着跟他个女生计较。”
杨文雄笑了,“你这话说的真毒,那行,只要以后他不再惹我,我就当不认识他。”
等他走了后,我把抽屉里的大蚌壳找出来,拿小刀在上面刮些白粉末下来,小心的包在纸里。
第二天,我把纸包拿给李新龙,“给你。”
他之前被我们整多了,也不胡乱接,细声细气的问:“里面是什么啊。”
“你将它擦到伤口上,以后脸上不会留疤。”
他半信半疑的接过来,打开闻了闻,惊喜道:“真的是蚌壳粉啊,我还以为是粉笔末呢。”
我听得不舒服,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?”
他说:“上周你跟杨文雄还在我杯子里吐口水,我全都看见了。”
我原来这么坏啊!这么缺德的事儿都干得出来,还好现在及时回头,真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英语课老师抽我跟杨文雄上讲台默写单词,要我从周一写到周日,杨文雄从一写到二十。
我捏着粉笔迟迟没动,心里在琢磨要不要找时间跟李新龙打听下肖子期的事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道:“Monday……M、O、N……”
是坐在前排的李新龙,趁老师回去拿教案时给我提示呢,看来我学习成绩当年真的是悲惨到众人皆知了。
心情复杂飞快将单词写完,转脸看到杨文雄羡慕嫉妒恨的脸,“你个……”还好老师重回教室,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巴。
我成功回坐到位置上,而杨文雄则被罚垂直举英语课本。
“妈的,胳膊都快废掉了,那贱……李新龙抽哪门子风?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?”下课后杨文雄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问我。
我也纳闷,“你问我我问谁呢?”
难道是因为我给他一点蚌壳粉的原因?看来日行一善必有后福之类的话倒也不无道理。
中午休息时,大家都趴在桌子上睡觉,李新龙悄悄走到我跟前,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,“给你,我堂哥带来的。”
我受宠若惊的接过,“你堂哥?就是那昨天的那个人?”
李新龙点点头,“他是江城人,刚参加完高考,到我们这里散心,暂时住在我们家。”
“难怪,”我冲他笑笑,“谢谢你,之前我跟文雄……对不起,以后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。”
他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,笑得很可爱。这家伙长的倒是跟肖子期有几分相似,眼睛狭长明亮,不过没肖子期那种精明,看起来有点傻,呆呆的。
就这样,我们慢慢的成为了朋友,放学时我看他走路腿瘸的厉害,一把揪住他书包道:“上来,我骑车送你回去。”
他睫毛忽闪忽闪的眨几下,好像不敢相信似的,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,“我很重的。”
我笑,“你能重得过杨文雄?”
“那我就坐啦。”他不再推辞,小心翼翼的坐到后座上,两手紧张的拉着我校服两侧。
我将他手搭在腰上,“你要抱紧,我骑车不稳,万一把你摔下去就糟糕了。”
他轻嗯一声,冰凉的指尖勾在一起微微发抖,“我坐好了。”
我骑着车子箭一般飞驰在林间小路上,出校门的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,“你堂哥在家吗?”
李新龙道:“应该不在吧,他每天都出去画画,要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很少跟我一起玩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肖渣BT毋庸置疑……全文基调都会比较重口的说……
☆、少年青涩之恋
将李新龙送到家门口时,他低着头说:“现在天还早,你要不要进去喝点东西?”
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,由于害怕碰上肖子期,可是看到他忽闪的大眼睛,突然就鬼使神差着了魔,“好啊。”
李新龙很开心,推开铁门后从院子里迎出来两条小灰狗,肥嘟嘟软绵绵的扭着屁股跑到我们跟前,跟主人一样焉焉傻傻的,他鼻尖渗出细细的汗,“你不用怕,它们不会咬人。”
之前我在肖子期那里也见过这种小奶狗,但是感觉完全不同,他的小哈虽然也没长大,嗷叫起来也很有狼狗的自觉,眼神冷冰冰让人感到不悦,所以一见面我就用脚去蹂躏它。
而李新龙的这两条,感觉简直像小绵羊一样,眼神温和叫声软糯,我情不自禁蹲下去摸了两把。
李新龙站着看了会儿,叫:“小白……”
“啊?”“嗷。”我跟其中的一条小狗同时抬起了头。
李新龙脸蓦然红了起来,有些窘迫的捏着手指,“对不起,我不是叫你。”
我反应过来,有些狼狈的跟那条狗面面相觑。
“进,进房间吧。”他结结巴巴的请我进去,倒了杯果汁给我,然后远远坐在一旁,看起来好像很紧张。
两条小狗跟了进来,趴在脚边用嘴巴拉扯着我的鞋带,我打量大到离奇的客厅,“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?”
“嗯,我爸妈在江城做生意,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回来。”
“那你吃饭怎么办?”
“在外面买。”
真是离谱的父母,为了赚钱连孩子的生活都不管不顾,比较之下,虽然我跟奶奶的生活条件不好,可每天能吃上香喷喷热呼呼的饭菜,这就显得幸福多了。不过李新龙的独立能力也真让人吃惊,一个人住居然还能保持房间干净整整齐齐,如果是我的话,会把这地方折腾成狗窝吧?
“改天有时间你去我们家玩吧,我奶奶做饭很好吃。”
他愣了下,好像半天才理解我说的话,“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了!对了,你家离学校这么远,为什么你每天都见你走路来回?”
“我……不会骑单车,又晕公交,所以只好走路。”他脸更红了,眼睛也不敢看我。
我心中涌起一股愧疚,“那以后我来接送你吧,等你腿好后我再教你。”
他连忙推迟,“不好不好,怎么能麻烦你呢,而且我们又不顺路。”
我搔着头,浑不在意道:“没事儿,反正我每天都很闲,十几分钟也耽误不了什么事。”
我们正聊着,门外一声响,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走了进来,是肖子期。
李新龙似乎很怕他,连忙起身道:“堂,堂哥,你回来啦。”
“嗯。”
肖子期扫我一眼,李新龙声音愈发颤抖,“我请同学到家里玩。”
“你们继续,不用事事跟我回报。”肖子期勾起唇,冲我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看着他的身影上了楼,李新龙才长长舒出口气,我手臂上鸡皮疙瘩也起了一层,这个变态现在还没成年就是这幅德性,难怪长大后会让人毛骨悚然。
想到这里,我屁股上就像扎了数根针,再也坐不住了,“我要回去了,不然奶奶会着急的。”
李新龙把我送到门口,“路上小心点,天黑了,别像来的时候骑那么快……”
我笑他,“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?”
他有点不满的闭上嘴巴,不过在我飞出去几米后又忍不住道:“你慢点,注意安全!”
我骑着单车穿行在初夏的夜色中,耳后不停的回荡着李新龙的声音‘注意安全、小心点’……一遍又一遍。
这个人……好像在我之前的记忆中像是透明人一样,现在怎么会感觉如此可爱呢?
时间像流水一样悄悄走过,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。我竟然好像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,每天在学校上课,回家后帮奶奶做家务,偶尔跟几个同学外出游玩,生活平淡而幸福。
现在李新龙已经跟我们混得很熟了,身为班长,他依旧做着重复的事:早上抓迟到的人、自习课上维护纪律、替拌嘴的女生调解……不过感觉却不再像以前讨厌了。
就连依旧不喜欢他的杨文雄都跟我说,这小子人还不错,就是长得太像女生了,看到他就烦。
“怎么会呢?”我托腮飞快转着笔,打量正在两个女生中间周旋的少年,突然叫出他的名字,“龙龙!”
李新龙茫然的鼓着包子脸看过来,“啊?”
“笑一个!”
他脸刷的红了下来,“不要闹,好好上自习。”
我悄悄用手肘推杨文雄,“你还觉得他烦么?”
杨文雄冷嗤,“可爱有什么用,又不是女生!”
“女生哪有这么可爱?”
“方一白,你个变态……居然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,小心全班女生鄙视你。”
李新龙走过来,为难道:“你们太吵了,小声点儿,会影响别人的。”
我笑笑,从抽屉里掏出个袋子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下摆塞到他怀里。
“什么呀!”他紧张的捂着校服。
“奶奶炒的南瓜子,我带给你一点。”
他弯起眼睛,压着声音道:“谢谢你。”
杨文雄一旁酸的直冒泡儿,“你们两个够了吧,一白这怂货,以前有好吃的都留给我,现在他妈移情别恋了,还当着我的面秀恩爱……”
“你别胡说!”李新龙红着脸打断他,“别说话了啊,有事儿下课再说。”
放暑假的最后一天,校园里充满了知了烦躁的鸣叫。
李新龙骑着我的破单车,晃晃悠悠前往冲,战战兢兢的叫道:“你可千万别松手啊,我怕……”
“放心,我在后面看着呢,你掌好方向就行。”
“你不会松手的吧?”
“不会……你放心吧,别回头,看前面。”
“嗯,我好像,好像会骑……”他犹豫着转过头,看到我站几尺外的坡上大笑,一下子慌了神,歪歪扭扭朝路边拐去。
我连忙跑过去,可惜为时已晚,他头撞在树上肿了一个大包,运动裤膝盖处被划破,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小腿。
“你没事儿吧?”我吓得六神五主,整个人都像木桩子一样竖在那里。
他看着我,扁扁嘴,哇一声哭了出来,“你骗我……你说你不松手……”
“对不起对不起!我这就带你去医院!”
车子撞在树上,整个前轮都变成了畸形的,链条也断成两半,我横下心将它扔到一边,把李新龙扯出来,“能走路不?”
他哽咽,“腿疼。”
“上来,我背你。”
大概是疼的厉害,他没有什么抗议就乖乖爬到我背上,口中还在不断控诉,“你骗我……”
“对不起,”除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,他眼泪啪啪掉下来,全落到我脖子上,烫得我心里跟着抽搐,“头疼不?”
腿上伤口看起来不算很严重,最要紧张的就是头,万一撞出个好歹来……
他将脸埋在我肩膀上,“不去医院。”
“要去,不然将来落下后遗症怎么办?”如果变成我以前的那个样子,就太糟糕了。
“不要去医院,家里有药,擦一擦就好。”他用恳求的语气说。
我犹豫,“那好吧,我陪着你,如果感到不舒服,就立刻跟我说,知道么?”
他矮我一点,比我瘦,又不像我跟杨文雄整天乱跑打架,所以身体很轻,背起来并不算吃力。
到了李新龙家里,我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药来,替他小心翼翼清理了伤口,拿着棉棒给他上药。
“疼不疼?”我问。
他含着泪花点头,搂搂他肩膀,“忍一下就好了,头上也要涂点药,我会很轻的……”
李新龙抓住我的袖子,五官都皱在一起,口中虽然不停的发出咝咝声,身体却竭力控制着不动。
他皮肤很好,白的像瓷器一样,脸颊有层淡淡的葺毛,好像刚成熟的桃子一样。眉毛耷拉看上去很可怜,长睫毛被泪沾成一片,眼底惨兮兮的泛着亮光,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替他擦,“别哭了,今天是我不对,以后你不用学,我买辆新的单车,每天载着你上学放学,好不好?”
“要是上了高中呢?”
“上高中、上大学我也载你。”
他用洁白的牙门咬咬下唇,有些赌气的看向一边,“你才不会呢,你一直都不喜欢我。”
“谁说我不喜欢你?”
吐口而出后,我们都屏住了呼吸,两人脸贴的很近,彼此唇间只有一指距离。他唇色粉红,再加上刚才被咬过显得有些肿,看起来就像新剥出来闪耀的果冻。
他乌溜溜的眼睛像颗黑葡萄一样纯真无暇,目光带着点害羞还有期待,唯独没有闪躲。
“我,”心跳静止了片刻,之后剧烈的跳动了起来,我仿佛走进了一个神秘的梦境,恍惚中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,“我喜欢你。”
李新龙像块磁石一样,吸引着我慢慢靠近,就在嘴唇快要贴上的时候,我眼角余光突然不经意瞥到楼梯,那里意外的站着一个人。
肖子期嘴角噙着笑,眼神却幽暗危险,仿佛伺机待捕的鹰鹫,不知道已静悄悄看了多久。
☆、遭遇斯文败类少年
现在的他还只是个高中生,但以我成年人的视角看,能从其表情中读到嫉妒、狂热、还有愤怒……我不明白一个少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表情,还是这个人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。
李新龙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,反而主动抓住了我的手,他手指修长完美没有半点瑕疵,掌心里一片潮湿的细汗。
肖子期发现了我在看他,却没有丝毫要离开打算,反而抱起了双臂,将身体倚在金属楼梯扶手上,眼神发出很明显的挑衅。
“小白,”李新龙突然吐出两个字,若有若无气息绕在我耳旁。
“嗷,”一条小狗从桌子下钻了出来,李新龙有些懊恼的看着它压低声音道:“我不是在叫你!”
如果不是叫它,那就应该是叫我没错了……我不爽道:“你怎么能把我跟你家狗叫一个名字?”
“你不觉得他跟你很像吗?”
“哪里像?”
“有时候看起来虽然很凶,但是一点儿都不可怕……你不会生气了吧?”
我冲他吼,“汪汪!”
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我,片刻后反应过来大笑,“你看,连叫声都一模一样!”
我反过来按住他,“不准笑,再笑我咬死你啊。”
他还是弯着眼睛,露出雪白的两排牙齿,张开的嘴唇愈发闪亮诱人。迟疑了两秒钟,我义无反顾的咬了上去。
至于楼梯上的那个偷窥癖,想看就让他看好了,我才不怕他!
老实说我吻技差到一塌糊涂,但是相对于眼前这个新手来说,简直要好太多了!
他连身体都是僵硬的,闭着眼睛老半天都不敢睁开。
两人吻过后都很紧张,对视下纷纷把视线错开,我清清嗓子站起来,发现楼梯上的肖子期已经消失了踪迹。
“那个,我要回去了,明天再来找你玩。洗澡时小心点,注意伤口别碰到水哦。”
他扶着桌子站起来,“我送你。”
我将他拉回去,“不用,咱们谁跟谁啊……”
他红着脸将手插到上衣口袋里,像鹌鹑一样缩在沙发角落,“那你路上小心点。”
我笑,“知道了,拜拜。”
谁知刚一出大门,我就看到了肖子期,他正在揪围墙上的蔷薇叶子,见到我后露出邪气的笑容,招呼道:“要走了?”
我懒得理他却又不能不理,搔搔头,“嗯啊,堂哥再见。”
“等等,”他从后面揪住我校服衣领,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,三两下将人扯进一旁巷子中。
这货不是要揍我吧?我心扑通扑通直跳,口中却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。
他松开手改按在我胸口,另一只手臂撑住墙断我去路,“方一白是吧。”
我输人不输气势,嘴硬道:“叫你爷爷做什么?”
“爷爷?”他挑起眉,“你下面毛还没长齐吧,居然还想当我爷爷?”
“你他妈毛没长齐!”
“还嘴硬,”他缓缓逼近,用身体将我死死卡住,将手探进校服扣在我腰带上,“要不要咱们脱下来看一下?”
这个斯文败类!我别过脸不自在道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他翘起嘴角,轻声道:“离新龙远一点。”
轰!我心中豁然开朗,这个变态喜欢李新龙!难怪总是阴恻恻的看人,难怪李新龙怕他怕的要命!
“你让我远我就远啊,你当自己是……”我话不敢再说下去了,因为突然被肖子期用膝盖抵在了腿间。
他此时比起晚发育的我来说,整整高出将近一个头,威胁感十足道:“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,我就废了你这里。”
“肖子期……”
“你可能不知道这地方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,有了它,你才是个真正的男人,如果我这样……”他伸手抓住我的要.害,极富技巧的揉捏把玩,然后用力一捏,我立刻惨叫出声。
他很满意的笑起来,“只要我再用点力,你就会变成太监,太监知道么?就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,长不出胡须,说话娘娘腔……永远没办法抱别人,更没办法结婚,只能被男人从后面插。”
他声音极轻,却好毛毛虫一样慢慢爬遍我的全身,我咬牙,“你放开我,大不了以后我不跟他一起玩了。”
肖子期拉长声音,“那今天的事……”
我知趣的接上,“什么都没发生过,我出门就直接回家了。”
“算你聪明,”他摸摸我的头,手指突然下滑卡住我的下巴来了个深吻,末了舔着嘴角道:“味道不错。”
X他妈个狗.日的……我握紧拳头,“我可以走了吧?”
他意味深长道:“当然可以,路上要小心哦。”
离开后我没有马上回家,而是去找了杨文雄,“明天帮我找几个人,我想修理一个人!”
杨文雄被我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,“谁惹你了?”
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肖子期。”
“啊,那不是你家龙龙他堂哥嘛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是兄弟你就别问,帮我找人就行了,事后我请客下馆子。”
杨文雄摸下巴,爽快道:“没问题,我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那家伙不爽,他家在江城再牛叉又怎样?到宁海就得听咱们的……我这就去找人,反正大家放假了都闲着没事做。”
我拉住他,“找几个高年级的吧,那家伙身手挺厉害,别到时候咱们再落到他手里。”
“交给我你就放心吧!”杨文雄能打能混,还颇具侠气,所以很多成绩不好的都喜欢跟他玩,关系都很铁。
在我回去后,奶奶把凉掉的饭菜热了一遍,我正准备开吃的时候,杨文雄过来了,问:“都叫好了,明天什么时候动手?”
“别急等我吃完饭再说,快饿死我了。”我狼吞虎咽的扒着饭,杨文雄就坐在边上看动画片儿。
我将碗拿去厨房洗了,拉着杨文雄跑到院子里,问:“叫了几个人?”
“十二个,够了吧?话说现在咱们还挺像康熙抓蒌鳌拜的……”
“你才是太监!”我被戳到了G点,鼻孔差点要喷出火来。
杨文雄不乐意道:“你急个屁啊,这十二个人里面又不包含你,就你这样的,除了溜得比较快外什么用都派不上,你还是想想怎么把那家伙引出来,咱们总不能冲到人家园子里吧?”
我抽下鼻子,“他每天都会出门画画,我明天一早就去踩点,确定了地址就通知你们。”
“我真很好奇他怎么着你了,”杨文雄一双虎眼滴溜溜的转,“你打了他,就不怕你家龙龙生气?”
我怔了下,“这是我跟他的事,和龙龙没关系。”
肖变态,看明天我怎么收拾你!
上午九点,行人稀少的小河边柳树下,肖子期靠坐在那里抱着板子写生。
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只欠东风。
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我跟杨文雄带领下赶到那里,肖子期听到动静后抬起头,愣愣的看着我,“方一白。”
我叉腰冷笑,“姓肖的,你死期到了!兄弟们给我上!”
自古好汉难抵众拳,一群虾兵蟹将利用人海战术成功将肖子期压到了最下面,在他上面整整摞了七个人,包括我。
肖子期眉头紧皱,骂道:“方一白,你这个卑鄙小人。”
虽然早熟,但他毕竟还嫩了点儿,就像昨天他利用身高年龄欺压我一样,打架这种事就没有不卑鄙的。
杨文雄问我,“接下来怎么办,不能老这么压着吧?”
我居高临下看着肖子期,心中充满不愤,都到了这个地步,他居然丝毫不显得狼狈,忍痛皱眉的样子也很硬气,一点都不难看。他为什么不难看呢?X他妈的。
“肖子期,”我捏住他的下巴,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,“别以为地球都围着你转,家里有钱了不起么?有本事你把宁海给买下来?”
他绷着脸冷眼看我,一句话也不说。
“把他拉起来,”我笑笑,心里却窝着火,感到愤怒全击在棉花上,一点复仇的快感都没有。
他要是怒骂几句或者试图反击,我可能还更爽点。
几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拽了起来,双手背在后面,我又猛踹了他几脚,在他腹部连击上五六拳。
其实我理想的复仇方式是把他绑起来,然后把他衣服全部脱了,将他从头到脚都羞辱上一遍,把他自尊践踏在脚底,让这个变态以后看到我就浑身战栗噩梦连连……好吧,我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
肖子期头发上沾着几片草叶,脸上被石子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渗着血丝,衬衫被扯得破破烂烂,扣子掉了两三个。
我犹豫着想收手,心道这种程度的修理,对中学生来说应该算是很大的教训了吧?
杨文雄突然好奇把地上的本子捡了起来,自语道:“刚才看他画的挺认真,我看看他在画什么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露出吃苍蝇一样的表情,将本子扔给我,“难怪你要修理他。”
在肖子期似笑非笑的目光中,我翻开了他的写生本子,第一页是天空的云,第二页是小河对岸,第三页……是我,全、裸的。
作者有话要说:关于更新……我跟榜了,下周会有字数要求,所以大家完全不用担心会坑……
感谢大家支持和冰冰的地雷,爱你们^^
☆、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
画的不错,至少外人看一眼便能认得出上面的人是我,不过也仅限于脸,身材比我现科普中要魁梧健壮的多。
我把画纸撕下来,揉成团装进口袋,在河边拔了几棵青麻,剥掉皮三两下把肖子期绑了个结实,对杨文雄说:“你们可以走了,大家晚上六点好再来集合。”
临走前,杨文雄拍拍我的肩膀,居心忡忡道:“给他点教训就行,别做得太出格。”
我冷静道:,“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
待人全都走了之后,河边又陷入一片安静当中,肖子期躺在草地上,不挣扎也不出声求救。
我将纸团掏出来砸到他脸上,居高临下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他也不恼,气定神闲的装糊途,道: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
我蹲下来,用力捏住他下巴,“少他妈装傻,正常情况下谁会画这种东西?你是真的心理变态还是对我有什么意思?”
他露出可恶的笑容,“你猜。”
“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是吧,”我抬手扇了他一记耳光,肖子期的脸立刻肿了起来,白里透着红,再加上他那种贵公子的气质,还真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。全都用来蛊惑欺骗人心的假象,我知道这只狐狸精以后会多危险。
他抿着薄唇愤恨的瞪我,依旧固执的不说话。
如果是在以前,我还真拿这样的人没办法,可是现在,我厌恶肖子期胜过许奕飞。
老天已经决定要我重新开始,我应该服从天命,做个品学优良的中学生,去考我前生梦寐以求的大学,然后找份工作好好孝敬奶奶,平平凡凡安度一生。
然而就在我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的时候,他却屡次介入了我的生活,看到他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错过的许奕飞,还有临行之前他给我的那个吻……如果不是他,说不定我现在跟许奕飞在一起开始新生活了。我知道这样不对,便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想。
“你还不说是吧?”我粗暴的扯开他的牛仔裤拉链。
他俊脸刷的转为苍白,开始奋力挣扎,吼道:“住手方一白!你想干什么?”
“扒光你的衣服,然后叫附近的人前来围观。”
“你混蛋!我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
“我等你来报复……”
“住手!你他妈住……”
裤子强扒到膝盖处时,我视线突然瞥到他腿间,□来的兴奋处刺眼醒目,愣了下后我跌坐在地上大笑起来。
他目眦尽裂风度不再,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中挤出一句,“你笑什么?”
我凑过去,在他脸上吐气。
他怔住,神情慢慢缓和下来,耳根却泛出胭脂色,视线不自在的移向别处。
“肖子期,你喜欢我是不是?”
“没有!”
我用鞋子去磨蹭他紧绷的内裤,“那这是什么意思?光是被我碰两下就兴奋成这个样子……”
他抿了下嘴唇,不再否认我的话,脸上却逐渐恢复了往常镇定。
我啧啧道:“大哥哥……你真是个变态,我现在还没有成年呢!”
他身体抖了下,表情再也绷不住,恼羞成怒道:“你才变态!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!”
我鄙视他的心口不一,“没想过你那玩意儿硬个屁啊?”
肖子期僵了会儿,开始冷笑,“那又怎样?”
事情都到这种地步,还能怎样?我用手在他脸上摸两把,“咱俩才见面不过两三次吧,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?一见钟情?”
“你少臭美自恋了。”
“算了,我也不想知道。”
他皱下眉毛,“你真的喜欢李新龙那个娘娘腔?”
“他妈怎么说话呢,”我直接在他腿上来了一脚,“亏龙龙还当你是堂哥。”
“切,”他不屑道:“谁知道他是从哪儿捡回来的野种。”
“嘴里再不干不净的老子阉了你!”我也一直疑惑他为什么跟李新龙不一个姓,听他这么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,难怪龙龙他爸妈舍得把他常年丢在家,原来竟然不是亲生的么……
想到这里我心软下来,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,“你死心吧,我是不会对你有意思的。没事儿回你的江城去,别老在我眼前晃着碍眼。”
他盯着我,神情复杂道:“方一白,转学去江城吧,那里教育水平要比这里高得多。”
“别扯淡了,你以为谁都给你一样有钱,想去哪儿念去哪儿念啊!”
“钱不是问题,需要多少我给你。”
我笑起来,在地上捡了块小石头丢给他,“你这是我包养我呢?承蒙你有份心,不过我不需要,拜拜啦。”
恩怨就这样子结束吧……爱情不是原罪,错的只是没有选择对目标和手段,说到底他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。
我爱过许奕飞,明白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滋味。
从那天起,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肖子期,听李新龙说,次日他一个人回了江城。
这年的暑假,我用在餐馆打工的钱买了辆新的单车,闲时就载着李新龙去四处闲逛,带着弹弓去打鸟抓田鸡,少年时光清新而美好。
许奕飞和肖子期如今离我越来越远,远到我已经想不起许奕飞究竟长的什么样子,重生前的记忆也愈发零乱不堪,好像是被人剪切拼接的梦一般,健忘后遗症始终伴我前行。
不过能生活在山好水好的阳光下,奶奶和朋友们都安稳幸福,我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。
开学后,我的成绩突飞猛进,成绩排名首位常常我跟龙龙两人轮流坐。
每次看到方一白、李新龙两个名字贴在一起,我都有种别样的快乐,好像只有这样,我才能配得起他。
李新龙开始疯长个子,不过还是笨笨的学不会骑单车,树影斑驳的夏日,我就载着他来来回回,时光转眼便过去了半年。
年底的时候,我生活中突然来了一个始料未及的打击,奶奶去世了。
明明那天晚上她还笑眯眯的夹菜说大白再多吃一些,半夜里还恍惚替我掖过被角,最终却在躺床上没有能再睁开眼。
她走的安静,无病无痛,享年六十五岁。
宁海风俗说是喜丧,亲人不准哭,不然老人家过奈何桥时心存牵挂回头,魂魄就再也找不到归去。
我没有什么亲戚,丧礼是老师和杨文雄的父亲操办的,同学们都一起来帮忙。
晚上李新龙留下来陪我,紧紧搂住我道:“小白,不要难受,你还有我。以后我会照顾你的,比奶奶对你还要好。”
寒冷的冬夜中,我想起肖子期充满无限鄙夷的话语,“谁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野种!”
我好歹还享受过奶奶的呵护,他却没有,然而现在他却在温言软语的安慰我。
房间里没有生暖炉,冷冰冰的,但是他的身体却很温暖。
“小白,搬我们家住吧,到时我每天都可以抱着你。”
“吃点东西,别饿到自己了,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……”
木然的站了很久后,我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他,贪婪的汲取他的体温和味道,那一刻……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。
☆、太过自信的赌注
从那天起,我就住了李新龙那里,两人偶尔回去打扫奶奶的房间。
寒假时我们带着狗去郊区放风筝,麦田里寒冷的冬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,两个少年却嘻嘻哈哈很快乐。
“小白好厉害,居然抓到了一只兔子!”
“快点改名!说过多少次,这名字我和它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!”
他搓两下手,呵着白气凑到我耳边,长睫毛下黑眼珠亮晶晶的,“那我从今天起叫你大白吧,跟奶奶的称呼一样。”
奶奶叫我大白,每次听到她宠溺的声音就会很满足快乐。从记事起,我就知道跟别人不一样,没有爸爸妈妈,只有年迈的奶奶外出摆摊卖早餐。有时听到自己被抛弃的流言难免好奇,可是看到杨文雄被他老子揍到一身伤,被他老妈饿到眼睛发绿,就会恍然觉得没有也挺好。
“大白起床了,再晚上学就要迟到了!”
“今天路过玩具店,帮大白买了个会变身的铁疙瘩回来,看看喜欢不喜欢?”
“大白,多吃一点,不能用筷子指着月奶奶,鼻子会长到背上的……”
……
“大白。”这次叫我的是李新龙,他得意的笑起来,露出两排雪白牙齿,盯着我缓慢的眨动眼睛。
“喂,不准乱叫,我会把你当成我奶奶的。”
感情果然是种复杂的东西,以前讨厌他时,他做什么都是错,现在则完全颠覆以前的看法,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无比。
我伸出手摸摸他卷翘的长睫毛,任由他靠着我肩膀上,粘腻的跟脚底下温顺小狗一个样。
“龙龙,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?”
“啊?”他露出一惯害羞的表情,小声道:“我也不知道,过去两年你老欺负我,每次干完坏事就变得特别神气,感觉骄傲的不得了。”
我不满道:“这也算是优点吗?”
他握住我的手,眼帘垂下去笑,“你长的也好看,嘴唇红嘟嘟的。”
红嘟嘟?他可真会挑形容词。我将嘴巴凑近了些,逗他,“喏,想不想亲?”
他怔了下,脸更红了,却捏着我的手指头一本正经道:“我听堂哥说过,在爱格加森两个男人也可以结婚的。小白,长大后你就嫁给我吧。”
我纳闷,“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?”
“因为我比较高,老公都比老婆高。”
“你比我高?哈,”我不服气的将他拉起来,“比比看好了。”
我们脸对脸,鼻尖对鼻尖,然后我果真泄气的发现他已经比我高了两根手指头。为什么过去我一直没有
发现呢?还是因为他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?我继续嘴硬道:“切,说不定明年我就超过你了。”
他盯着我没有说话,身体慢慢前倾了些,温热气息喷在我的脸上,轻轻将嘴唇跟我贴在一起。李新龙是个好学生,无论是学习还是实践,天赋都远远超过我。我们过去接吻的次数并不多,大都是简单的触碰,并没有往深层次方向发展,可是他竟然无师自通,学会了把舌头伸进来,搅拌吮吸。
“小白,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关于你的梦。”
“什么梦?”
“我们都没穿衣服,抱在一起……”
“打住!”我捏捏他的脸,“以后不准做这些乱七八糟的黄色梦。”
他鼓起脸,露出孩子气的表情,“可是梦里我们都很快乐,我也想跟小白试下……”
我干脆的拒绝,“我们还没长大呢,等你成年了再说吧。”
“那岂不是还要三年……小白到时候要是喜欢上别人怎么办?”
“看不出来,你这家伙想的还真多啊!放心啦,我不会喜欢别人的。”
他依旧不安,“要是那个人什么都比我好呢?”
“你是说谁?”样样都比他好的人,会来喜欢我?
他试探说:“譬如我堂哥那样的……”
我狐疑的问:“龙龙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”不然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提起肖子期呢?
在我的质疑目光中,他终于吞吞吐吐道:“我堂哥应该很喜欢你吧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我能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得到,他什么都比好……”
“他再好也跟我没关系,我只喜欢你,”我将他冰冷的手放到怀里,“回家吧。”
夕阳中,我们身体紧贴在一起慢慢走,亲密的就像连体婴儿一样。
脚下枯黄的树叶在麦田绿浪上翻滚不停,就像我们短暂的快乐青春,转眼就消失不见。
回到李新龙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,冬天黑的早,四周一片沉寂。
一辆反着冷光的车子停在门口,已不知道等了多久。
车窗半开着,里面的人正安静的透过玻璃注视着我们,我在车子附近站住,叫醒身后面迷迷糊糊的家伙,“龙龙,醒醒。”
“嗯?到家了啊。”他将脸从我背上移开,看到车子和里面的人后从单车上跳下来,僵硬的扯住我同来人打招呼,“堂哥,你怎么来了?”
肖子期打开车门,嘴角微微勾起,“叔叔让我接你回江城。”
李新龙怔了下,“我家在这里,去江城做什么?”
肖子期
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“不相信你可以打个电话去问一下,转学手续不用担心,我已经找你们校长谈过了,开学后档案会自动转过去。”
李新龙没有去接,而是同他对视片刻,干冷的空气中几乎快要碰撞出火花来。
“我不去。”
“为什么?给我个不去的理由。”
李新龙抓紧我的手,“没有理由,我喜欢宁海,不想去别的地方。”
肖子期扫了我一眼,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,“可是……你爸妈已经决定把这里卖掉,明天就会有人来看房子。”
操他.妈的!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狗屁父母啊?就算不是亲生的,也不用这样冷酷对待吧?相较于我的愤怒,李新龙则要淡定得多,他轻撇了下嘴角,“随便,大不了我明天搬走。”
肖子期正色道:“你搬哪儿去?”
我忍不住高声道:“龙龙跟我住一起!”
肖子期将手机抛转两下,露出轻蔑又嘲讽的笑,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新义区那片旧房子会在明年三月通通拆掉。”
“拆……掉?”
“不相信?可以打电话去拆迁办问下,批文应该已经下来了。”
院中那棵伴我长大的老榆树,还有关于奶奶的的美好记忆……一时间我只觉得眼冒金星,口干舌燥。
“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!”李新龙冲他大吼,跟我认识的温和少年完全不同。
肖子期似乎很得意戳中了我们的痛点,含笑关上车门,“难道你们不想请我进去坐么?”
几分钟后,我们三人坐在了客厅里,空调打开后慢慢暖和起来,李新龙倒了两杯热水,然后贴着我坐下来。
对面肖子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们,眼神却透露出狡黠和算计。
“堂哥,我不想去江城。”李新龙低声恳求,黑眼睛透着丝受伤和彷徨,“我对那里一点都不熟。”
肖子期温和的拍拍他肩膀,“没关系,多呆几天就熟了,更何况叔叔婶婶都在江城,将来他们照顾起你也会更加方便。你现在长大了,应该要学着适应环境,而不是让环境改变来适应你。”
这个可恨的伪君子!此时倒装的人模狗样像个兄长,也不知道在河边污辱龙龙的人是谁!
肖子期对上我的眼神后,笑容愈发耀眼夺目,从容不迫道:“江城节奏虽然比这里要快,但是生活水平和机遇也比这里高得多。你在宁海考全校第一又怎能样?这样的成绩到了江城一中连前十都未免能进得了。现在处处讲究竞争,你这样子,就算能考上一流的大学,七年
后还是在别人手下做打工仔。每天朝九晚五守着一份固定薪水,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?”
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,没有野心的男人也不是好男人。肖子期人虽然可恶,话却句句在理,我明知道他在编织陷阱圈套,却无法用言语反驳。
看到我们沉默,他便继续游说,“新龙,你现在年纪还小,不懂得人心易变。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,通常有钱就意味着一切:高质量的生活,漂亮的情人,所有穷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所有。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衰,男人如果为了眼前可笑的感情耽误了事业,就算是你认为已经紧攥在手里的幸福,它们也会在你生活落魄时通通飞掉……这世界上,不存在无法被诱惑的人,重点要看手里的筹码够不够强大,你说对不对?”
说罢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,“你跟这位同学都还没有吃东西吧?去附些买些菜带回来当晚饭。”
李新龙站起来,“我有钱,小白……你想吃什么?”
我心里乱糟糟的一团,无所谓道:“随便,什么都可以。”
他勉强冲我笑下,“那你跟堂哥坐着聊会儿,我去买吃的。”
待龙龙走后,我也不想跟肖子期在一起,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他拉住胳膊,被我立刻挥开,“别碰我。”
他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,“你们那栋旧房子要拆掉,这可不管我的事,别把气撒在我身上。城市翻新是大势所趋,任谁都无法阻挡。”
我无力的跌回沙发,抓着已经冷掉的开水一口喝下去,“你这次,是打定主意要带他走么?”
肖子期道:“这是他父母的意思,我只是无聊顺便传话而已。”
“为什么他们之前都对龙龙不管不问,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要他去江城?”
“如果我说是为人父母者突然良心发现,你相信吗?”
“放他们的屁!”一对无法生育的父母,从远亲那里领养了个孩子,百般宠溺了五六年,突然发现无意中又怀上了,索性将孩子抛下远走他乡,两三年都不回来探望一次。这样的父母会良心发现?鬼都不会相信!
肖子期笑起来,“我也不信,实情是我爷爷病重,三个儿女开始争夺家产,你家龙龙就成了额外的筹码。”
一群披着华丽外表的衣冠禽兽,他们当龙龙是什么?多争一份家产又能怎样?到时候还不是会将龙龙残酷的踢开?如果我的父母也是这样,我宁愿选择不要!
“你不用感到愤怒,”肖子期淡淡道:“就算日后有什么事,他明面上依旧是肖家的子孙,怎么着
都不至于流落街头。这样的机会,别人做梦都羡慕不来。”
“切,”我冷笑,“多了龙龙,你就会少分一杯羹,是不是心里很不爽?”
肖子期道:“我不在乎他那一份,更何况……只是眼下又不是永远的,只要我想要,随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回来。”
在这种人眼里,永远都不会有所谓的亲情存在吧?不过他们也不会需要,钱可以弥补他们缺失的一切。
他似乎看穿我的心思,只是笑笑并不辩解,“我半年前的话还作数,如果你一起去江城,以后的费用花销我出。”
我瞟他一眼,“我不会离开宁海的。”
“如果李新龙去呢?”
“他不会去的,我会告诉他那对夫妻的用意。”
他挑起眉毛不置可否,“果然还是小孩子。”
我忍住怒火,“什么意思?”
肖子期道:“你说你喜欢李新龙,可你真的了解我这个堂弟么?在肖家长大,他怎么能纯洁得了?虽然肖家不把他放在眼里,可是那些家产却是明晃晃的诱惑,就算明知是海市蜃楼他也会用力一搏的。”
“少他妈挑拨离间!”
“我只是阐述而已,不相信我们可以打个赌?我赌他知道真相,也一定会抛下你跟我走。”
“你想赌什么?”
“脱光衣服让我彻底看一次。”
“你妈……”
他优雅的抬手阻止我谩骂下去,“我只是看而已,绝不会乱动手脚,你不会损失什么。如果我输了么,就去小河边裸奔,你敢不敢赌?”
“赌了。”我咬牙说,虽然不想目睹他的裸.体,但是很乐意看他丢人现眼。更何况我也不相信龙龙会那么傻。
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深夜应该还有一更……= =~
☆、我的快乐你不懂得
半个小时后,李新龙提着东西走回来,肖子期却起身去洗澡,意味深长的扫我一眼,道:“我已经用过晚饭,你们吃吧。”
李新龙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异样,把菜摆到盘子里问,“刚刚你们说了什么话?”
我眨眨眼否认,“没说什么。”
他心不在焉的把筷子递给我,“吃吧,本来想给你带牛肉饭的,但是那家店已经关门了。”
我忍不住好奇道:“刚才肖子期说的事,你是怎么想的?”
他垂着长睫毛,柔声道:“先吃菜吧,等会儿就凉了。”
“别岔开话题,你是不是想去江城了?”
“徽记的卤鹌鹑蛋很好吃,你尝尝……”
被我恼火的推开后,鹌鹑蛋骨碌碌滚到桌子上,他绷了下嘴唇,又剥一个夹到我的碗中。
我强忍住烦躁,“你别这样行不行?有什么打算你说出来让我听听啊!闷在自己心里算怎么回事儿?”
他这才放下筷子,软软的叫我,“小白,我想……”
“你想什么想!你想好了再跟我说!”我凶狠的打断他。
客厅陷死一样的沉寂,对视良久后他语气温和但坚定道:“我想去江城。”
这话像针一样扎到我的心里,我努力控制住想要掀桌的冲动,“你知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你,只是把你当成争夺家产的工具!”
他擦擦手,伸开手臂揽住我,波澜不惊道:“我知道。”
“知道还去?你有病啊!在宁海生活虽然平淡,但是有我,我们可以携手打拼……”
“可是我怕……”
“你怕什么?”
“从小到大,我喜欢的东西都在别人手里,现在的小白也被肖子期觊觎,我害怕将来有一天,你会跟着他走。”
我胸口涌上一股热流,“你个笨蛋整天在乱想什么啊,我都说了不会喜欢肖子期的。留在宁海,奶奶留下的钱可以让我们读到大学,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边打工一边赚钱,毕业了再找份稳定的工作。你不是说要结婚吗?我嫁给你,等我们存够了钱,就去爱格加森旅行结婚……好不好?”
他拥着我不说话,一句话也不说。
我的热情慢慢在他怀中变冷,最终失望道:“你已经决定了对吧?”
他吻着我的唇,梦呓一样低喃,“小白……”
“明知道去江城前景不明,你还是要去……就不能为我留下来么?”
“给我五年时间,到时我会让小白住大房子,过更好的生活……”
“我不需要这些!”
五年,五年能改变多少东西?就凭我现在的样子,谁能保证五年后我还能记得他这个人?
“小白,别这样,我看了心里难受。”
“滚!”我负气的掰开他的手,嘲讽道:“你难受?刚才你不是好奇我跟肖子期说了什么吗?我现在告诉你,我们打了个赌,他输了就去河边裸奔,我输了就脱光衣服给他看,现在看来是我输了。”
肖子期说的对,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充满温情的少年,却对他的本质半点都不了解。我认识的龙龙,开心时会腼腆的笑,难过会大颗的掉眼泪,就像个随心所欲的孩子,从来不懂掩饰情绪。
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谁?为了可笑的金钱利益舍弃一切,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孤掷一掷去试,知道了我们的赌约后会不肯服软,哪怕骗骗、哄哄我也好……不过或许他是对的,那对极品夫妻对他再漠不关心,也终归是他名誉上的父母,我又算得了什么?我们才十五岁,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伤痛,我又能指望他为我做什么呢?
打定主意后,我扫他一眼,走进卧室翻出背包,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去。虽然手上动作不停,心里却还存了那么一丁点希望。
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我,看起来伤心又难过,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。
我不怪他,却无法控制痛恨自己,什么结婚,什么以后我来照顾你……少年时的承诺本就是戏言,怎么能轻易当真,方一白你个大傻瓜!不过还好,我们只是亲过几次,悬涯勒马还来得及。
“这些天麻烦你了,”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,“这些算是之前的租金,拜拜。”
他接过钱,眼圈发红手指微微颤抖,望着我泪珠在眼眶里打转,“小白,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”
“那你还想要怎样?吻别吗?好吧!”我笑着在他嘴唇上亲了下,“龙龙,祝你以后前途无量,大富大贵,不过……有生之年倘若能狭路相逢,也请不要再来打扰我。”
路边照明灯接连坏了好几个,我骑着单车磕磕磕绊绊的回到了家里,推开门后嗅到一股熟悉气息,嘴角不由扬起来,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……
不过想到几个月后这里就要被拆掉,我就开始笑不出了。
棉被没有晒过,有点发潮,贴在身上很凉,我把身体缩起来,慢慢将头埋住。
睡吧,睡吧……以后再想在这里睡觉,怕是要难了吧?
清晨起来两个黑眼圈,我用冷水洗过脸后直打哆嗦,外面却不期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我迟疑了下拉开门,看到一
脸喜气的杨文雄,“总算把人逮到了!昨晚半夜起来撒尿,看到有人骑自己车路过,远远看着就像你!”
我笑,“扯淡,你家离大马路那么远,怎么可能看得到我?”
“咳,跟你吹牛我又赚不到一毛钱!”他过来搂住我的脖子,“锁上门跟我走。”
我疑惑,“去哪儿啊?”
杨文雄道:“大过年一个人多没意思,我爸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吃饺子守岁。”
我震惊,“今天是农历初几?”
“大年三十啊,你傻啦?”
“等等,我……不用过去了,晚上自己买点速冻水饺煮了就行。”
“少来了,装什么装,又不收你钱!再说了,没完成我爸交给的任务,回去又得想法抽我。对了,我妈还给你做了套和我一样的新衣服,去试试。”
我把门锁上,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。几步后,他突然道:“对了,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家龙龙坐在他表哥车里,好像还哭了。”
果然还是走了……我这人就这点毛病,总是没法彻底狠下心,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偏存着点希望,就算泡沫啪啪的被人戳破也永远不会绝望。就好像我以前对那个谁?想不大起来了,反正那时我对他特别好,然后被虐了很多年,还是被他勾动手指带着跑。
这年春节我在杨文雄家里度过,除夕夜他老爸高兴了多喝了几盅,然后就发起酒疯……把我们两个狂揍了一顿,然后双双背跪在门口。
“杨叔,我是一白啊!”
“揍的就是你!别以为跟杨文雄在外头打架惹事儿我不知道……还老串词儿蒙我,老子是你们这些熊孩子糊弄的么?跪好了!不到凌晨放鞭炮,谁都不准起来!”
杨文雄他妈是个彪悍的女人,但在杨叔跟前温顺的像头小绵羊,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种事,端着瓜子眼也不眨的从我们跟前走过。
我郁闷的想挠墙,“杨文雄,来时候你可没说杨叔会来这手啊。”
他不满的瞥我一眼,“知足吧,每年今天都是我爸的结账日……你这点伤,比起往常打我那会儿,轻多了。”
“两个小兔崽子再说话,就让你们跪到院子里去!”身后杨叔大着舌头咆哮。
我们两个立刻噤声,相对无语唯有泪千行。
跪了大半夜,等我们起来时膝盖都僵得不敢打弯。
次日杨叔酒醒很愧疚,给我封了杨文雄两倍的红包以示安慰。
初二玩鞭炮,杨文雄手指甲盖儿被误炸掉了一个,我运气稍微好一点,只被小孩炸了一身的牛
粪。
这个春节,李新龙的离开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伤害,我们过得悲摧又欢乐。
开学后,李新龙的位置空荡荡的,新学期选班长,我以压倒性的票数赢得了扎马尾巴的副班长。
为了来年春节不再被罚跪,我没有再参与任何打架活动。杨文雄依旧风雨无阻,而且渐渐在街头上开始小有名气,却总跟我抱怨一个人没意思,设法想要拉我入伙。
四月份,我跟奶奶的家终于被拆掉了,拿着丰厚的补偿金,周围人全都欢天喜地,只恨不能在危楼上飞快再加上两层。
老榆树被推倒的时候,我就站在安全线外看着,哭倒不至于,却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缺了一段,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完整了,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伤痛吧?
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但是很干净的房子,每天不用人催也能六点钟准时起床,放学准时去附近餐馆打工,成绩优良能定期拿到学校的补助。
李新龙的名字越来越少人提起,好像已经被大家彻底给遗忘。
七月我以榜首成绩考上了宁海最好的高中,学校奖励了五千块。
十五岁在我最爱的宁海度过,没有李新龙没有肖子期,生活照样快乐而精彩。
有些人的追求不同,注定不能一起走太久。
独自生活的第二年,我在放学路上捡到了个小女孩,先天性兔唇,黄昏中眼睛光溜溜好像玻璃球一样,很多人围着看,还有老婆婆买了牛奶冲了喂她喝,但是没有人带她走。
我把她抱到了杨文熊家,杨婶接过后快要激动的哭了,她一直想要个女儿,可惜出于身体原因始终未能如愿。
全家人一起商议过后,我们决定给这个女孩取名叫小米,可爱又简单。李妈妈说等将来存够了钱,就带她去手术,小米脸型和眼睛都很漂亮,长大后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。
虽然她喝东西总从唇下流出,我跟杨文雄却耐心十足的照料她,只有在小米跟前,我们才像个负责任的哥哥一样。
每个周末我都会去看小米,她很乖,总是用小手抓住我的手指头,咦咦呀呀的试图说话。
与此同时,我也在努力的存钱,希望将来可以为这个妹妹尽上一份力,但总有不识时务的人闯进来,把我的计划搞到一团糟。
暑假前的最后一天,我在学校门口再次看到了肖子期。
作者有话要说:二更完毕……终于可以摊平睡觉去鸟。
明天看看吧……说不定还会有二更……= =!!
☆、子非鱼安知鱼之乐
正午耀眼的阳光被梧桐树分割成一束束,肖子期穿着白衬衫倚车而立,缓慢翻着一本插画杂志,气定神闲美好的像幅画儿,无论是谁从旁边走过去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。
有些人天生就是焦点,他们习惯了被注视被仰慕,所以愈发自信充满吸引力。
不清楚他到宁海高中的目的,但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这只带着毒刺的画皮。
他却仿佛感应到一般,抬眼便注视到了人群中的我,勾起嘴角微笑,“小白,好久不见。”
久谓的称呼被不同的人叫出来,感觉还真是怪异。
顶着众人的目光,我皱起眉毛,“怎么是你?”
他语气温和道:“这里人太多,我们上车后再说。”
“如果我不上呢?”
“你不想知道我来的目的么?”
他现在并没有什么亲戚在这边,为什么会来宁海我还真有点好奇,我一向没什么自制力,想了想最终走了过去。
车里冷气开的很低,坐进去后我禁不住打起冷战,他从后座取了件外套给我。
上学、养小米还有衣食住行都需要钱,我病不起。将他的外套穿在身上后,我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儿,我们一个男老师也喷,被我们取绰号叫百里香,不过感觉没他这么好闻。
等渐渐适应了温度后,我问他,“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
他瞟我一眼,“你还没吃午饭吧?我带你去吃点东西。”
我干脆道:“不用,我回去自己做饭,你找我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,别绕弯子了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目的?就是想你了,顺便过来看看。”他将车转了个弯,慢慢朝我租的房了驶过去。
“那可真够顺的,不但知道我们今天上半天课,连我住什么地方都知道。”
“好吧,其实我是来收赌债的。”
“赌债?”
他把车子停在楼下,“你该不会忘了一年前我们打的那个赌吧?”
赌?我愣了好一会儿,才想起当时赌李新龙会不会去江城的那个赌,觉得这人真是疯了,“你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?”
他不悦道:“难不成你想毁约?”
“没有,”我扯下嘴角,“只是觉得你活的很无聊,这种破事儿都要不远千里跑一趟。你要真想看我光屁股的样子,打个电话我给你寄上一摞。”
他很正经的说:“看照片和真人是两回事,没有质感和立体感。”
这个变态,我跳下车,他也锁了车跟我进楼。
“你还真
来啊,不怕我进屋后把你给分尸了?”我斜起眼睛瞥他。
肖子期很自恋的说:“我应该没有这么讨人厌吧。”
“事实比你自认为要讨厌得多。”
我掏出钥匙推打开门,他走进去惊讶道:“居然还有这么小的房子。”
“大门开着,不喜欢可以随时走。”一看就是没有住过出租屋的,虽然只有一间房子,却带了独立的阳台和洗手间,对于我这样的穷学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。
“才一年多没见,小白现在怎么说话句句都带刺儿呢?”
我将书包丢在床上,“想听好话就拿钱出来,一句一百。”
他居然当真掏出皮夹,从里面抽了几张粉红钞票,“说两句来听听。”
我接过来拨了下,五张,够我三个月的房租了,真是出手阔绰。
扯了下嘴角,我很有职业道德的露出笑脸,“哥哥,你掏钱的样子真帅!”
他正用我的杯子接了水喝,听到后差点要从口中喷出来,神情复杂道:“换点别的。”
我把钱塞进枕头里,朝他眨了眨眼睛,“达令,你喝水的样子真迷人。”
“还是别说了,剩下的算是给你的小费。”他难得狼狈一回,放下杯子将房间仔细打量过,在我的床上坐下来,顺手翻看着我的课本,安静的样子倒不是很惹人烦。
我去洗了手,从厨房拿了两个青苹果出来,一个递给他,一个自己吃,靠在门上咬得咔嚓作响。
苹果是从市场买回来的,全部都带着坏点,被我削掉皮后剜得凹凸不平,卖相十分难看,但是我却吃得很香甜。
他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坏苹果,目光温柔的仿佛三月暖阳,微带叹息道:“小白,你这是何必呢!”
我没反应过来,“什么?”
“跟我去江城吧,别的我不能保证,但是生活绝对要比你现在好得多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我露齿一笑,“咱们没亲没故的,我受你恩惠做什么?更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,我喜欢现在的生活。”
他沉默着将苹果送到嘴边,咀嚼了好半天才勉强咽下去。又酸又涩未成熟的落果,还真是难为他了。
“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自己。”我将苹果从他手里夺过来,和啃干净的果核一起丢进垃圾桶。
在阳台上站了会儿,我走进房间,漫不经心道:“你为什么老委屈自己缠着我呢?你条件这么好,喜欢什么样的人找不到?”
“子非鱼安知鱼之乐。”他把方才的话丢给我,漂亮的眼睛紧盯
着我,“你现在还喜欢李新龙吗?”
蓦然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怔住,不过很快反应过来,“不知道,他现在江城……还好么?”
他沉默了会儿,轻声道:“不好。”
不好……虽然明知道跟自己不再有关系,我却忍不住继续追问:“怎么个不好法?身体不好,还是他爸妈虐待他?”
肖子期平静道:“半个月前,他出了交通事故,死了。”
“死……了?你骗我!”
“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。”
看着他认真的脸,我突然眼前一黑,生涩道:“真的死了?”
肖子期点头,“晚上回家路上被车撞了,肇事司机逃逸,目前通缉中。”
“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?是不是兔死狗烹,他爸妈干的?你那些叔叔伯伯?还是……你?”
他皱起眉毛,“你想太多了,全国每年死于车祸的人数就多达数十万。虽然我们家可能缺少亲情,但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残忍,不会去谋杀他的。”
死了……那个眉目秀然笑起来可爱单纯的少年,居然就这么消失了?
我没有亲眼看到证据之前,真的无法相信。
“你才不会对我那么好呢,你一直都不喜欢我。”
“你还有我,以后我来照顾你,比奶奶对你还要好!”
“小白,长大后嫁给我吧!”
“我昨晚做了个关于你的梦……”
“给我五年时间,到时候我会让小白住大房子,过更好的生活。”
我握握拳,对肖子期道:“你走吧。”
“你不想去看看他么?”
“人死了,还有什么好看的?”就像每年清明节去给奶奶扫墓,去一次我就要难过好多天。
他似乎被我的冷漠惊到,张开嘴却欲言又止。
我咬牙他推出门去,“你滚,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!”
这个梦魇一样的恶魔,总是在我感觉快要幸福的时候送来迎头痛击,他就见不得我好过,见不得我快乐!
我不能中他的圈套,更不能相信他的话!龙龙一定还在好好的活,肖子期向来狡猾,说不定又是他耍的什么恶毒诡异,一定是!
在房间睡了一天一夜,醒来后眼睛都是肿的,打开门后肖子期已经走了,楼下的车子也跟着消失不见。
发了会儿呆后煮了碗泡面,飞快吃完后背上包跑去附近餐馆打工。
赚钱、暑假作业、探望小米还有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,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一些没有证据
的事情黯然伤神。
快要开学的时候路上碰到杨文雄,他看着我吞吞吐吐道:“一白,我听说……”
“有话快点说!我还要去送快餐呢。”
“是我一个在江城的哥们儿告诉我的,说……李新龙暑假前出了车祸,死了,身体被压成了几截。一白,你没事儿吧……别太难过了,这种事,谁也不想的。”
“哦,”我将快餐盒子挂在车把上,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一白!”
我骑着车子,将身后的杨文雄远远甩开,视线却越来越模糊。冷不妨从拐角冲出一辆宝马车,我恍惚中竟然忘记了要按刹车。
还好没有出事,快餐盒子全都掉下来摔开,花花绿绿的覆盖在挡风玻璃上。
“走路不看路啊兔崽子,骑这么快你赶着投胎呢!”车主一边狂骂一边拿着纸巾擦拭玻璃,我将车子扶起来,垂着头由着他羞辱。
杨文雄跑过来,揪住那人头发按倒在车子上,“你他妈骂够了没有?”
“自己不长眼睛还有理啦?我这车四十多万呢,万一刮花了你们赔得起吗?”
“□.妈,”杨文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,绕着车身在光漆上吱吱划了大半圈,威胁道:“再骂我把你脸也给画了!”
他长的魁梧,虽然十六岁但已经有一米八二的个子,再加上胳膊上还带着不少伤疤,车主贴在车身上,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。
杨文雄架打得多,知道见好就好,搁两句狠话后拉着我飞快跑开。
作者有话要说:
晚上9:30还有一更……求花求鼓励^^
☆、人生转折点,涉足江城!
拐到人少的巷子里后,杨文熊自责道:“都怪我心里藏不住事儿,什么话都跟你说,要是刚才出个好歹……他妈的我嘴真贱!”
“不关你的事,”我握着有些变形的车把,“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震惊的瞪大眼睛。
“他堂哥来宁海,亲口跟我说的,我没信。”
杨文雄拍拍我的肩,“那个什么,人生在世难一死,别放在心上影响自己的生活。”
“没事儿,奶奶都走了我不还活得好好的么。”
“说的也是,那个肖子期不是什么好东西,以后他再来烦你,你就跟我说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自己兄弟,干嘛这么客气!有空去我家玩啊,小米现在都快要学会走路啦。”
回到快餐店后,老板见我一身狼狈,问清缘由后没有让我赔偿,反而庆幸道:“人没事儿就好,以后上路一定得小心,安全第一知道吗?”
我爱宁海这个城市,爱这里的冷洌分明的四季,市侩中透着亲切的市民,还有给我温暖呵护的邻居和朋友。
如果当时李新龙选择留下来就好了……
十七岁时,我长到了一米七六,是老师心中的模范生,众同学的好班长,快餐店老板心中的最佳员工。
杨文雄时常跟我抱怨,“我妈天天念叨,说一白怎么好怎么好,这孩子怎么长的怎么着,我听的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!”
我将冰淇淋放到他跟前,“送你的,用来安抚你的嫉妒之心。”
他满足的吃了起来,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玻璃外面走过的人群。
“你这是逮谁呢?这几天都守在这里蹲点。”下午店里人少,老板只留我一个人看店,没什么客人我就坐下来跟他聊天。
他脸竟然红了起来,“我能逮谁啊,坐着玩呗,可以吹冷气还有人请客。”
我喝着冰水,小声道:“不说实话就算了,本来我还想指点每天来吃红豆冰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“叫什么?”他露出饥渴的表情,“别卖关子了,快点告诉我!”
“姜小萌,念我们学校对面那所职高的,服装设计三班。”
“靠,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?”
“因为她是我们店的重点客户,每次来都能吸引一大串男生,老板说了要特殊对待。”
杨文雄抓住我的胳膊,“还有没有别的?”
我说:“别的?她为人很低调,但是喜欢去看打篮球,据说父母离异,还有个凶狠的妹妹。还有……对了,周六她会到一中来看画展,到时候你可以借机表现。”
他酸溜溜的哼唧,“你连这个都知道,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。”
“放心,她不是我的那盘菜,你的对手是中午那一大群男生。”
“不是你就行,我就不信还有谁敢跟我抢人!”他
语气很横,目光凶狠戾气逼人。
我有些担心,便劝他,“你别整天就知道打架,让杨叔杨婶多担心啊,你也不想这么混下去吧。”
小时候的杨文雄只是打架欺负看不顺眼的人,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完全喜欢上了这种血腥生活,我曾亲眼看到过他拿砖头砸人脑袋,如果不是被大家拦住怕早闹出人命了。
他现在气焰熏天,在整个宁海高中都是出了名的,无论去哪个学校都没有人敢惹他。我总害怕他会误入歧途,一条路走到黑。
我的忧虑在几天后成真,杨文雄为了姜小萌将一个男生的胳膊打断,再加上前科累累终于被学校强行劝退。
杨文雄离开一高那天,我去送他,被校门口上百名成员给惊到,有我认识的同学,也有街头的流氓痞子。
他站在众人跟前,派头十足的发表感言,下面连个敢吱声的都没有,个个面容肃然,俨然一个黑社会团伙雏形。
末了他揽着我肩膀跟众人介绍,“这个,是我最好的哥们儿,方一白,成绩每次都是年级第一,你们想必都应该认识。我走了以后,你们就把他当老大,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对他不敬,我就是把宁海翻个遍儿也要把他拉出来鞭尸……都听清楚了吗?”
众人齐声道:“听清楚了!”
杨文雄大手一挥,“解散吧,我刚才点名的那几个,晚上春风楼哥几个聚聚。”
等人都离开后,我问他,“你真不读书了?”
“不读了,每年给学校交钱,上课还不让睡觉,没劲。”
“那个姜小萌呢,你不追了啊?”
“追个屁!”他踢着地上的石头骂道:“她就是个公交车,已经堕过两次了胎,早知道是这样的女人倒贴老子都不要!”
听到这消息我也半天没能合上嘴巴,那女孩看起来挺单纯的,没想到……
“对不起啊,我不知道这事儿……”
“没事儿,你这人我还清楚啊,一点坏心眼都没有。以后如果有人找你麻烦,你就去西街美发店叫老虎,我关照过了,他会帮你搞定。舅舅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,在江城一家娱乐中心当保安,以后咱们就不能在一起玩了,还挺舍不得你的。”
两人同穿一条裤子长大,到现在感情深的和亲兄弟没差别,听到他说这番话我心里也很难受。
我握拳在他胸口轻捶两下,“江城跟宁海不一样,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,碰到事儿你能忍就忍着点,别轻易跟人打架,容易吃亏懂么?”
他爽朗大笑,“行,我听你的!”
有人说越长大越孤单,这句话很有道理,因为总有熟人从生活中慢慢消失,那些位置就此空下来,再也填补不上。
杨文雄走后,余威却还尚在,放学路上经常有人跟我打招呼,“方哥好,您放
学啦。”
居然还用敬称,我哭笑不得,“叫我一白就好。”
“那不行,要是跟雄哥一样叫你,他肯定不会轻饶我们的。”
我笑笑,骑着单车飞快离开。虽然我对他们不抱什么歧视,但是实在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。
转眼间,我已经高三了,杨文雄开始频繁的打电话催我,“一白,到江城来读大学吧,我罩着你。”
这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,老师也不时在旁鼓励,把江城的燕陵大学夸到天花乱坠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对这个城市抱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。
最后在杨叔杨婶的车轮战下,我最终败下阵来。在长辈们的心里,燕陵大学=全国最好的大学=商政名流/很多很多钱/很有面子。
杨婶拉着我的手说:“去了江城,好歹还跟文雄有个照应。那孩子我们是指望不上啦,就盼着你有点出息,将来长大也好让我们沾沾光!”
交完志愿表后,我心却像吸足了水的海绵,怎么都轻松不起来。
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,我所知道的江城,都是从电视和周围人那里听来的说辞:高楼大厦、寸土寸金、穷人幻境、富者天堂。
十八岁,我开始涉足江城,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叫许奕飞的男人,从此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。
作者有话要说:
☆、被遗忘的恋人
前脚刚出车站,我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谁举了一块巨大的纸牌,上书三个无比醒目的毛笔字:方一白。
看脸不认识,正怀疑是否碰到同名同姓的人时,那人主动挤了过来,指着头顶冲我道:“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?”
“啊?嗯……你是?”对方是个很年轻的男孩,跟我差不多年纪,额头贴着一块OK绷,笑起来露出一颗尖锐的小虎牙。
“我是跟雄哥一起来接你的!”他兴奋的将牌子扔给一旁捡垃圾的老人,伸手帮我提行李,“走吧。”
我纳闷,“杨文雄呢?”
“雄哥在附近处理事情,听说你今天要来,他连早饭都没吃,”他带着我走到一辆黑色的车子旁边,掏出手机按了两下,“雄哥,人接到了,我们现在停车的地方等你……好的。”
挂了电话,他冲我笑笑,“他马上就过来。”
我问:“你怎么知道接的人是我?”
小虎牙道:“雄哥临走跟我说你长的斯文秀气,一大群人出来找那个最白的准没错!”
我哭笑不得,这个杨文雄……右肩膀突然一沉,传来个低沉的男声威胁道:“不许动,把钱交出来!”
“喂,别闹了!”我转过身,果然看到杨文雄笑嘻嘻的站在跟前。
他现在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,身材魁梧健壮而且下巴上还刻意留了青色胡碴,身上穿着黑西装,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至少大出五岁。在我发呆时,他用力揽住我肩膀,“你这家伙终于来了!以后咱们兄弟一起在江城共同打天下。”
这语气这调调,还真是半点没变,“我是来上学,不是来给你做打手的。”
“开玩笑,我怎么舍得你去做打手?”
我笑笑,坐上车后拍着前面的真皮座垫道:“这车真不错,是你们老板的?”
杨文雄点头,“嗯啊。”
“你偷开出来不怕被他炒鱿鱼啊?”
“没事儿,我给他加足油就行了。”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。
“那他人还挺好。”
小虎牙在前面开车偷笑,“还真相信啦?这车是雄哥的,他在跟你开玩笑呢。”
杨文雄脸色一沉,喝斥道:“没规矩,叫方哥。”
小虎牙立刻正色,“对不起方哥,我说错话了。”
看着这辆豪车,再想想离开宁海前去杨婶他们居住的破房子,我实在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。杨文雄到底在江城做什么啊,陌生的地方非但没能打消掉他身上的那种江湖味,反而给了他另一种奢侈的气场。
杨
文雄察觉到我沉默,侧过脸问:“怎么了?是不是晕车,把车窗打开透透气……有没有好一点?”
“没事儿,”我笑笑把困惑吞回肚去,碍于小虎牙在场有些话不好直接说。
他也笑,锐利的眼角微微挑起来,目不转睛的盯着我。
两天的火车坐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,我懒洋洋的瞟他一眼,“看什么?”
“不告诉你,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纯白的新手机,抛给我,“送给你,我的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。”
“我用不着,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。”款式和型号都让我望而生畏,肯定花了不少钱。
“开什么玩笑,包装都扔了,看后面,我还让人在盖子上刻了你的名字。”他很得意道。
我半信半疑的转过来,果然在后壳上看到小小的三个字。这家伙做事一向固执,从来不给人留回转余地。
算了,大不了以后我有钱再送一个给他。翻了两下,我开始郁闷,“这是女式的吧?”
短短十几分钟,他跟我的亲热劲儿已过,鄙夷道:“你什么破眼神啊,哪个女的用这么大手机?”
看尺寸都快抵得上我的手掌宽了,的确是男士机,可是这颜色……我扫到他拿着一款黑色机的在打游戏,“咱俩换换。”
“我这样的用个白手机……”
“白手机怎么啦?还新的呢。”我飞速抢过来将卡替换掉,放到他手里,“看,超级配!”
“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!”他愤恨的将手机装进口袋。他对外一向无敌强势,但是对认同的人则会百般容忍,从小到大,他都不会同我争什么,我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放肆胡为。
车子驶入一处繁华小区,小虎牙将东西送到楼上杨文雄的住处后,客气的跟我们道别。
房子是一室一厅的,但是出人意料的大,沙发家电一应俱全。
洗过澡后出来,杨文雄正歪在沙发上休息,我拍了拍他肩膀,“困的话去床上睡,别感冒了。”
“没有,”他飞快坐正否认。
我坐下来,“你现在哪里上班?工作内容是什么?”
“当保安啊。”
“那点工资能让你一年内买得起车?你身上这套衣服民挺贵吧,几千?”
“你查户口呢,怎么跟我老婆似的。”他拨着短头站起来,将我推进房间,“去床上睡会儿,晚上我叫你起来吃饭。”
“喂,别想转移话题,你现在是不是在从法违法犯罪的活动啊?”
“嗯啊,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什么我都做,你看哪个人不顺
眼直接跟我说,立刻让人砍了他!”
他半真半假的态度反而搞得我拿捏不准,躺到床上后眼皮不由自主往一起粘,算了,我还是好好休息,醒了再盘问他不迟。
晚上六点钟,我终于从床上爬起来,杨文雄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,少儿频道动画片。我认为他是个很矛盾复杂的人,一方面崇尚暴力至上,但同内心又充满了对正义的渴望向往,不信看他现在全神贯注的样子就知道了。
屏幕上,小鹿姐姐声音甜甜道:“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,今天的动画片就播放到这里,下面进入我们的有奖竞猜活动……”
杨文雄意犹未尽的关掉电视,看到我站在房间吓了一大跳,“什么时候起来的?”
“真不知道让别人知道雄哥这嗜好会是什么表情……”
他冷笑,“要敢说出去的话,你就死定了!”
我肚子有点饿,提不起精神逗他玩,“有东西吃没?”
“走,出去吃。”
“不用那么麻烦……”
“你当我请你去吃山珍海味吗?”
“不然呢?”
“去逛夜市,有一家烧烤摊的味道特别好闻,我都想吃好久了。”
我穿上外套,“想吃就去吃呗,谁又没拉着你。”他肯定是在人前拉不下面子,自己去吃又不好意思。
他摸摸鼻子,“我这人你还不知道……对了,开学后还住我这儿吧,到时候换个大一点房子。”
“我住宿舍。”
“那多没意思啊,”他跟我磨叽,“男生宿舍那么脏,而且东西又不全,你住我这儿多好,还不收你房租。”
“老大,你这儿离我们学校有近三个小时的车程!”
他终于消停了,出门后道:“那星期天一定要过来玩啊。”
我拍他肩膀,“放心吧爱妃,小爷会定期宠幸你的。”
“……”
那家烤烧味道真不错,微甜微辣,但是吃下去却让人欲罢不能。
我们两个甩开腮帮吃,整整耗掉了七十多串,竹签摆在一边颇为壮观。
回去路上两个人边说边笑,话题百无禁忌,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无忧无虑的时候。
在走到小区附近时,旁边一辆新车突然绝尘而去,窗户半开着,驾驶的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,侧脸硬朗帅气,我脚步一顿,竟然感觉如重千斤。
杨文雄道:“怎么了?”
我指着那辆远去的车子,亢奋道:“好牛气的车牌号,四个8!”
杨文雄将两手抱在脚前,神情
复杂的扯扯嘴角,“我老板的儿子,江城一霸。”
走出几步后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,对我道:“他叫许奕飞,好像是燕陵大学的大四生,你开学后如果在校园里碰到他,就尽量避得远远的。”
我被他的谨慎态度逗乐,“校园那么大,我们又不一个年级,怎么可能碰得上?再加上我没做亏心事,避他做什么?”
杨文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,“他喜欢男人,尤其是你这种类型的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肖渣打酱油路过……
下章会露正脸^^
☆、错误时间遇到错误的人
在杨文雄的房子里住了两天,我们把从老家带来的食物全都横扫一空,包括杨妈妈准备了半年份的豆瓣酱。
到燕陵大学报道的当天,我分到了一个四人住宿舍,一个戴眼睛的白瘦男生,一个魁梧大汉,还有个幽灵般零存在感的家伙。
军训后,同宿舍的人全都熟络起来,我才发觉得自己进了奇葩窝。
斯文白净的是个Gay,说话欠扁行事乖张,经常招摇的勾搭男生,不管对方是直是弯,看准就上。
大汉人并不像表面那般粗狂,业余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看黄片,早看晚看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,最过份的是他从来不戴耳机,搞得从我们宿舍走出去的人全都视为色.魔禽兽,还给我们601室起了个外号叫淫窟。
幽灵之所以没有存在感,是因为他很少开口说话,走路做事总是悄无声息,喜欢半夜坐起来观察室友,时常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题,阴恻恻的气质令人毛骨悚然。
大概一个月后,我有次回宿舍时听到三个人正在聊天,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们眼中也是个怪胎。
“那家伙一天洗两次澡不说,居然每周都刷运动鞋!”
“我看□时从来不见他有任何异常,就连站军姿也从来不瞄旁边的大波妹,说不定是个Gay。”
“如果真是Gay,不可能逃得过我的侦测电波!不过他洗澡居然反锁门,这件事很值得思考玩味。”
三个人正坐在凉席上侃的起劲儿,我清清嗓子走进去,幽灵立刻尿遁,大汉一本正经的翻起黄书,只有小白脸盯着我猛眨眼放电。
迟疑了下,我将手里的面包递出去,“这是面包店老板送的,你们要吃吗?”
静默了片刻,两人跳起来把面包瓜分了,剩下最后一个被厕所冲出来的幽灵抢走吞掉。
“哇靠,你还没有洗手!”
“有什么关系,吃下去早晚都是要拉出来的……”
此事以幽灵被群殴终结,这是我第一次住宿舍,眼界大开的同时也感觉到每个人都很有趣。
死Gay是个业余黑客,两周就把全校师生名单梳理了一遍,还在电脑里建了数个资格夹:养眼型、饥渴型、占有型、意淫型……照片档案齐全绝无漏网之鱼,里面甚至囊括了校园清洁工大叔和理发店老板。
趁他洗澡时幽灵悄悄开启了他的电脑,成功依人名搜索到601舍友名单:大汉,归宿垃圾资料夹、幽灵,猎奇资料夹、方一白,意淫资料夹……我们三个全都震惊了。
死Gay洗白白出来,面色红润目光
荡漾,脚步虚浮就连呼吸都有点急促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厮顺手做了什么好事。他头脑转的快,很快嗅到气氛不对,并且从半开的电脑中推测出了答案。
大汉咔嚓咔嚓的握起手指,“为什么我在垃圾资料里?”
死Gay正色道:“不是你不好,而是你不是我的那盘菜,不想吃的东西,对我而言全都是垃圾。”
幽灵哀怨道:“那为什么……我在猎奇资料夹里?”
死Gay双手交叉抱在胸前,“后面有镜子,你自己去照照就知道了。”
两人都心有不甘的败下阵来,用又嫉又恨的眼神盯着我,“为什么方一白是意淫型的?”
“他?”死Gay舔舔嘴角,“就像隔着厨窗的蛋糕,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,但是卖相很好……总有种让人尝尝的冲动。”
“咝!”两人同时倒抽凉气,跳过来拍肩膀安慰我,“夜里提高警惕,务必保护好贞操。”
我笑,“万一碰上他兽性大发,兄弟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!”
死Gay资料夹里有上万人,平时聊天开玩笑成份也居多,我自然不会把他的调侃当真。
每天晚上睡觉,幽灵的磨牙和梦呓声都伴随着我们入眠。
每天清晨睁开眼,都能看到对面床上的大汉在意识模糊的打手枪。
每天洗澡出来,死Gay的手机中都会多出来一张我们所谓的艳照。
两个月后,我已经彻底习惯了燕大的生活,淫窟舍友相处愉快,我的未来一片阳光。
十一月份,死Gay开始频繁夜不归宿,每次回来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犒劳我们应对宿管有方。
大汉按捺不住心中好奇,“你现在勾搭上了哪个?”
死Gay遮掩不住一脸甜蜜,“周五晚上我让他请客,到时候让你们见识下他的庐山真面目,只是别吓到了哈。”
大汉道:“什么人能把我们吓到?啊……难道是校长?!”
“靠,校长都快六十了好不好,亏你想得出!”
“少他妈装了,谁不知道校长也在你意淫资料夹里?”
“我只是看他保养的还不错而已……”
……
在图书馆查找资料时,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,是杨文雄。
我走出去按下接听键,“哈啰!”
“少拽洋文了,你不是说开学后就抽空到我这儿来玩吗?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?”
“周六你上班不?我过去看你啊。”
“你随时过来,我随时有空。”
我笑,才要开口,却看到图书馆的玻璃窗里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穿着白衬衫,嘴角冲我微微勾起。
肖子期……他怎么出现在燕大?迷迷糊糊跟杨文雄说了再见,然后挂上电话。
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,我才突然想起一个事实,我十四岁认识他,他不过才刚参加完高考……也就是说,他仅大我三届,难不成他现在还是燕大的在校生?
在我回神的功夫,肖子期已经走了出来,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冲我笑道:“好巧。”
“啊,”我拨拨头发,“你怎么会这里?”
他验证了我的猜测,“现在你应该叫我一声学长。”
我冲他点头,“学长好,你忙……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等等,”他拉住我胳膊,温热气息缓缓吐在我的耳朵上,“你以前胆子不是挺大么?现在怎么看到我就跑?是害怕么?”
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,在宁海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地头蛇,可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城,我还不敢轻易得罪什么人。
我们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,两旁长满火红的矮枫树,如果不是因为同行的是肖子期,我应该很享受现在的惬意时光。
该死的,这个人果然是我命中克星,总是在我最防不慎防的时候出现。
正当我心神不宁时,突然被他抓住了手指,我登时如临大敌,奋力挣脱。
他站着不动,声音低沉道:“小白,你来江城这么久,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找我?”
“找你做什么?”我不解道。
他似乎叹了口气,“你记不记得欠我一样东西?”
我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惊得慢了几个拍,“什么东西?”
“我们曾经打赌,你说输了就脱光衣服给我看一次。”
“呃,”似乎好像真的有过……没想到事情都过了几年,他居然还记得清楚。
“如果你想毁约的话,我就去淫窟找你。”
我的侥幸被彻底毁灭,他居然连我们宿舍外号都知道!愣了半晌,我终于摸着鼻子故作大方道:“毁约?至于么……你什么时候想看,直接跟我说一声!”
“手机号给我。”
我本想随口背一串假数字给他,却怕他当面确认尴尬,最终说了真实号码。
他将号码存起来,直接把手机放进口袋,似不经意道:“周末有时间么?”
“没有,我要去看一位朋友。”
“杨文雄?”
我惊讶,“你怎么知道?”
肖子期扬起眉毛,语带双关道:“这里可
是江城。”
我不太懂他的意思,是说江城是他的地盘,还是说我的朋友只有杨文雄在这里,不过无论是哪个,对我来说都很不舒服,我讨厌被人掌控监视。
“没事的话我就先去了,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。”
“请便。”
走出好远后我突然回头,他居然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,旁边是片火一样的红枫,衬得他白衣优雅素净,修长身影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。
我不再看,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起伏。
感情这回事,在我的概念里就该经纬分明,喜欢、不喜欢,没有丝毫犹豫和交错,更强求不得。
周五晚死Gay邀请淫窟成员出去玩,他所谓的相好开了一辆车来接我们,车停在校门附近,还没看到人我就瞄到那个闪耀的车牌号:8888。
作者有话要说:明天应该双更……
T T
☆、相逢何必曾相识
当时许奕飞从车里一出来,就直接秒杀了我们所有人。
他穿的很简单,灰黑绿三色拼织毛衣,袖口稍微上提露出一截手臂,永不过时的蓝色牛仔裤,笔直的立在闪亮路灯下,整张脸就像打磨好的钻石,漂亮得锐利而且张扬。
大汉和死Gay走在我和幽灵的前方,几乎完全将我们身形遮盖住。
许奕飞压根不抬眼看我们,指着腕上的手表责备道:“不是说好七点钟吗,为什么耽误这么久?”
死Gay上前解释道:“不好意思,今天卫生检查,我们整理宿舍花了点时间。”
许奕飞冷哼一声,总算没再多说什么,然后掏出手机走到旁边讲起电话。
死Gay借机拉开车门召呼我们,“大家愣着做什么,都上车啊。”
大汉神经一向粗到可怕,屁股一撅坐了进去,还在里面不停的东摸西摸。
是人都能看得出许奕飞并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,我同幽灵对视了下,全都后悔不该跟着出来凑热闹,正准备找借口闪人时,死Gay突然笑道:“看你们的表情,该不会想借口逃走吧?”
“开玩笑,我又没有欠他钱,逃什么逃,”幽灵从后面推我一把,“上车。”
我坐在后排角落,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许奕飞。
他不知道在跟人谈论什么话题,俊眉微微舒展开,漂亮的大眼微微弯起点弧度,嘴角朝一边扬起,露出种痞痞的笑意,路灯阴影将他侧脸修饰愈发英气逼人。
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出色,就像一个天然的磁场,路人走过去十有□都会侧目。
我总觉得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,似乎在哪里见到过。不过应该是错觉,自从来到江城,这种错觉就始终伴我左右。似乎在冥冥之中,我好像见到过这些人,重复着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。
死Gay伸手在我脸前晃晃,“喂,怎么样?”
我回过神来,困惑道:“什么怎么样?”
“这人怎么样?”他用手指示意外面的许奕飞。
“挺帅的。”我如实回答,符合我的审美观。
“幽灵,你觉得呢?”死Gay意犹未尽的将目光转向一边。
幽灵想了会儿,“有钱人。”
死Gay满意的笑笑,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,像是小孩在炫耀玩具。他真名叫康乐,是我们四人中唯一的本地人,也是家境最好的,虽然性取向跟常人不同,却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讨厌。
约过了半分钟,许奕飞收起电话,坐上来后啪的甩上车门,一幅趾高气昂的模样
,封闭空间里气氛陡然紧张。
康乐见我们全都沉默不语,便捡一些宿舍的趣事来说,试图打破这种僵局。
不过许奕飞似乎并不觉得好笑,也没有做任何配合,俊脸始终紧绷着什么话都不说。
车子渐渐驾离校区,朝繁华的市中心驶去。
江城是座新型的都市,放眼望去全是高楼大厦,随便一座建筑年龄都不会超过十五年。
宁海虽然也在努力发展经济,却总是狠不下心,这里圈点风景胜地,那里圈点历史遗迹。大楼配着小胡同,广场中心挖着文物坑……所以外表看起来总是破破烂烂的,不如江城好看。
正当我回想宁海时,康乐突然问道:“一白,你是不是还没满十八岁?”
许奕飞突然一个毫无预兆的急刹车,如果不是前面有座位挡着,恐怕我跟幽灵身体都飞出去了。
我抬眼看了下,原来是红灯,不过这人开车也太恐怖了。
等回过神来时,见康乐还在扭头等我答案,便道:“满了,我上个月刚过完生日。”
康乐哦一声,看向驾座上的许奕飞,伸手去拭他额头,关心道: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“别碰我。”许奕飞冷冷的斥责他,声音中不难听出嫌恶。
说实话,我很怀疑他们两个人的感情,从始至终都是康乐在倒贴,而许奕飞呢?别说跟我们打招呼,连看我们一眼都不屑。如果邀请我们出来玩让他那么不爽的话,为什么还要答应呢?真是搞不懂。
到了有间酒吧后,许奕飞去停车,康乐领着我们先进去,却被门口服务生拦住,“不好意思几位,我们这里不对外开放。”
康乐慢悠悠道:“是许奕飞请我们来玩的。”
许奕飞三个字似乎很管用,服务生立刻态度急转,“抱歉,里面请!”
我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场合,以前在宁海时也跟杨文雄偷偷溜进过酒吧,不过那里吵杂异常跟这里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眼前卡座一律是简约黑白色,中间几个并不醒目的男人正在演奏爵士乐,头顶水晶灯散发着温暖的桔色光。
酒吧客人并不多,不过我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,肖子期,至此我不得不承认缘份这种东西真奇妙。
他正一个人坐着发呆,手指轻轻转动着高脚杯,眼神怔然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事。
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,但是在这种陌生的环境碰到熟人还是有种意外之喜,就好像在茫然漂流中找到了落脚点一样。
他很快注意到我,微显错愕,“小白?”
br> 当着外人面,我还是很客气的和他打招呼,“学长好,你也在这里玩啊。”
康乐悄悄用手指戳我腰,“深藏不露啊你,居然连肖子期都认识。”
我避开他的一指禅,解释道:“也只是认识而已。”
“只是认识?那我们以后也叫你小白好不好?”
肖子期微笑着看我们几个低声私语,“这几个都是你同学么?”
康乐扬声道:“兼室友。”
肯定是是想了淫窟的绰号,肖子期扬起嘴角,“小白,好久不见了,坐过来聊聊天?”
如果是在平时,打死我也不愿意跟这人相处,不过如果要在他和许奕飞之间选择的话,还是肖子期好了。
就在我起身离开的时候,刚好碰上走进来的许奕飞,两人视线对上后俱是一愣。
他眉毛微皱,眼中迸发出冷光,嘴唇绷成一条直线,有那么瞬间,我觉得自己真在哪里见过这人。
清醒过来后,我连忙退到一边。他却站着不走,不带表情的问:“你去哪儿?”
我们并不熟,而且我确定他只从头到尾只扫过我一眼,猛然被他这么质问,还真有点难以反应过来。
“奕飞也来了啊,”肖子期抬手冲他打完招呼,又朝我看过来,“小白快点过来,发什么呆呢。”
“小白?”许奕飞语带讥诮的挑起一边眉毛,“是在叫你么?”
直觉告诉我,这人不喜欢我,而且还抱有某种未知的敌意。奇怪,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……我原来都不知道,自己居然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。
不过算了,我也不怎么喜欢他。
想通后我将两手插在卫衣口袋里,置疑一词便同他擦肩而过。
许奕飞怎样?有钱有势又怎样?我不是死Gay,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来讨好他。
“小白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室友的男朋友请客,就跟着出来长长见识。”
肖子期要了杯果汁摆放到我跟前,扫了一眼许奕飞他们,笑道:“原来最近和许奕飞交往的是康乐。”
我好奇,“你和康乐认识么?”
肖子期道:“私人聚会上见过两次,不是很熟,不过他父亲出了名的有钱。”
“做大生意的?”往日也知道康乐穿的都是名牌,不过很少听他提起家中事。
“不,”肖子期抛了个冷幽默,“银行行长。
“一点都不好笑。”
“想听笑话啊,跟我回家,我慢慢讲给你听。”
“你这是想……意图拐卖
青少年?”
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,“小白已经成年了吧!”
“男人头女人腰,这两样都是不能随便碰的,”我很不爽的用眼神示意他将手拿开。
肖子期坦然自若道:“我从来不随便碰人这两样。”
或许是知道他对我的意图,所以我在他跟前格外随性,话也尤其多,似乎内心笃定了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似的。
两年不见,他如今愈发成熟内敛,心机也更加深沉莫测。
我托着下巴,几次试图用目光揭穿他的面具,可是全都徒劳无功。
他大大方方任我看,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。
“我觉得你这人真是不错。”除了略为阴险、狡诈、死皮赖脸等缺点外……各方面都趋于完美,相较于空有一张俊脸的许奕飞来说,他做情人实在要好太多。我实在想不通,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?
他眼波流转,像极了算计的狐狸,“既然小白也觉得我不错,不如咱们就试着交往看看?”
很诱人的提议,不过我却没什么兴趣,才要开口拒绝,却听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响并且伴随着康乐的惊呼。
“奕飞,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,手滑了下而已。”许奕飞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我跟肖子期,完全不去看地上摔碎的酒瓶。
我用手指慢慢按压住太阳穴,该死,那种可恶的错觉又来了!这个人……真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。
☆、防火防盗防色狼
因为第二天还要去看杨文雄,所以我没有在酒吧停留太久,回校时肖子期开车送我,没有再跟康乐他们一起回去。
不过真庆幸没有跟他们在一起,因为临走时我注意到许奕飞对面的幽灵和大汉,两人全都僵硬的像块木材。
路上肖子期开车很慢,慢到我几乎可以数清旁边栽种的绿化树。
“小白,真不考虑下跟我交往么?”
“不考虑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很好奇的的扫我一眼,似乎是意料中的事,没有丝毫沮丧和打击。
我开始手机上的小游戏,“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。”
“我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?”有时我真想拿锤子敲开这他脑壳看看,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,还是他天生就是个受虐狂?只喜欢得不到的东西?不过这个倒真有可能。
到学校附近时,肖子期将车停下来,转脸问我:“小白,你是怎么认识许奕飞的?”
“我不认识他啊,今天第一次见面而已。”
“那就奇怪了。”
我把手机装进口袋,“有什么奇怪的?”
“没什么。”他微笑着否认,“明天去杨文雄那里,要不要我送你?”
我解开安全带,“不用,我到时候打车过去。”
“小白,”他按住我的肩膀欲言又止。
“干嘛?”我警惕道:“你该不会现在就要我脱光光吧?”
他失笑,“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。”
切,装的像小绵羊一样,也不知道初见时就将我抵在墙上进行肉体侮辱的人是谁!
突然间,他将身体倾斜了过来,散发着酒气的软唇贴在我的额头上,“晚安。”
我傻了眼,手指揉着额头跳下车去,结结巴巴道:“怎么乱亲人,你神经病啊!”
他手撑着车门,冲我温和的微笑,看起来没有一点脾气的样子,竟然让我没法再骂下去。
回到宿舍后我躺在床上,总觉得额头痒痒的,就好像肖子期的唇始终停留在上面了一样。
死Gay他们三个人很久后才回来,幽灵如释重负的躺到床上,语气犹如虎口逃生,“终于结束了。”
大汉也搬出电脑,“以后再也不去凑这些人的热闹了。”
死Gay不屑道:“瞧你们这点出息!不就坐着喝杯酒聊聊天么……至于紧张成这样子?”
大汉甩着臭袜子站到我床前,“这么早就睡了啊?我还有话要问你呢,一白,一白……”
我心虚得要死,干脆闭着眼睛装死。
他将袜子在我脸上晃了两下,见始终没反应才确定我是真的睡了,在下铺坐下来感慨道:“为什么大家都是男人,命运却相差这么多呢?”
“眼红啦?”
“羡慕嫉妒恨!我目标不高,有生之年买得起他那辆车就行。”
“从今天起戒掉黄.片,努力学习天天向上,毕业后奋斗二三十年还是有希望的。”
“……那先让我用肉欲来修复一下饱受重创的心灵。”
“喂,”康乐也走过来,似乎在悄悄观察我,“大汉,你今晚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?许奕飞看方一白的眼神,怎么感觉比看我还热络?”
我悄悄松了口气,原来竟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错觉!想必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。
大汉表示没有感觉,幽灵突然插话,“六次。”
“什么六次?”康乐不解的问。
幽灵分析道:“今晚许奕飞看了一白六次,那神情与其说是热络……不如说是痛恨。”
“不是吧,一白应该确定不认识许奕飞才对,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得罪他呢?”
“你有时间在这里猜,不如直接打电话去问当事人好了。”
“他要是肯告诉我,也用不着我在这儿猜了……”
我躺在床上,带着跟康乐一样的疑问认真思考了很久。
次日去杨文雄那里,我把事情起因说给他听。
他有点暴躁,语气很冲道:“不是提醒过你不要跟这个人接近么,怎么还跟他们瞎掺和?这群人全都有毛病的!包括李新龙那个堂哥!”
李新龙?这名字好久不曾听过了。我歪坐在沙发上,“就随口问问,这次是因为室友的关系才见面的,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着了。”
“见不着最好,”他冷笑道:“想到那两个人就来气。”
我立刻道:“他们是不是为难过你?”
“那倒没有,单纯的厌恶罢了。不过你也长个记性,遇见他们一定得多留个心眼。”
“我有什么好堤防的?”
他半开玩笑道:“你长的多好看啊,跟个大姑娘似的,万一被人惦记上了怎么办?”
作者有话要说:这章短了点儿,大家将就一下,明天我看看能不能补上……
剧透:大熊纯哥们儿,不会转成备选攻~
☆、相识何必曾相忘
很喜欢跟杨文雄在一起的时候,无忧无虑做着最真实的自己,没有压力不用作任何掩饰。我曾经试探着问过几次关于他工作方面的事,都被他顾左右言它搪塞过去。
看得出他不想多说,我也不好再一味追问。
周末我们一起去爬无极山,路上有个女孩子脚踝受伤求助,杨文雄二话不说便把人背了下来。
晚上去吃大排档,回来时他把零钱全都给了路边乞讨的老婆婆。
我说:“万一是骗子呢。”
他笑,“说不定是真有困难呢?这种事谁知道,反正我又不指望这几块钱发财。”
这两件事多少给了我些安慰,我始终坚信,一个本质善良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。
两天时间匆匆过去,我又回到了燕大,开始忙碌有序的大学生活。
自从要了我手机号码,肖子期就时不时打个电话过来,问最多的话就是,“小白,你整天都在忙什么啊?”
我白天上课,晚上要去咖啡店做三个小时服务生,周末还要跑着去发传单,现实生活中跟他这样的贵公子八竿子也打不着。
小米整形手术已经预定在明年春天,食堂物价像坐了飞机一路飙升不停,宁海盛放奶奶遗物的房租还要按时缴纳,就算拿了奖学金也无法保证日常开销……
我急需要钱,很多钱。
因为忙碌,所以呆在宿舍跟人闲侃的时间也少到可怜,不过还是能知道一些大家的近况。
譬如幽灵有偿帮人看相结果被校领导警告,大汉喜欢上一个大三学姐每天都泡在篮球场上展示肌肉,死Gay和许奕飞据说性格不合分手了……
从那件事情后,我就没有再见过许奕飞,他就像众星捧月耀眼的光,而我则是地上卑微的尘埃,两者没有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际。
时间匆匆到了年底,江城的冬天很少下雪,但是空气中又湿又冷,凉气几乎要渗到人骨头缝隙里去。
大家都在喜气洋洋的讨论着寒假返乡的话题,而我心里却没有一点底。
杨文雄春节不放假,所以要呆在江城,我犹豫再三,决定留下来找份工作。
肖子期知道我的打算后,便道:“我家的阿姨回去过年,你不如来帮我打工,每天三顿饭、打扫房间外加溜狗,月薪五千包吃住外加春节福利。”
如果不掺杂其它条件的话,这工资待遇实在不错,我心动,“要考核么?我做饭你可能不太好吃。”
他笑道:“不用,我相信你。”
我对自己都没什么把握,你又凭
什么相信我?不过这话我没有说出来,毕竟他是将来要支付我薪水的老板。
我没有告诉杨文雄实话,只说自己找了份临时工作,如果有空就会过去看他。
放假前的最后一天,肖子期过来接我,上了车后,他握了握我的手,“穿的这么少,不要为了耍帅把身体冻坏了。”
我立刻将手抽出来反驳,“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,宁海冬天的冰能结一米多厚,江城这点冷算什么!小时候我奶奶常说人是铁疙瘩,越冻越结实。”
他不置可否,专心致志的开车。
我一旁歪着头打量他,“事先声明,我只负责家务,不卖身。”
他扫我一眼,眉梢竟然带了点哀怨的妩媚,“放心,我不会做勉强人的事。如果真想把你怎么着,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下手。”
听了他的话我才微微放松下来,问:“你家里都有什么人?”
“只有我一个在江城,其他人都在爱格加森。”
“爱格加森,浪漫之都,听说很漂亮……”
“想去么?”
“暂时不想,”我摇头,握拳立下壮志,“等我有钱了就把所有想去的地方旅行一遍!”
他没有嘲讽我的梦想,而是轻笑了下,“加油。”
我本来以为杨文雄的房子已经够奢侈了,没想到肖子期更甚,独立两层小别墅,竟然还有花园和游泳池。
“外面清洁也是我的工作么?”
“不用,会有人定期来修剪草坪和树木,现在是冬天,游泳池只是个摆设。”
说话间,旁边突然窜出一条黑色的大狗,竟然不是迎向肖子期,而是伸着舌头跑过来跟我亲热,好像我们很熟似的。
我用手摸着它的头,奇道:“这是你的狗?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?”
肖子期勾起嘴角,“是么,或许说明你们之间有缘份。”
暂时告别小哈后,他将我带到二楼,指着右边靠近楼梯的房间道:“这个是你的房间,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。”
房间收拾得很干净,书桌电脑和电脑都是全新的,床单和窗帘是纯净的天蓝色…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,以前在宁海上高中的时候,房东统一配置的这两样都是蓝色的,不过那时床没有这么软,颜色也没蓝的这么好看。
我将箱子提到一旁,推开窗户后,竟然发现外面长了棵高大的白皮梧桐树,叶子都变成了桔黄色,稀稀疏疏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真是漂亮的地方,如果将来我也有间这样彻底属于
自己的房子就好了。
肖子期慵懒的靠在门边,“我就在你旁边,如果不喜欢这间可以跟你调换。”
“没有啊,我很喜欢这里,谢谢你!”我抓抓头,“对了,我以后该叫你什么?学长?老板?还是跟电视上一样叫少爷?”
他莞尔一笑,“直接叫我名字就好。”
肖子期没有我预想中的难伺候,基本上我做什么他吃什么,几乎不挑剔口味。
房子里每个角落都保持的很干净,我用白毛巾擦拭了一遍,也没发现什么灰尘,不过既然收了钱,就不能闲着什么都不做。
肖子期坐在阳台边看书,偶尔抬头扫我两眼,主动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。
在我打扫柜子的时候,突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相册,满怀好奇的翻了两下,竟然看到了他小时候的照片。
脸型圆圆的,拿着玩具就像个腼腆漂亮的小女生,隐约能从五官中分辨出现在的样子,可是给人的感觉却迥然不同了。现在的肖子期外表看起来依旧温和,但是感觉像只包裹着钢针的棉花糖…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上一记致命袭击。
在我埋头翻看他隐私的时候,头顶突然罩下来一片阴影,“在看什么?”
我连忙合上相册,“没什么!”
肖子期把相册强行从我怀里抽走,翻了两下递给我,没什么表情道:“还以为这些早就丢了,没想到居然保存着。”
“我能看么?”
“随便。”
我兴致勃勃的翻开,目光不经意停到其中一张合照上,惊讶的指着肖子期旁边的少年,“这个人是许奕飞?”
肖子期点头,“我们那时是最好的朋友。”
原来时间不止改变了肖子期,还有许奕飞,照片上的少年笑眼弯弯,看起来天真无邪,哪有一点我见到的冷酷阴森?
一路翻下去,发现他们两个的合照还真不少,踢球的,吃饭的,参加校园运动会的……姿态亲昵,看上去比起我跟杨文雄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不过……我记得上次酒吧里,肖子期主动同许奕飞打招呼却被他无视,两人之间气氛生疏冰冷,一点都不像是朋友。
“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太好吧?”
肖子期没有否认,“从两年前,他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,我们私底下就没有再联系了。”
好友反目,那一定是肖子期在无形中得罪了他吧?我没作多想,合上相册后将它摆放到柜子里去。
傍晚我决定带那条名为小哈的狗出去溜溜,没想到肖子
期也一起跟着来了。
我问: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
他说:“我怕你对这里不熟,会迷路。”
“就算我迷路还有小哈呢,对不对?”
“汪汪!”
我在草地上坐下来,摸着小哈的脖子询问肖子期,“小哈几岁了?”
他迟疑了下,“大概四、五岁吧。”
我意外道:“这条狗不是你从小养起的么?”
肖子期道:“不是,它才跟了我两年。”
“那它原来的主人呢?”这么好的狗应该不会被人遗弃吧?养这么大送人也不大可能啊。
他顿了下,语气淡然道:“死了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前两章一直读者说看不懂,现在应该有一点点眉目了吧。
关于小白的失忆症,剧透一下下,属于选择性针对失忆,凡是伤害过自己的,小白都会通通忘记……只会记得对自己好的人和事。
感谢jiner同学的地雷和大家的支持~~
☆、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
死亡,这是个冷酷的字眼,词典解释却为中性词,说是生命的必然规律。
我没有见过小哈的原主人,听到他去世的消息还是觉得莫名哀伤,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。
晚上睡觉前,我留了个心眼,把房间门给反锁了。
虽然肖子期表面说的冠冕堂皇,但我始终存了点难以言说的戒备。
躺在床上毫无睡意,拿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,直到电池快要耗尽我才开始泛困,看了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。
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准备睡觉时,我却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。很轻,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很清晰。
肖子期这混蛋,该不会趁我沉睡时想要意图不轨吧?我惊出了一身冷汗,急忙将桌子上的厚瓷杯拿进被窝,假装闭上眼睛装睡。
门手柄转动两下后,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,肖子期拿钥匙开了门,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走进来,最后停在床前不动。
我谨慎的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,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,却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举动,只是安静的站着看我,仿佛雕像一般。
这家伙该不会有夜游症吧?看什么?有什么好看的?
在我耐心快要耗尽时,他突然伸出右手,屈起食指轻轻刮着我的脸,动作很柔和,给紧张的肌肤带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微痒。
摸够了没有?我心中烦躁的咆哮,整个身体就像张蓄势待发紧绷的弓,时刻准备着攥紧杯子在他脑门上来一下。
“小白,”他低下头将微凉的鼻尖贴在我脸上,声音很低的呼唤,其中似乎包含了很多无助和悲哀。
他……并不打算侵犯我,火气几乎是在立刻间消失无踪,隐约中我似乎想通了些什么。
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,错的人是我,明明知道他心意,不愿意也不想接受却还想从中捞些好处。
说到底方一白就是个自私又卑鄙的浑蛋,一面自负清高不愿接受他人馈赠,却又打着公平交易的招牌在投机取巧。
这工作明天还是辞了吧,找份薪水低的零工也好过现在用感情去折磨他人。
将情绪整理后,我就慢慢放松下来,闭上眼睛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。
因为我听到了他之前的开门声,所以一直保持侧身弯腰的姿势,床边空了一大截出来。肖子期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躺下,将手臂放在我的腰上。
房间虽然开了空调,却只有二十度,他或许是怕惊醒我没有掀开棉被,穿着单衣竟然也不觉得冷。
我努力忽视压在身上的那只手,
还有对面灼热的眼神,不断催眠自己已经睡着,什么都不知道,最后竟然当真睡着了。
清晨醒来天气很好,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,厚瓷杯安稳摆在桌子贴墙壁的地方,床边收拾的很干净,甚至连一个仄皱都没有。
我睡相并不好,总是踢棉被还喜欢来回滚动,如果不是因为这太过明显的掩饰,我几乎以为昨晚真的是自己在做梦。
窗帘半开着,外面梧桐树叶又在随着微风轻轻抖动,争相切割着一缕缕活泼温暖的阳光。
我翻了个身,摸到贴身棉被上一小块硬硬的东西,拉出来看了下,是还来不及剪掉的商标。
直到这时我才发现,不仅是床上用品,就连桌椅和电脑都是全新的。
他说家人都在爱格加森,只有一个人在江城,那么这个房间又是谁而存在?
肖子期……我是真的不明白。
等我慢吞吞穿完衣服,才后知后觉拿出手机来看时间,十点半!
我这工人当的真不合格!不过昨晚已经打定主意要辞职,所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了吧?
等下要怎么说?那个不好意思,我觉得这份工作不适我……还是说突然想回宁海过新年了?
顶着一头杂乱稻草走出房间,肖子期正端着咖啡翻看杂志,淡淡的看着我,他情绪控制的很好,脸上并没有什么过份的热情,“我做了三明治和煎蛋,你拿到微波炉里热下就可以吃。”
我无比羞愧,“对不起啊,我不小心睡过头了。”
他微微一笑,“没关系,下次注意就好。”
我决定刷牙洗脸后再跟他坦白,牙刷和毛巾也都是新的,牙膏是我最爱的清味薄荷味儿。
洗完脸后头发上不小心沾了很多水珠,顺着鬓角慢慢往下滑。
我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做鬼脸,里面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,眉梢有粒小痣,眼角微微上挑,嘴唇微翘单薄,算命先生说这是薄情寡义之相。
因为我做人向来秉承‘敬我一尺,还你一丈’的原则,所以对寡义很不认同。
不过薄情或许是有的,对周围人始终心存芥蒂,而且心眼甚小绝不允许背叛,一旦发现立刻远离。
自恋完毕出来,发现肖子期已经合了杂志,靠在沙发上打盹儿,脸上浮着些不正常的红晕。
“肖子期?”
他鼻音很重的应一声,睁开眼道:“什么事?”
我迟疑,“你没事吧?”
他立刻坐正否认,“没有。”
我伸手放到他额头上,“喂,都发
烧了还说没事……家里有没有感冒药?”
他目光柔软的看着我,“小白,你在关心我啊。”
“你现在我还是我老板嘛。”我悻悻的收起手,顺着昨天的记忆在柜子里找到一个急救箱,里面果然存放着创可贴、止疼片之类的药。
找出感冒药后,看了下过期时间,抠出来几粒,倒了杯温水递给肖子期。
他吃了药,愈发提不起精神,本就柔和的五官愈发放松,像只打着哈欠却优雅不减的贵族猫。
我看不下去了,“你还是去床上休息吧。”
他笑,“小白是不是想趁着我去睡觉的时候逃跑?”
计划被点破,我立刻心虚,提高嗓门道:“我为什么要跑,你还没有给我发工资呢。”
他深望我一眼,这才起身进了房间。
这个时候走,会不会太不厚道了?
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,说不定晚上就好了,我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……
我坐在沙发上转摇控器,不知道该何去何从。
中午时去看了下肖子期,吃过药后他睡的很沉,我也不好意思打扰。
趁他睡觉的时候,我将他卧室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。
墙壁是忧郁的深蓝,给人感觉压抑又厚重,很难想象,看似开朗阳光的人会喜欢这种色调。
旁边书桌上还摆着本画册,想到宁海小河边那福裸像我就忍不住想要去翻翻看。虽然明知道偷窥他人隐私很不道德,不过昨天我都给他摸摸抱抱了,看下他画册又有什么关系呢?我就随便翻两下……
画册内容出乎我的意料,全是些杂乱无章的线条,偶尔出现几张扭曲的人脸,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。记忆中明明画得不错的,莫非他现在改走了抽象路线?
我一张张看下去,手臂上无法抑制的泛起层鸡皮疙瘩,翻到最后一页时,我居然真的再次看到了自己。
画稿是素描的,人物却画得栩栩如生,脸看上去比我现在小的多,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时候,脸上带着顽劣的笑,与真人不同的是,背后竟然多了两个小翅膀。
天使……在他眼中我是天使?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?
心情复杂的合上画册,我将门拉上走出去,一个人坐在客厅郁闷。
不明白,想不明白…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我,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执著。
不过我知道不能再这么呆下去了,否则早晚我也会变得跟肖子期一样神经质。
外面天气这么好,我就带着小哈出去散散步好了。
牵着小哈在附近转了转,准备去路边小公园休息的时候,小哈突然挣着链子叫了起来。
一辆黑车从远处平稳的驶近,在我们附近嘎然而止,小哈摇着尾巴冲过去,趴在车门上往窗户里张望。
车窗降下来,我意外的扬起眉毛,许奕飞?
许奕飞伸手在小哈头上摸两下,抬眼看我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我拉着链子,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?”没记错的话我们才见两次而已,可为什么他每次都用这么直接的质问语气?好像我们很熟似的……
他眯起了下眼睛,推开车门走出来,瞟了眼肖子期住房的方向,再看绕在他脚边的小哈,嘴角泛起抹讥诮的冷笑,“你现在是肖子期养的宠物?”
作者有话要说:
我最近很勤快啊,有木有?
求撒花求鼓励~~
☆、无故失踪的宠物
什么宠物不宠物的?这真是个奇怪的家伙!我试图将小哈从他身边拉回来,“走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“站住,”许奕飞从后面抓住我的手腕,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“这位先生,”我有些不耐烦道:“一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,二咱们一点都不熟,请你放手。”
“肖子期人格不健全,他是个变态,你跟他在一起,早晚要后悔的。”
“那也是我自己的事,用不着你管。”
他视线紧盯着我,手指缓缓松开,但我还是走不了,因为小哈蹲在他脚边死活不肯离开。
这条狗真是太奇怪了,对待路人的态度都比对肖子期亲昵,坐许奕飞脚边轻轻摇动着尾巴,往常温吞的性子如今变得无比倔强。
它体形很大,约有六十多斤重,在不能弄伤它的前提下,我还真是没办法。
许奕飞两手插在口袋里始终冷眼旁观,眼梢微挑无时不在嘲讽我的狼狈处境。
对小哈采取软硬兼施的方法后我还是败下阵来,只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拨了肖子期的号码。
响了很久,肖子期才接,带着轻微的鼻音问:“小白,你在哪里?”
我尴尬道:“正带着小哈在你家附近的公园散步,但是它不肯跟我回去。”
电话那边笑了下,肖子期轻声道:“你等着,我马上过去。”
请原谅打扰病人的人吧,因为我快要在许奕飞的视线中燃烧起来了。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,莫非看谁都这样直勾勾不带一点掩饰么?
在我不爽的时候,他突然问道:“你知道这条狗的主人是谁么?”
“反正不会是你。”肖子期说它的原主人已经去世了。
许奕飞抿了下唇,手腕上的筋清晰的暴了出来,似乎强忍着掐死我的冲动,“这条狗原来是李新龙的,李新龙……这名字你应该还记得吧?”
我怔住,“李新龙?”
许奕飞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,语速缓慢道:“本来有两条狗,那只叫小白的跟着李新龙一起死了,剩下的这只就被肖子期收养。”
原来是这样啊,难怪它跟我初见面就很亲热,原来在宁海我们曾经见过。
李新龙……我那时还跟杨文雄联手欺负他呢,不过后来握手言和,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宁海。虽然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,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白净斯文的样子。
我抚摸小哈的头,对许奕飞道: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,不过还是要谢谢你。”
许奕飞有
些震惊道:“你……不记得他了么?”
“记的啊,我们那时算是关系不错的同学,没想到他会碰上这车祸,真是可惜。”
“关系不错的……同学?”他生涩的重复着我的话,“只是这样?”
不然还能怎样?我那时只是个学生混混,而他则是成绩出众的富家子弟,就算是成了朋友……头突然疼了起来,脑海里开始变成一段空白。
很久后我轻轻点头,“只是这样。”
许奕飞耀眼的瞳孔瞬间蒙上层一层灰色,“方一白,你……”
“小白!”从远处走过来的肖子期打断了他的话,“这么巧,奕飞也在这里。”
“刚好路过,”许奕飞冷哼一声转过脸。
我把链子交给肖子期,“你来吧,我对这条狗实在是无能为力了。”
主人在跟前,小哈也开始犹豫不决,态度不再像方才一般坚定,肖子期出奇不意的邀请许奕飞,“既然到了这里,要不要去我家坐坐?”
就在我以为许奕飞会拒绝的时候,他却干脆道:“好啊。”
肖子期冲我微微一笑,“走吧。”
到了住处后,肖子期手抵着额头道:“小白,我还有些头晕,麻烦你帮我拿些饮料给客人。”
我问:“许先生想喝什么?”
“茶。”许奕飞简洁明了的回答。
我将热茶放到许奕飞跟前,给肖子期一杯白开水。
肖子期道:“小白,我也想喝茶。”
“不行,你还在发烧,只能喝开水。”我也捧着大杯子暖手,“我去楼上了,你有事就叫我。”
楼梯走到一半时我偷偷回头瞥了眼客厅,两个人都没说话,气氛看上去不怎么好。
奇怪,明明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两人关系生硬成这样?
到房间后,我推开窗子让阳光照进来,一边喝茶一边躺在床上看书。
约过了半个小时,我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,许奕飞的车子一溜烟消失在柏油小路上。
我合上书下楼,见肖子期靠坐在沙发上出神,便把体温计翻出来,用酒精擦拭过后递给他,“你量一下吧,如果晚上还不褪烧就去医院看看。”
他把手伸过来,但是不是接体温计,而是扯着我的手臂猛然用力。
我未作防备,一头朝他撞了过去,“喂,你搞什么啊!”
“小白,你让我抱抱,”他双手扣住我的腰,将额头抵在我颈窝上,“抱一会儿就好。”
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关系,现
在的他显得格外脆弱,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怜悯同情的味道。
我心情复杂的跪坐在沙发上,有些担心道:“喂,你没事吧?”
他答非所问道: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我结结巴巴道:“我……知道啊,为什么……突然又说这个?我没你想的那么好,缺点很多,心眼小而且眦睚必报,又没什么长处……咱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你条件这么好,将来会有大把的人喜欢你。”
“我只喜欢你,”他抬起头,将滚烫的唇贴在我额头上,“小白试着喜欢我,好不好?”
在他温柔又热烈的视线中,我无法点头亦也无法拒绝。
晚上肖子期的体温总算褪到三十八度,或许是因为吃了药,半夜他没有再溜到我房间里来。
次日清晨我把排骨加热了端过去给小哈,可是狗窝里却空空的。
开始我以为是肖子期带它出去散步,可是转眼就想到他人压根就没有出门。
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小哈的影子,我急急忙忙去找肖子期,他刷着牙半晌没反应过来。
“肯定是被人偷走了!你院子里不是装的有摄像头么?能不能把录相调出来看看……”
“摄像头只是装饰而已,已经很久没用过。”
我手足无措,“那现在该怎么办?”
他把脸擦干净,冷静道:“别急,等下我再跟你一起找找看。”
我们把周围全都细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小哈,它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,“它会不会去了许奕飞那里?”
肖子期略感错愕,“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“我昨天看小哈对他特别亲近……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?”
“不用了,他住在城北,小哈从来没有去过那边。说不定过两天它就自己回来了,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。”
我半信半疑道:“真的吗?”
他点头,反过来柔声安慰我,“不用担心,没事的。”
忐忑不安的等了一整天,小哈都没有回来。我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,如果我在睡前检查下大门没有关,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……可是我明明记得似乎是关过的。
肖子期见我没什么心情做饭,就自己驾车出去买东西。
在他走后没多久,我听到了手机响铃声,是肖子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,来电显示许奕飞。
我未作任何犹豫便选择了接听,“喂,许先生……”
他迟疑了下,“方一白?”
我急切道:
“是我,请问你今天有没有见到过小哈?”
“你在开什么玩笑?等等!你是说……小哈不见了?”
听完我的描述后,他沉默了很久,“不用找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它应该已经死了。”
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许奕飞冰冷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,“你跟肖子期在一起,居然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么?”
作者有话要说:大家不要着急,下章时间跨度就会来到N年后,地点也就是爱格加森,到时所有的谜团全部都会解开。
☆、强X?和奸?
肖子期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了解,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话中的意有所指。
许奕飞也不解释什么,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:“有手机么?把我号码记一下,设置成紧急拨号,如果有什么事就打我。”
他说话态度很冲,似乎努力压制着某种焦躁,我不明所以的把来电号码存起来,心时还在记挂着狗的下落,“小哈它……”
“不要再找了,肖子期去了哪里?”许奕打断我的话。
“出去买吃的还没回来。”
“把来通话记录删除掉,不要告诉肖子期我有打过来,”他命令完毕,冷漠道:“ 我还有事,挂了。”
我怅然望着挂掉的手机,却在直觉支配下选择了删除来电,并把手机放回原处。
许奕飞刚才的话究竟什么意思?他是想告诉我小哈是肖子期杀的么?一个主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杀死自己的宠物?这没有道理啊……我出去在小哈的窝前蹲下,仔细把清晨看到的细节全都回想一遍。
我端着盘子走到这里时没有看到小哈,而是在窝边发现了一撮零乱的黑毛,而且当时地面上还很潮湿,似乎被水淋过一样……可是这两天都没有下过雨!
我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,目光由狗窝转向小花园。
江城的冬天不算特别冷,夹竹桃和月季都呈现出生机盎然的绿意,在角落的桂花树下,有几块滚出来的黑色泥土,看起来还很湿润。那地方本来就偏僻,如果不是特别留神压根不会注意到,我走过去,将鞋子用力蹭了两下,草皮立刻鼓了起来。
我咬着下唇,将两手插入松软的草坪中,用力一掀,一大块伪装的草皮就被揭了起来,几根黑色的毛夹杂在泥土里。
下面埋了什么,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,我却没有勇气去证实。
明明身在明媚的阳光下,我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。
肖子期,难怪他知道小哈失踪也不着急,我只当他性格一向如此,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。
将草皮放回原处后,我在台阶上坐下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茫然的看着刚存下的号码。
许奕飞早就知道肖子期的为人,所以才在两年前跟他疏远么?可肖子期为什么要杀狗,难道只是因为小哈不愿跟他亲近?
“喂,哪位?”
我被手机里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,原来无意中按了拨出键。
正想挂掉时,却听许奕飞质问道:“是不是方一白?”
我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,艰难道:“是我,不好意思拨错了号。”
他有些困惑,“你没事吧?”
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,深思了片刻后低喃,“我刚才……好像找到小哈了。”
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,许奕飞好像知道到自己的预感成真,“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?去收拾东西,趁肖子期还没回来尽快离开。”
我瞥向大门口,声音微微颤抖,“他现在回来了。”
许奕飞立刻道:“那就忘掉刚才看到的事,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。以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,把手机装起来,不要挂断。”
我跟许奕飞真的不熟,再加上两次不愉快的见面,可是……我却按照他说的做了。
肖子期提着东西走过来,“小白怎么坐在这里?下面很凉,会生病的。”
我下意识的避开他手臂,随即想起许奕飞的指示,连忙道:“没事,我身体很结实。坐在这里晒会太阳,很舒服。”
他昨天能若无其事杀了小哈,今天就能面色不改的杀掉我……我还有很多梦想和事情没去做,舍不得死。
此时已经黄昏,天边浮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赤色云霞,大朵大朵的像殷红的血迹一样。
肖子期没有生气,而是在我旁边坐下来,态度温和道:“我买了一份卤肉饭和甜粥,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。”
两样我都喜欢,因为奶奶生前卖早餐,所以饭和粥都煮得特别香甜。
不过在她去世后,我就不常吃了,因为味道跟记忆中差太多,它们也不再是我的最爱。这只是偶然巧合吗?还是因为他真的对我了解甚深?
在我的猜疑中,肖子期将纸碗盖揭开,把勺子擦拭过后放进去,送到我跟前,“吃吧。”
我现在真的不讨厌他,昨晚甚至还认真考虑了跟他交往的可能性,可是想到埋在桂花树下的小哈,我就觉得怕。
这样的人,我怎么能相信他会喜欢一个人,又怎么会愚蠢的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?
接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,我像被火烧到一样飞快躲开,粥碗打翻,红的黄的泼出来溅到他的手背上。
那粥为保温在外面加了好几层,初端出来时还冒着滚烫的热气。
我手忙脚乱的拿纸巾替他擦拭,连声道歉,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
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,微笑着将手擦拭干净,“没关系,甜粥只买了一份,你只跟我一起吃卤肉饭了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说了没关系。”
“我是在说昨天的事……抱歉,我不能在你这里做下去了。其实前两天
我就该提出来的,但是见你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没有说。我现在去收拾东西,等一下就走。”
肖子期端着碗不动,就连微笑都没有减少半分,似乎完全听不到我的话一样。
他这样子,就好像没有人类情感的雕像,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害怕?!
在我准备跳起来的时候,他却突然拉住我的手,声音极轻道:“小白真的要走么?”
见我点头,他嘴角便扬的愈发向上,眼神却锐利阴冷的没有一点笑,“还记不记得我们打过的那个赌?”
“记得,”我手指慢慢攥紧,“要兑现么?我现在可以脱给你看。”
“不是这里,”他将碗放下,将我手拉到唇边亲吻了下,“跟我去房间。”
进房间后,他将门轻轻关上,脸上没有一点怒气,“小白是自己脱,还是要我帮忙?”
我身体微微战栗,深呼吸道:“记住只看不碰啊,我自己来。”
两个大男人,就算身体给对方看了也没什么关系,现在只要能离开肖子期,要我做什么都愿意。
我飞快的脱了外套和毛衣,皮肤在寒冷空气中泛起细小微粒。
太阳下了山,再加上房间没有开空调,感觉全身都被湿冷潮气包围了一样。
当还剩下裤子时,肖子期却靠在门口幽幽道:“鞋和袜子也脱掉,我要看到每一个地方。”
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变态,我怎么会屡次被他的表相所蒙蔽!
脱了棉袜和内裤后我赤脚站在地板上,尽量让声音变得坦坦荡荡,“看完了么,咱们互不相欠了。”
倒吸着凉气正要穿回衣服,肖子期却慢慢逼近眼前,“只看不碰……小白,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天真。”
我慌乱的去抢衣服,“肖子期你这个伪君子,居然想说话不算话?”
他微笑,眼角眉梢透着丝丝邪气,“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,是你识人不清罢了。我现在给你三十秒时间穿衣服,不过别误会是要放你走,而是我觉得亲手扒下来会更有趣。”
草.你.妈,我心里窝火,手下却不敢闲着,飞快把能穿的都穿上,目光开始搜寻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。
他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事,皱了下眉毛将手放到了我的屁股上。
我大吼,“妈的,别碰我!”
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了一只手机出来,里面也有细小的声音在咆哮,“妈的,你别碰他!”
是许奕飞,我突然想起了那通还没挂断的电话,伸手去抢却被肖子期反手扣住锁在怀里,“肖子期王八
蛋,还我手机!”
他似笑非笑的按了免提键,许奕飞的声音立刻暴涨数倍,“肖子期,你要是敢碰他,我一定不会放过你!”
肖子期下巴贴在我耳边,讥笑着回道:“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?许、奕、飞?”
许奕飞怒极,“我有没有立场你还不清楚么?如果我把你曾经做过的事全抖出来,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江城?”
肖子期淡淡道:“把事情摊开说,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。”
“我不在乎!”许奕飞大声道:“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,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!你不一样,你今天得到方一白,明天就会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,我用生命起誓!”
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但是却能清楚感受得到许奕飞在维护我的安全。
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我们……不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么?
肖子期垂下眼帘,低声道:“我生平最恨两样,一是想要的得不到,二是被人威胁。以你对我的了解,你觉得我会怎么做?许、大、少?”
每当他提到许奕飞的身份,都刻意的加重,似乎蕴藏着某种嘲讽。
许奕飞那边传来砰然一声巨响,不过很快冷静下来,“方一白,我在去肖子期家的路上,如果他对你做什么事……一定不要反抗。”
我竭力挣扎,抬起头猛然撞向肖子期的下巴。
开什么玩笑?不反抗?哪个男人碰到这种事会乖乖顺从让强.奸变和奸!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【背着时光旅行的猫】的地雷和大家撒花支持~
^^这周有榜,更新保证会很勤快~
☆、变态的蹂躏
肖子期看起来身上并没有多少肉,但是他的力气却让我望尘莫及,用手肘在他胸口连击了数下,他却始终揽着我的脖子没有放松。
“放开我!”
“小白,你真不听话。”说话间他还伸出舌尖在我耳垂很色.情的舔了下,将我压到床上,“不听话的小孩要受惩罚。”
“肖子期,你要再敢做什么,我就恨你一辈子!”
他动作僵了下,“就算今天我不做什么,你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接近我了吧?既然这样,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……你不用害怕,这样的情况我已幻想过无数遍,不会让你受伤的。”
“你不怕我告你么?沾上这种丑闻的话会身败名裂吧?”
“你不会这么做的,”他扯了床头的衬衫绑住我的双手,“因为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在勾引我……”
“放屁!”我试图用膝盖顶他腿间,但不幸失败了。
“我不想伤害你,小白,”他温柔如水的看着我,手指紧紧抓着我的脚踝,“所以别逼我好么?”
他杀小哈时也是这么平静得让人发指吗?我真的是怕了这个变态……
微凉的手指在小腿上快速游走,像危险的毒虫一样,我大脑飞速旋转后决定采用怀柔战术,“肖子期,昨天你不是问我交往的事么,放开我我就答应你。”
他捏住我的下巴,微微用力跟他的脸庞对正,“你看着我再把方才的话说一次。”
很漂亮的眼睛,清澈透亮,我实在于这种情形下无法说谎,吱吱唔唔将视线转开。
他叹息,“你连自己都骗不过,又怎么能骗过我?”
我急道:“肖子期,你这样做不对,喜欢人不应该用这种方式!”
“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,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?”
我看着他,心情复杂的呢喃,“肖子期……”
他笑了起来,手指轻轻抚摸过我的眉眼,“反正怎么做都是不对,我也无所谓了。”
“为什么非我不可?”这个问题我实在好奇了很多年,凡事都应该有个理由。宁海和江城隔那么远,我们又没有见过几面,为什么他总是对我特别执著?我自认平凡,虽然皮相长的不算太差,但是还没到能蛊惑人心的地步。
“因为你是我的小白啊。”他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。
“你有看过心理医生吗?”
“是许奕飞告诉你的?”他用拇指在我嘴唇上描画,“他怎么说我?”
“他说你人格不健全,有偏执症。”
肖子期的手探到我锁
骨处慢慢摩挲,“你相信他说的话?”
“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像你这样,无缘无故缠着一个人不放。”我被固定的很牢,想顺利逃脱几乎不大可能。
“无缘无故么,”他轻声重复着,“或许吧,我喜欢了你整整十八年。”
十八年?这怎么可能?天知道我刚才刚过完十八岁生日,难道他从我出生起就爱上我了?这个人果然是有病的。
跟我聊天的时候,肖子期的手也一直没停,干脆利落的将我裤子扒到膝盖处。
“小白的肤色真好看,身体也比我想象中更漂亮。”
上身毛衣凌乱的翻到胸口,腰部以下的地方全都暴露在冷嗖嗖的空气中,我羞耻的将双腿并在一起,“去死吧你!”
他拨开我的头发,将手探入我小腹下面,抓住要.害处轻轻揉捏,“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,今天是节假日,路上堵车厉害,就算许奕飞要过来,至少也需要三个小时。有这些时间,我们做什么都够了……小白乖乖别动,不然把你弄伤,受罪的还是你。”
“肖子期……你对我做这样的事,我一定不会放过你!”我又羞又怒,眼泪几乎都快要被逼出来。
他笑容渐渐散去,温和又认真道:“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放过我,最好缠着我一辈子。”
“肖子期,我□.妈!把手拿出来!”
“害怕了?我才进去一根手指……”
“放开我,好痛!”
“放松些小白,你屁股夹得太紧了,我也很难受。”
“无耻之徒!禽兽!死变态!不要脸!草你祖宗十八代……”
或许是因为我骂得厉害,他动作也跟着凶猛起来,不再如先前一般顾忌我的感受。
我每骂一句,他腰上就多加一分力,最后把我痛的连骂都骂不出来。
我应该是喜欢男人的,但生活里总充斥着忙碌,使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想这种事……
关于初夜,我也幻想过,那应该是春风细雨充满着浪漫和温情的,可现在我被一个神经质偏质狂压在身上,肆意摆羞辱。
我一直在提醒自己要远离这个人,可是为什么还会让自己沦落到今天?自尊和脸皮都被撕成碎片踩在脚下,全身拔的什么都不剩。
痛,好痛,身体仿佛被用钢锯切成了两半,整个人狼狈的跪趴在床上,下.身火辣辣的,肖子期却捏着我的腰还在疯狂进出。
肖子期,肖子期……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!
仿佛是过了一个世
纪那么漫长,就在我以为刑期快要结束时,肖子期的动作却突然加快,进入我身体的部分也开始膨胀跳动。
我开始痛恨知觉竟然还能如此清晰,幻想如果就此昏厥或者死掉是不是能更早得到解脱?后面突然一阵撕裂的疼痛,肖子期把身体拔了出来,举着还未释放的欲.望单膝跪在我脸前,“小白……”
我有气无力的瞪着他,“你他妈还想干什么?”
他嗓声微哑,“张开嘴。”
做到这种地步还不够么?他是不是非要恶心死我才要甘心?!
见我咬牙不出声,他便用纤长优雅的手指捏住我下巴,“小白听话,不要惹我生气。”
“你个无可救药的疯子!”
膨胀的欲.望让他脾气略显暴躁,几根手指用力左右一拧,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,我的下巴就被强拉了下来,再也合拢不上。
他将泛着腥气的欲.望送到我嘴边,闭上眼睛用右手掳了两下,最终射了出来。
肖子期……肖子期……如果眼神能杀人,他早已经被我剁成了肉酱不复在世!
待高.潮余蕴过后,他用手指在我嘴里搅拌两下,沾了些浊白的秽物出来,“小白乖,把它们全都咽下去,我就让你休息。”
我狼狈不堪的瞪着他,也只能徒劳无功的看着他,身体疼的厉害,手脚不能动,就连嘴巴也不能说话,我从未有过如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。
许奕飞来的时候,我正趴在床边狂呕,毛衣裤子都褪了一半的情形就这样被人看在眼里。
更糟糕的是,进来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群人……
“全都滚出去!”许奕飞双目赤红,那些人喝出去后,抓起肖子期的衬衫迎面拳打过去,“浑蛋,我要杀了你!”
肖子期吃了几拳却没有生气,更没有还击,而是嘲讽的望着许奕飞,嘴角微微扬起竟然像还透着丝得意。
果然是个该死的变态,我一边吐,一边冷眼瞥着他们,连胃酸也吐了出来,眼睛里全是泪花。
“打够了没有?”肖子期用力挣脱许奕飞的手,冷笑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?”
许奕飞握拳,“你做出这样的事,居然还以为我不敢杀你?”
肖子期擦掉嘴角的血迹,伏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话,许奕飞便带着满脸幅错愕怔住不动了。
“想知道真假就跟我出来,我们来谈笔交易。”
许奕飞迟疑了下,最终青着脸跟他走出去。
作者有话要说:不好意思,这章太长,分两次贴,下午还有一更~~
^^求花求表扬。
☆、难以自拔的梦境
房间只剩下我自己,我爬起来想把衣服穿好,却发现上面甚至是我的身体都沾满了变态的气息,恶心感再次浮现了出来。
约过了大半个小时 ,许奕飞推开门走进来,犹豫不决的看着我,眼里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,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
他欲上前却被我喝住,“不要过来!”
许奕飞没有停,而是大步走了过来,“发生这样的事,谁也不想的,而且你人现在安稳无事,就不要太难过了。”
我用手背擦拭嘴巴,“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
“肖子期走了,他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在江城出现,今天的事没人会说出去,你放心。”
“他去哪儿了?”
“出国,去爱格加森。”
变态终于走了,我该高兴吗?可是他临走前对我做出这种事,要我怎么高兴?
许奕飞伸出手似乎想碰我,却被我用眼神制止。他手指缩起来放回口袋,神情恢复成往日的高傲冷漠。
“你是来专门救我的?”之前的提醒,还有出现在这里,怎么看都不该是巧合。
“你想太多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么?我从墙壁上取下背包,准备离开却被他单手按住肩膀,“你要去哪儿?”
我咳嗽两声,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“方一白,”他清晰的说出我的名字,“以后跟我在一起吧!”
我对他的话并不感到惊讶,早在我们还没正式见面的时候,杨文雄就提醒过要我注意避开此人,说他喜欢清秀的男生,室友康乐跟我长得差不多。但我不明白的是,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,他以为经历过这种事我就会破罐子破摔甘心被人当宠物养?还是他突然动了色心,想借此事来要挟我?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。
我转过脸,“如果我不答应,你是不是会把这件事在燕大传扬开?”
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,他露出惊讶的表情,欲开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,最终什么话都没说。
他没有否定,那便就是等于默认。
我抽了下鼻子,骂道:“你们全都是没有人性的猪!畜牲!”
“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,”说完他又补充了句,“什么都可以。”
真是可笑,为什么你们都认为自己拥有的就是别人想的呢?!
我站着不动,感觉到呼出来的气息几乎要灼伤嘴唇,身体里就好像有把火在烧,大脑也开始昏沉沉不听使唤。
许奕飞渐渐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儿,“方一白,你没事吧?”
“一群王八蛋!我死
也不会跟你们在一起……”说完这句我栽了过去。
除夕前几天,江城终于下了第一场雪,我坐在病床上透过玻璃窗去看那些飞舞的小精灵。
杨文雄趴在床边好奇的追问:“一白啊,你老实跟我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为什么好好的会发高烧,还得了肺炎?最重要的是,为什么会是许奕飞送你来的医院?”
我回过神,低声道:“不知道,我这些天都烧得迷迷糊糊的,事情全记得乱七八糟。”
他又问:“你那天跟我说找到了一份工作,是什么工作?在哪儿上的班?算了算了……现在人没事儿就好,工作再找就是了。还有我再提醒你,千万别跟许奕飞混……”突然有人推门而入,杨文雄立刻站了起来,心口不一道:“谢谢少爷这么关心我们一白,不过您这么忙,出院的事还是交给来办吧。”
许奕飞冷冷的看着他,“我做什么事,不需要你来指点。”
他身份放在那里,杨文雄也无可奈何,扯了下嘴角应付道:“是。”
“你出去,我有话和他说。”
杨文雄冲我做了个保护自己的手势,我们两人通常默契十足,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。
在他离开后,许奕飞立在窗前道:“关于那件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“我还有别的选择么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还假惺惺的问我做什么?”
他手指在桌面上轻划,“我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我说:“二十万。”
他有些意外,“钱么?”
“当然是钱。”什么狗屁感情都是假的,只有钱才是真的,这是我从肖子期身上得到的教训。
钱是好东西,有了钱,我就可以把宁海的房子长期租下来,让小米去做手术,不用再受人冷眼,也不需要四处跑着去打零工……
“好,”许奕飞将手放在我脸上,绷紧的嘴角带着莫名愤怒,“方一白,从现在起,你就彻底属于我了。”
新年终于在吵杂鞭炮声中过去,我在清冷的公寓里安稳的长大一岁,而许奕飞,则在几十里外跟家人团聚。
三月份,小米终于成功做完手术,与此同时,杨文雄也提出了辞职。
我问为什么,他笑的很猖狂,“因为老子受够了听从别人的指使,自立门户多潇洒自在!”
他一向有魄力,说到做到,两年后江城再提起杨文雄,就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尊称一声雄哥,虽然当时他才只有二十出头。
许奕飞为人不善
,但是在我面前却是有求必应。
我住的地方他不常来,不过每次来都在床上折腾很久。
他的花边新闻多到可怕,如今出了燕大校园愈发放纵,昨日酒店为博美人笑一掷千金,今日又跟当红影星街头热吻。
做着同样的事,街头痞子便是下流无耻,而富贵公子则是年少风流,一字之差相隔千里,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差距。
不过他喜欢跟谁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,我没资格也没心情去管他的破事。
他对我愈发冷淡,还订下许多莫名其妙的规矩,譬如不准我叫他的名字,尤其是在床上,我便尊称其许先生。
三年后,我同幽灵、死gay、大汉喝到烂醉如泥,燕大生活自此告终。
时间转眼过去了七年,谢天谢地许奕飞没有厌倦我
我已经忘记了跟许奕飞是怎么开始的,却还习惯性的跟他保持着肉体关系。
现在的方一白已经不是同时打四五分零工的傲气少年,而是沉溺于安适生活的米虫,不用辛苦也不用付出什么,只是偶尔跟他上上床便有大把钞票,何乐而不为呢?
今朝有酒今朝醉,至于未来……管它死去!
问:怎么毁掉一个有志青年?
答:给他钱,很多钱。
更何况我觉得应该是爱他的,不然我为什么会容忍他在外面花心还要回来折磨自己?不然我为什么要准备好吃喝用品等待着他的临幸?不然我为什么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会心生不爽呢?
他对我不好,一直很不好,冷言嘲讽几乎是常态,后来发展到为一些小事和我动手,有次用杯子把我额头都打破了。
我晕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,以后每每看到大红色就天旋地转。
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跟他在一起,他每次来我都很开心。
直到有一天,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要结婚的消息,往日的不满终于膨胀到了需要发泄的地步。
我把他的公寓弄到一团糟,然后卷了钱跑到宁海,可是在医院检测时却被告知得了失忆症。
这应该是有可能的,因为我记忆一向不好,而且回想过去还会有很多空白间隔。
想到以后记不得许奕飞我就很难过,于是像灰老鼠一样拖着行李悄悄回到江城,还偷偷去看了他的定亲仪式。
晚上我喝了很多酒,跟一个叫肖子期的家伙发生了性关系,被许奕飞知道后又惹来一顿毒打。
我最终对他彻底失望了,和肖子期结伴飞去浪漫之都爱格加森,然后在那里遭遇了一场凶险的表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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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做了个梦,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陷在里面一遍遍的轮回无法逃脱。
好累……谁来叫醒我?把我从这个无底漩涡中拉出去?
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我额头,那人声音柔和的像清风一样,“小白,醒醒……我答应了要带你去参观牧场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二更来鸟~~~~~
晋江有时抽的回复不了,所以就在有话说里剧透下:
小白清醒后的任务就是虐两个渣渣,贱【下.贱】受要变身成为【贱.人】受……
☆、谁的爱情更像十月青
睁开眼后,我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肖子期。
古时一个人名为庄周,梦到自己化成一只蝴蝶翩然穿越在花丛,他对此感到很快乐,可是在梦醒了之后他开始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徘徊不定,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蝴蝶化成的庄周,还是庄周在梦中化成蝴蝶。
我梦到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,经历了失败的初恋,见到了少年的肖子期,爱上许奕飞却又心灰意冷……那些片段似乎是真实经历过的,却又分明陌生。
抬起手张开五指,盖在眼睛上遮住明亮的光,我和他一样开始对这个世界起了疑心。
吃早餐时,饭桌上只有我、肖子期和许奕飞的老婆沈惜文。
今天肖子期戴了幅无框眼镜,身着白衬衫书卷气很重,面容看起来愈发斯文俊秀,举止优雅得体,看起来像个教养极好的王子。
而沈惜文亦明艳大方,即使许奕飞不在也她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拘束,用过早餐后从容起身外出散步。
我则反应迟钝浑浑噩噩,精致丰盛的西式早餐吃起来也如同嚼蜡。
“小白,你今天精神似乎不太好,是不是感到哪里不舒服?”
“可能时差没有倒过来吧。”我放下叉子擦了下嘴角,不由想起梦中被他羞辱的画面。
肖子期温和道:“那上午就不要出门了,呆在这里好好休息。”
我点头,目光注视着他,确认道:“肖子期,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,对不对?”
他嘴角弧度僵了下,不过很快恢复自然,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狡猾的反问:“小白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?”
很好,我想自己已经明白了,昨晚那不但但是个单纯的梦,而是我曾经丧失的过往记忆。
“没有,”我冲他摇摇头,“只是突然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,就好像我们曾经相识过一般。”
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,就太好不过了。”他若无其事的说。
秋天的阳光很温暖,像金子一样撒满美丽的庄园,白房子红屋顶,缠满蔷薇的篱笆墙,一切都美好的像童话故事里一样。
我躺靠在竹椅上,看着天空大朵云彩急速变幻出各种形状,心里也跟着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情。
肖子期没有走远,而是站在不远处跟管家轻声交待着什么,偶尔会下意识的扫这边一眼。
没心情去猜测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此刻在想些什么,那个长梦差不多抽走了我身体所有的力气。
不知道现在逃走是否来得及……我环视一周后,最终被几个类似保镖的护园工人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算了,还是先养精蓄锐吧,反正这次是我主动送上门的,也不怕再损失些什么。
不如来幻想下如果从来不曾认识肖子期,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?
许是在宁海做个小职员,有个安稳和睦的家庭,每天朝九晚五生活平淡而幸福。
也或许在江城找个不错的工作就此扎根,至今仍是个懒散的单身贵族。
又或者结交一群驴友,背包骑着单车环游世界,将全球各地的街头小吃横扫一遍……
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梦和幻想,全都被眼前这人破坏的一点不剩,如今□不顺又惨人羞辱抛弃,败走他乡活得如同丧家之犬,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人更可恨的了。
在我咬牙切文化部的时候,肖子期端着盘子走过来,上面摆着两串饱满圆润的葡萄,近乎透明的翠青色看起来卖相颇佳。
他在旁边坐下来,将葡萄剥了皮送到我嘴边,手指纤长如玉,每根都修得光滑干净,肤色白皙如瓷似乎比葡萄更为诱人。
老天真是厚爱此人,给了他一幅优质过人的皮相不说,还给了他儿狼蛇蝎心肠和阴险狡诈,而他也不负众望的将这些先天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。
“张嘴,”他很温柔的出声提醒,鲜嫩果肉跟我的唇若有若无的接触着。
在梦里他也曾这么说过,不过那时却是将最男人污秽的东西发泄到了我嘴里。
想到这里,我胃里开始翻腾不休,喉头隐隐作呕。
跟许奕飞上床的时候,□虽然激烈也时常受伤,不过从未被逼迫做出这样伤人自尊的事,肖子期这个变态……他现在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和我相处?还是如此一番坦然自若的神情!
肖子期倾身过来,“小白,你没事吧?”
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,我红着眼睛把他推开,“没事,我坐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他很淡的笑了下,将已经碰到我唇的果肉放进自己嘴里,语速缓慢道:“这是我亲手培育的新品种,名为十月青,产量不高,只结了这么两串,你在别处尝不到的。”
“十月青?”我试探着摘了一个,连皮不剥直接吃下去,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清甜美好,而是酸涩无比难以下咽。
肖子期似乎很享受这种滋味,弯起眼睛看我,询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?”
我诚恳道:“太难吃了。”
“这就跟我的爱情一样,普通葡萄七八月份就已成熟,它却到了十月份还是生的。即使我用空运过来的山泉灌溉,每天悉心照顾,它的味道也是这般苦涩。”
我心抽了下,这个变态又开始打苦情牌了,他每次都这样,让人放下所有戒备和堤防然后攻其不备。
跟他认识了差不多十一年,心计方面我从来都不是对手。
我现在能坐的只有沉默,一直沉默,两两对坐着沉默。
阳光渐渐上升到了头顶,肖子期轻轻瞌起眼皮,脸上露出落寞又忧伤的表情。
快到中午的时候,许奕飞转了回来,看到我同肖子期坐在一起脸色有些阴沉,不过却碍于面子隐而不发。
他径直走到我跟前,态度就像个施恩的皇帝,命令道:“方一白,你现在去收拾东西,我已经在旅店订了房间。”
见我躺着不动,他语气便愈发冷了,“还呆坐着干什么?”
“我在想该怎么回答,是要下跪三呼万岁谢主隆恩,还是要以头磕地祭上八辈祖宗?”我从盘子里揪了葡萄,一颗接一颗往嘴巴里塞。
我的爱情才他妈像这十月青!第一次夭折、第二次被折磨,什么甜蜜幸福通通都是幻想,扯淡!放屁!
许奕飞眉毛竖起来,“方一白,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!”
我看着他,话到嘴边却勉强咽了回去,他对我一惯凶狠,再加上六亲不认的火爆脾气,很难预料他会不会当着肖子期的面直接揍我。
他练过拳击和散打,再加上定期健身,动起手来十个方一白都不够他三拳两脚踢的。
能屈能伸大丈夫,损点面子怕什么?我缩缩脖子,准备起身开溜却被肖子期护在了身后,“奕飞,你吓到小白了。”
许奕飞手双手插在口袋里,态度傲慢道:“让开,我没跟你说话。”
肖子期微微蹙起眉毛,舀出手机按了两下,平静道:“沈小姐,奕飞已经回来了,现在花藤这边等你。”
许奕飞怒道:“你叫那个女人过来做什么?”
肖子期道:“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的用词,如果没记错她现在应该是尊夫人。你昨天无故失踪她很着急,所以要我有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她。”
许奕飞冷笑,“切,你以为我会怕一个女人?”他的手穿过肖子期递到我跟前,“方一白,跟我走。”
我木然看着他的手停留在半空,然后慢慢缩起指头改握成拳。
“不好意思,我下午还要去参观肖子期的牧场。”
我真的受够了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态度,在他眼中我是什么?匍匐在他脚下的奴隶?为他痴恋抛弃自尊的疯子?还是如他所说,免费的婊.子和狗?
肖子期意外的看着我,玻璃镜片上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亮光,迟疑了下也将许奕飞晾在一边,“小白,我们现在就过去吧,中午就在牧场吃烤乳鸽。”
在许奕飞惊诧的目光中,我同他擦肩而过。
从前,都是我痛心疾首的在原地看他离开,越走越远,这次换他看我。
只是不知道,他现在心情跟我曾经的是否一样?
“方一白,你可以滚了!”
“你说你爱我?”
“方一白,等着我,离了婚就回来找你!”
许奕飞,飞扬跋扈的许奕飞,高傲到不可一视的许奕飞,时常让我失望难过的许奕飞……我应该没办法再继续爱你了。
☆、30 拉皮条的熊哥
离开庄园时,我强忍着脊背上冷嗖嗖的寒意没有回头,所以不清楚许奕当时什么表情。
到牧场后,我们先吃了顿丰盛午餐,烤乳鸽皮焦里嫩,牛排柔软多汁,饭后甜点水果双皮奶爽滑可口。我一边吃一边感慨,肖子期可真是会享受生活。
下午我们在牧场里骑了会儿马,又带着牧羊犬去附近打猎,傍晚时还去了果园亲手采摘葡萄。
肖子期的家底比我想象中更为殷实,据说他还开有西餐厅和刚上市的红酒加工场。
他不过比我大三岁,却在男人该为事业打拼的年龄轻松拥有一切,妥妥秒杀我这个无业青年,也是不可多见的人生赢家。
被嫉妒的人尚不自知,而是端着酒杯看我,完美的脸宠在夕阳下镀了一层金光,使他看起来像座完美的雕像。
我吐着葡萄皮,困惑道:“你既然在爱格加森什么都有,为什么还要再去江城?”
他用很自然的语气道:“因为这里没有小白啊。”
人是种奇怪的生物,总是对自己得不到东西格外执著。我现在并不怀疑他对我有异样情愫,但却分不清这种孤独的占有欲究竟是不是爱,他说爱我很多年,但是我确定以及肯定十四岁之前并没有见到过他。
江城和宁海相隔千里,每个城市都有上百万人,再加上身份和生长环境差异,我们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相识。
他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事,所以使我们之间的关系愈发扑朔迷离,少年时我看不透他,如今亦然。
我语带双关道:“多谢你这两天的款待,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报你。”
他态度并不显意外,“这就想要走啊,你真的彻底放弃许奕飞了么?”
“我突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,现在感情上已经没有任何困扰了。”
“离开这里后有什么打算,还要再回江城么?”
“先回江城吧,到时看看能不能找份合适的工作,实在不行我就回宁海。”
人总是要生活的,虽然我做了很久的米虫,却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勤劳过,年少时一天打几份工的快乐,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。
尽管专业知识已经忘得七七八八,不过我相信天大地大努力拼搏就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窝。
肖子期垂下翘长的睫毛,声音很轻道:“小白,留下来吧。”
我摇头,“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。”
他一如既往的施展温柔蛊惑,“你可以尝试着跟我在一起,说不定以后会慢慢习惯。”
我笑了下,没说话。
几年前他曾说过类似的话,我也很认真的考虑过,不过最终被他的疯狂行为扼杀在萌芽。
许奕飞像十二级台风,来去匆匆破坏力惊人,而肖子期则像隐藏在海水中的暗涌,你永远无法从平静的表面窥其究竟,我没法确定他们哪个更危险。
方一白有着世上最糟糕的记忆力,今天忆起了一些往事,并不代表明天还会记得。到时候如果不小心再爱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,恐怕结果都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。所以要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尽快逃离,先回江城投奔杨文雄,待一切稳定再说。
天黑下来时我们回到庄园,没有再看到许奕飞。
他个性向来高傲且睚眦必报,被人当面拒绝无疑像自打耳光,以后想必得了机会还会趁机反羞辱过来,回江城后我需得小心堤防。
管家掏出一个信封,为难道:“少爷,许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已经回国,临走前特意留下了一些钱,我怎么都拒绝不了……”
肖子期微笑道:“没关系,你先收着吧。”
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许奕飞都不喜欢肖子期,而且明明白白显露在脸上,连逢场作戏的客套话都不愿说。蜜月之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,想必他也不会主动上门求助。
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,不过猜想一定是又肖子期做了什么变态的事在前。
许奕飞人品不好但是性格耿直,从不屑掩饰任何情绪,而肖子期则刚好相反,无论他做什么坏事,表面上都能若无其事。对着许奕飞那张冰块脸还能笑得下去的人,除了我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。
肖子期让人帮忙订了机票,想到明早要离开爱格加森,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四肢紧张,因为确定肖子期晚上会不会突然搞偷袭。
洗完澡出来,我特意将水果刀藏在棉被里,心想倘若肖子期再敢意图不轨,我就一刀捅死他绝不犹豫!
我不是什么贞女烈妇,被男人上过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,可是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就感到恶心反胃。
似乎我多想了,白白恐慌了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,直到天色黎明我才长长舒了口气。
无精打采在吃早饭时,管家将机票舀过来交给肖子期,笑眯眯道:“希望少爷一路平安,家里的事请不要担心。”
我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,喝了大半杯牛奶才顺下去,“什么意思?”
肖子期镇定如常,“我刚好有桩红酒代理的生意要谈,所以会跟你一起回江城。”
无假无人得知,不过我对这种巧合很不爽。
当飞机从跑道上掠过,正式宣告着我短暂曲折的爱格加森之旅正式告终。
回到江城,一下飞机我就跟肖子期分道扬镳,打的直接去找杨文雄。
门铃按了很久都没有人开,我便猜想他应该是上班去了,还好记得他曾经给过我一串钥匙,我将手探到背包里摸索半天,成功推门而入。
客厅情形让我陷入进退两难的状态,三具明晃晃的**闪得我头晕目眩,其中一个女人躺在沙发上,大张着双腿自我抚慰,而杨文雄,则抱着一个身材火爆的辣妹在桌子上奋力耕耘。
听到开门声,三人皆是一愣,多日不见的熊哥难得尴尬,清清嗓子道:“一白,进来把门关上,有穿堂风。”
我把门关上一头扎入他的卧室,“你们继续,我去休息一会儿。”
他兴致勃勃的在身后提议,“要不要一起玩?”
我没这种奇特嗜好,砰然一声关上房门,扔掉背包直接倒在床上。
等傍晚走出房间时,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,杨文雄像只魇足的野兽,慵懒的包着裕巾靠在沙发上。
“我进来之前按过门铃的。”谁知道人在家不说,居然还大白天搞3.p!
“前两天坏了,还没让人过来修理。”他饶有兴趣的打量我,“你怎么有空过来?”
“我来投奔你了,”我想从冰箱里找一些食物来吃,打开一看全是啤酒。
听到有人敲门,许奕飞示意我去开门,居然是前来送餐的小弟。
杨文雄得意道:“怎么样,我掐的时间准吧?”
我提着袋子走过去,才想要往桌子上放却突然想起一件事,那里刚才有光屁股的女人坐过。
“真受不了你,”他从下面舀出一份报纸扔到桌子上,“女人屁股又不脏。”
我抓狂,“你还要不要我吃饭了?”
他这才闭嘴,抓了摇控器将电视关上,看我狼吞虎咽的进食,琢磨道:“你脸色看起来很差,是不是跟许奕飞做多了?”
我很干脆的说:“做个屁,我们早分了。”
杨文雄很意外,“真分了?”
“真分了,要不然我会来找你么?”
“说的也是,”他摸摸下巴,“分的好!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,狂的天上地下都圈不住他似的。”
过去他在许奕飞老爸手下时,就跟许奕飞有各种矛盾,后来杨文雄自立门户日渐壮大,带着一帮小弟开了几家酒吧和休闲中心。开始生意很好,可是后来许奕飞也插足娱乐行业,两人便始终处于对立状态。
杨文雄有黑道背景,许奕飞有两座官方后台,一个是他爷爷,一个是他老爸。
自古官匪不两立,他们的仇便结的愈发深。
我在认真填肚子的时候,杨文雄把整个脚都放在我背上,“这几年我都弄不明白,你为什么非要跟许奕飞这号人在一起,他也就张脸能看,那臭脾气,搁我早把他干死了。”
“那你去干他啊,把脚舀开!”
他悻悻哼一声,继续踩着我晃,“不识好歹,老子这是在给你抱不平呢。”
“我谢谢你了熊哥。”
“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?保证干干净净的,个个都比许奕飞强。”
“滚开,你这个皮条客!”
“我跟你说正经的呢。”
“我也在跟你说正经的。”我懒得理他,干脆挪到他手脚不够的地方。
晚上跟着杨文雄去喝酒,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让人带了几个男的过来,“瞅瞅哪个顺眼,今晚就留下来给你了。”
如果不是照顾到‘熊哥’的面子,我真想逮着他的脖子狠掐,看也不看道:“我不要,不是只说喝酒么?哪来这么多事儿。”
“看不上啊?”皮条客完全不把我的反应放在眼里,直接对经理道:“再换几个,就按着许奕飞那样的长相找……”
许奕飞是谁?全江城估计都没几个说不认得。
经理明显一个哆嗦,我也差点被呛到,压着声音怒道:“杨文雄,你闹够了没有?”
他贴在我耳边回,“你不是说跟姓许的分了么?”
我磨牙,声音不由自主提高,“那也不用非找跟他相似的吧!”
杨文雄立刻转头对笑容扭曲的经理道:“听到没,还不去找几个跟许大少不一样的!”
☆、31 树欲静而风不止
没过几分钟,那人还真找了几个白白净净的男孩过来,看起来都很年轻,脸上有着属于少年的柔和稚气,跟许奕飞完全不同。
其中一个站在中间,神情像头恐慌的小鹿,有些紧张的轻扯着衣角,这习惯不由让我想起了曾被遗忘的一个人,李新龙。
如果他还活着,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……
可能是看我有些失神,杨文雄便摆手那人留下,其他人出去。
少年忐忑不安的跟我们打招呼,“熊哥好……方哥好。”
杨文雄将头偏了些,眼睛微微眯起来,他一定也想起了李新龙,只是没有明确说出来,微带叹息轻拍我肩膀,“都这么多年了,没想到你居然还喜欢这种类型的。”
我否认,“没有,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。”
初恋总是记忆深刻,如今虽然再无法体会到当年那种甜蜜,却渀佛拍开了坛老酒,愈久弥香令人难以自拔。
这么多年,江城和宁海都变了,我们也长大了,只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,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时光里。
杨文雄对那僵硬的少年道:“没眼色,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点安慰方哥?”
少年被他的语气惊到打了个哆嗦,迟疑着坐到我身边,“方哥,我给您倒杯酒吧。”
我轻声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他有点羞怯,“姜小虎。”
这名字很有趣,不过跟他性格似乎有点不搭,我接过杯子,“今年多大了?”
他乖巧的看着我,吃力的挤出一个微笑,“十九。”
美好的季节,我十九岁时在做什么?跟许奕飞在一起迷迷糊糊的混日子,一把春.光全都浪费了。
杨文雄抽出只烟叼在嘴上,斜眼瞥着我们,似乎觉得这情形很有趣。
姜小虎话不多,只知道给我不断的斟酒,他倒我便喝,一杯接一杯。
杨文雄也很快参与进来,我们两人一边喝一边聊这些年的事。
“我妈跟小米在国外都生活挺好的,小米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,回去给你看她照片。”
“好,杨叔……他身体还好吧?”
“老样子,植物人能有什么好不好的,”他将烟掐掉,又续上一根,脸在白雾中透着玩世不恭的痞气,“等年底闲下来,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吧,我妈一直惦记着你呢。”
我默然点头,当年在杨文雄自己决定单干后,惹到了不少仇人,后来就连累到了宁海老家,房子被砸了不说,杨叔也被打成了植物人。
杨文雄有了钱,就直接送他们出国,自己也少了后顾之忧,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小米他们。
喝了三瓶后,我大概是醉了,晃得舀杯子都找不到嘴。
杨文雄酒量惊人,摊在沙发上鄙视我,“这么就醉了?我还没尽兴呢。”
“改天,再跟你喝,我现在……头晕,得休息会儿。”
“今晚不回去了,就在这儿过夜吧,那个姜小虎是吧?带方哥去休息,用点心侍候。”
我被那个少年扶了起来,待意识稍稍回神时,我们已经到了房间。
他轻轻拉着胳膊晃醒我,“方哥,要不要吃水果?”
我摇头,“麻烦给我倒杯水。”
不一会儿,姜小虎端着杯子坐到床上,像哄小孩一样对我说:“方哥,张开嘴。”
我怔怔的看着他,情不自禁用手摸了下他的脸。
他似乎吓呆了,杯子里的水倒出来全洒在我身上,“方哥,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我摇摇头,让他再去倒一杯,自己动手把外套扯下来。
“方哥,水来了。”
我提不起力气去舀,只好张开嘴任由他喂了些,姜小虎还是紧张,水流出来灌了我一脖子,衬衣冷冰冰的贴在身上,不过恰好缓解了酒的燥热。
“方哥,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吧,这样会着凉的。”
我闭着眼睛点头,他便小心翼翼的蘀我将衣服脱下来,准备动手去扯内裤的时候,被我出声阻止,“我不喜欢裸睡。”
虽然喝醉了,但是我意识和理智都还在。
他低下头,渀佛做错了什么事,我实在没精力去跟他说话,直接翻了个身进入梦乡。
半夜醒来时,怀里光溜溜了多了一人,下意识还以为是许奕飞,可是很快发现不对劲儿。
吃力的伸手将灯拉开,掀开棉被后我看到了趴在身上的姜小虎。
他睡礀很不老实,一条腿缠着我的腰,两只胳膊像抱玩具一样将我身体紧紧箍住。
跟陌生人光着身子睡觉真别扭,不过看他睡的这么香,我也不好直接把人推起来叫他离开。
算了,就这么将就着到天亮吧。
他身体就像个小火炉,热得我睡不着,想掀开棉被透气,空气里却又冷嗖嗖的。
清晨起来整条胳膊都麻的抬不起来,连吃饭都舀不动筷子。
姜小虎很愧疚道:“方哥,我来喂你吧!”
他眼神清澈明亮,做错事的反应就像个小孩心无城府,即使我有微词也不好再说出口。
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,没想到几天后却再起波澜。
那天杨文雄去外地谈生意,我便呆在家里编辑档案试投简历,工作经验这一栏已经跟杨文雄串好了词,他胡乱编个挂名职位给我,将来有人来查保证不会穿帮。
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是个陌生号码,说话很客气,开口就叫方哥,不用问都知道是杨文雄的人。
可是虽然我们哥们关系好,但是杨文雄的圈子我从不涉入,怎么会莫名其妙找上我?
对方几句话解释了我的疑惑,“方哥,我是夜色的大堂经理刘克,上次你跟熊哥过来咱们曾经见过。”
我立刻想起来了,“你好,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“方哥客气了,姜小虎您还记得吧?他被许奕飞的手下给带走了,而且还放话说……想要回人,就得劳您亲自过去一趟。”
话很短,信息量却惊人的大,我懵了好一会儿,才呢喃道:“他怎么会和许奕飞缠上关系?”
“前两天许奕飞一个手下到夜色来,点明要姜小虎服务,可是雄哥说他是您的人,谁都不能动,那人说不认识您是谁……雄哥火大就将他修理了一顿,扔出去了。可能闹得有点大了,就惊动了许奕飞,今天过来几个人,直接把姜小虎给带走了,还放话说要是您不过去,他就别想活着回来。雄哥人不在,手机也打不通,所以我就来请给您舀个主意。”
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,我抚额,“你们雄哥不在,就没有旁人能做主么?”
刘克为难道:“雄哥说了,他不在,您最大,更何况这件事有点棘手……”
这点我比谁都清楚,只要跟许奕飞三个字有所粘连,屁大的事都会发展成原子弹。
我跟姜小虎没什么交情,但是他在夜色,也就间接代表了杨文雄,许奕飞肆无忌惮的把人带走,也就摆明了不给‘雄哥’面子。
杨文雄本来就对许奕飞不爽,以前还因为我有所顾忌,现在如果知道这件事,还不跟他彻底闹翻天?!
“刘克,跟你手下的人说一声,这件事我来处理,暂时不要告诉杨文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你刚才不是说他不在,我最大么?”
“是。”杨文雄一向治下有方,他虽感错愕,却也没有提出疑问而是直接应下。
挂了电话后,我试着拨了杨文雄的手机,果然还是在关机状态,想必应该正在谈重要生意。
在房间里徘徊良久,我鼓起勇气按下了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数字。
许奕飞,你究竟想做什么……
十几秒后,电话被接了起来,他语气很暴躁,连问候语都直接谁了,“谁?”
这支手机是回江城后为了找工作才买的,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。
就在我迟疑的片刻,许奕飞已经彻底恼了,几乎是用吼的,“他妈的说话!”
我深呼吸,“是我,方一白。”
☆、32 真假难辨的失忆
许奕的怒气并没有因为来电是我而有所消减,反而愈加凶狠道:“找我什么事儿?”
当然我也不指望他这样的人会对我温柔转性,“你的人抓了杨文雄夜色场的一个少爷,能不能把他放了?”
他冷笑,“你说放就放,凭什么?”
“你难道想跟杨文雄彻底撕破脸么?他人现不在江城,如果知道的话你也讨不到什么便宜。再说姜小虎也没做错什么事,你们要是想要少爷陪,夜色大把的可以由着你们随便挑。”
“金易居,想要人你就在两点之前赶过来。”说完他不待我拒绝便挂了电话。
我掏出手机看了下,一点十分,路上不堵车话应该可以及时赶到。
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在等我,不过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。这事明显是许奕飞找人借题发挥,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,姜小虎根本不会遭受这种飞来横祸。
作为兄弟,我欠杨文雄的实在太多,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。
开着杨文雄的车赶到金易居,离两点还差七分钟。
看门的保安十分客气的招呼,似乎还当我是这里的主人一样。
才进大门,就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身影扑了过来,抱住我号啕大哭,渀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能帮他伸张正义似的,却不知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。
姜小虎哽咽道:“方哥,对不起,我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天要下雨娘要嫁,麻烦来了谁都挡不住,我将手帕掏出来递给他,“别哭了,把脸擦擦。”
他外套被扯得破破烂烂,背上还印着一个泥脚印,手臂上和脖子上都有很多伤口,想必吃了不少苦头。
许奕飞真他妈不是人,他以为自己是谁,凭什么随意践踏别人?不过这股正义感没有持续太久,因为我很快想到自己也是被蹂躏的对象之一。
让姜小虎在外面等着,我自己进去见许奕飞。
他正穿着背心在玩拳击游戏,露出坚实漂亮的肌肉,每一拳都运足力气,屏幕上的人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连声惨叫。
见到我进来,他便放缓了动作,扬起嘴角讽刺道:“还真准时,一个肖子期都满足不了你么,现在还为一个出来卖的跑东跑西。”
我不想跟他吵架,“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?”
“急什么,”他舀了毛巾擦汗,让人送了杯果汁过来,“喝点东西,我们慢慢聊。”
许奕飞从来都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,若说他不介意之前爱格加森被拒的事,鬼都不会相信。
可是现在他竟然和颜悦色的说要跟我聊天,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,我怀疑的看着饮料,并不伸手去接。
“谢谢,我现在不渴。”
“怕我下药?”他扬起眉毛,冷笑着将每个杯子都喝一口,然后将喝剩下的果汁递给我。
间接接吻?不过就算是以前,我们也不曾有过这么亲昵的动作,我将杯子捧在手里,“许先生,据我了解姜小虎和您的手下并没有结过怨,您就大人有大量,放了他吧。”
他眼皮闪了一下,对我的请求避而不谈,“你不是要跟肖子期留在爱格加森么,为什么还要回江城?”
“我有自己的事要做。”
“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你不会离开这里?”
我点头,“应该不会,许先生,姜小虎的事……”
“这次可以给你个面子把人带回去,再顺便带个话给杨文雄,让他做事别太嚣张。”他冲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,姜小虎很快被带了进来,畏畏缩缩的站到我身边,像个小鹌鹑一样垂着头。
他说自己十九,恐怕是跟我虚报了,看他这这幅不堪世事的模样,最多也就十六七岁。
“许先生说事情已经过去了,你跟他道个谢吧。”我嘴上说的客气,心里却暗骂,道个屁的谢,哪有打了人还要人谢的?
姜小虎老实道:“多谢许先生。”
“那我们就不打扰许先生了,”我拍了拍他的头,“走吧。”
“等等!”许奕飞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,阴阳怪气道:“我改主意了,你叫姜小虎是吧?”
姜小虎恐慌的点头,“是。”
“以后跟在我身边吧?
“许先生……我……”
他扯起眉毛,“怎么,不愿意?”
姜小虎紧张的扯我袖子,眼睛像小鹿一样闪着水光,咬着下唇不敢多说半个字。
依许奕飞的身份,当然有大把人对他趋之若鹜,不过除了杨文熊的手下。
全江城都知道他们两个是死对头,若是从一方到另一方去,那就意味着背叛。杨文熊行事江湖风颇重,事事将义字挂在嘴边,如果被他得知手下人去了许奕飞这里,后果可想而知。
他的此举,显然是要把姜小虎往火坑里推。
年纪轻轻便要以酒色侍人,倘若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何至于此?那种活在社会底层为生活、梦想打拼的艰辛,许奕飞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。
我心中叹息,将少年微微颤的手紧紧握住,“不好意思许先生,他现在是我的人,希望您可以谅解。”
许奕飞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了下来,“什么意思?”
什么意思我不信他不懂,可是他既然问了我就只好回答他,低头在少年肿胀的嘴唇上轻吻了下,“就是这样。”
姜小虎再次被人请了出去,客厅只剩下我跟许奕飞两个,他紧盯着我,眼中泛出的一缕缕的杀气。
“方一白,”他伸手抓住我的头发,幽幽开口的羞辱我,“你是不是贱到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了?还没从我这里搬出去就跟肖子期搞上,刚跟前子期腻歪完又找杨文雄,还顺便勾搭卖屁股的小牛郎……”
自进门起我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,索性视死如归豁出去了,在他发怒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错,所以我宁愿咬牙沉默。
他却不满足,“你他妈说话,别装死!”
我声音沙哑的开口,“许先生想听什么?”
“我想听你叫.床!”他将我扯到沙发前,用力将人甩了进去,命令道: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沙发是柔软的真皮,可是头撞上去还是让我感到天旋地转,眼前一阵阵的发黑。
我当初究竟是有多瞎眼,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毫无人性的暴力狂?
静了片刻我也没有脱,反而用两手抱住头,气若游丝的唤他名字,“许奕飞。”
他一脸不耐,“墨迹什么?”
我缓缓道:“我以前真的很爱你。”
他了僵住,等了良久都没有下文,烦躁的掏出一只烟,追问道:“然后呢?现在不爱了?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“我后悔了,”我低喃着闭上眼睛,“如果从来没有认识你这个人,那该有多好。”
十八岁的夏夜,一辆嚣张的车从路边滑过,那时我当他是路人甲,却没想到竟会在生命中留下这么深的疤。
“方一白,方一白!”他声音充满了慌张,似乎想起了我身体不好,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,“醒醒。”
我在心里默算时间,约过了半分钟才睁开眼,眼珠轻轻的左右转动几下。
许奕飞松了口气,又很快做出嫌恶的表情,“毛病真多。”
我揉着额头坐起来,“请问这是……哪里?”
他皱起眉毛,狐疑道:“你说什么话呢。”
“你是哪位?我为什么会在这儿?”
他绷了下唇,沉着脸危险道:“方一白,你玩儿我是吧?”
“诶,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,打量四周后道:“不好意思,我头有点疼,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?”
“……我听不懂你的话。”
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,总该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会出门吧?”
“我今天一直在杨文雄的房间睡觉,没有记得出过门啊!”
“闭嘴!坐着不许动,”他脸色铁青的吼我,恼火的掏出手机放到耳边,“肖子期,是我许奕飞,方一白的记忆到底怎么回事?少装蒜,我不信你不知道!什么……你说他也忘了几年前跟你在一起过……”
我老实听他把电话讲完,迟疑道:“那个,虽然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……可是请问我能回去了吧?”
“你记得自己住在哪儿么?”
“当然知道,我现在跟杨文雄一起住文昌路。”
他的脸愈发难看,一字一顿道:“方一白,你现在是装的对不对?”
☆、33
我怎么可能在突然间失忆?当然是装的,不过眼下这情形,打死也不能承认。
两人对视了片刻后,许奕飞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,我便试着硬起头皮往外走。
“等等,把你忘在这里的那个记事本带走。”快要到门口的时候,他冷不丁出声提醒我。
“在哪儿?”我脱口而出,还未回头已知不妙,急忙快速否认:“什么本子?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。”
之前同居时我有一本从肖子期那里换回来的记事本,期间无意塞在枕头里忘记带走,没想到今天被许奕飞拎出来杀了个措手不及。
我心未动意识先行,准备大开步跑时他阴冷道:“有种你就跑,如果你能走出大门我就不姓许!”
许奕飞为人一向是坦白不从宽、抗拒却从严,他最恨我说谎骗他,上次踹的几脚现在想来还有些疼。
对峙了会儿,我叹息着转回来,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,只是别为难姜小虎。”
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,早已将我性格尖锐的棱角和正义感打磨得一干净,但无意中出现的姜小虎却让我想起了两个人:一个是当年为生计奔波的方一白,另一个是单纯爱哭的初恋情人李新龙。
地球上有六十亿人,芸芸众生能擦肩便属不易,更何况我跟他有缘相得见。
许奕飞虽然厌恶我,却不至于到杀人灭口的地步,受些皮肉伤能换来一个人的安全,值。
不过我似乎低估了他的戾气,他叼着烟,把烟全都喷在我的脸上,奚落道:“方一白,你这才出去几天,还当真长本事了。你都自身都难保了,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。”
我苦笑,“我这样的小人物,怎么敢跟许先生提条件,请相信我这是发自内心的恳求。”
“恳求?”他冷哼,“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半点求人的样子?”
他在沙发上坐下来,两腿叉开趾高气昂道:“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,今天的事便能一笔勾销。”
原来竟然是这个条件,我心中竟然可笑的松了口气。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,我的自尊却不值一钱,他想要为难看我笑话,显然打错算盘了。
许奕飞在床上喜欢狗爬式,这些年做.爱我大多是跪着在床上度过,办完事双腿又酸又痛,膝盖都快要磨出茧子来。
比起那些没有自尊的倒贴日子,十个响头真的不算什么,反正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要过脸。
韩信尚且要忍胯.下之辱,更何况我这平庸无奇的小人物人呢?
不过与之前的不同的时,过去我爱他,所以受辱也是心甘情愿,现在我则是被强逼,分手后那点残念早被他的任性自傲折腾得一点不剩。
许奕飞,你最好牢牢记着今日作威作福的快感,有遭一天落到我手心,定要将这种耻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!
十个响头,真的很容易。
我深呼吸后跪下去,弯腰后的每一下都重重将额头抵在坚硬如冰的地板上。
一下,两下……掷地有声,每磕一下脑海里都跟着一阵嗡嗡作响,渀佛被捅开了蜂巢一样。
我心中恨,脸上却毕恭毕敬,我舀他当死去的祖宗拜,我给自己奶奶上坟都没有这么虔诚过。
我在祭奠已逝的七年时光,在缅怀流失在记忆里的爱情,从今天起开始长记性,再也不会在同样地方跌倒两次,那些被爱情敲碎的傲骨,要学着把它们一根根的重新组装回来!
十个响头完毕,我抚着渗血的额头站起身,客客气气的问:“请问许先生满意了么?”
他盯着我不说话,眼睛幽深的渀佛两汪寒潭。
我自说自话,“那此事就这么了结,多谢许先生海量。”
许奕飞依旧没有吭声,他的眼神有些发怔,渀佛想起了别的事一样。
我走出去,在院子里看到被按倒在地的姜小虎。
想必是许奕飞之前的授意,短短十几分钟,他身上伤口又多了些,浅色牛仔裤都被染透了,膝盖下一大片红色晃得我头晕眼花。
“还能走么?”我有些担忧的问。
他咬着嘴唇点点头,走两步却又蹲下来哭,想必是骨折了疼得厉害。
“上来,”我在他前面蹲下来,“我车停在外面,要马上带你去医院。”
姜小虎顿了下,犹豫不决的爬到我背上,小声呜咽道:“方哥,谢谢你,谢谢……”
我沉默不语,心中有些怅然,十一年前,我也曾背过这样的一个柔弱少年,他腿当时也受了伤。
一路走啊一边哭,衣领都被他眼泪浸了个湿透,我心都要被他哭软了……
时间过的真快,那时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,他会于地底长眠永远停留在十七岁。
物是人非。
背着他走出大门的时候,我清楚感受到了背上来自许奕飞的目光。
他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,看到我们这么狼狈,他应该很开心吧?
我其实也很开心,真的。
小时候我腿上长了个毒疮疼死去活来,奶奶带我去医院,总不忍心看那些大夫的残忍手段,只是叮嘱吩咐开些消炎止疼的药,结果越来越严重一直好不了,最后整条腿肿成往常两倍粗,连裤子都穿不进去。
不得已去了医院,在肿疮周围打了几针麻药,被医生用手术刀生生将那块坏死的脓肉给强剜了出来。
我腿上当时多出来一个窟窿,隔着层薄皮看得人心惊胆战,末了护士小姐还舀沾着消毒水的棉花塞填到那个空洞里去。
麻药中途就失了效,那种疼……至今想来都让我全身战栗。
医生说还好及时来了,不然等坏到骨头里,恐怕截肢都有可能。
过了仅仅半个月,新肉就长了出来,现在只留表面一块极浅的疤,不用心看根本辨不出来。
这件事给了我两个深刻教训:一有病要早治,二想以后不疼治病的时候就不要怕疼。
许奕飞就像那个毒疮,趁还没死人前连根拔除,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这件事赶在杨文雄回来之前总算平息,不过纸终归包不住火,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。
他思忖道:“这次是许奕飞看在你这旧情人面子上放的人么?”
我郑重点头,含笑自嘲道:“是啊,他给了我个很大的面子。”
他似乎从我表情中读懂了什么,却只是拍拍我肩膀没有说话。
“大雄,我想离开江城了。”我平静的对他说,想到以后还要跟许奕飞见面我就恶心反胃。
我会报仇,但不是现在,我需要时间。
杨文雄愣住,“接下来想去哪儿?”
“当然是宁海,他乡再好,终非故土。”
宁海虽然不比江城繁华,发展中的城市机遇却要更多一些,而且没有让我反感的对象。
杨文雄大笑,抬手给了我个结结实实的拥抱,“不亏是心有灵犀的兄弟!”
见我满脸疑惑,他笑的便愈发张扬,“知道我此行去哪里谈生意么?”
我心一动,颤声道:“你也要回宁海?”
他用拳头抵在我胸口,“早受够这鸟地方了,空气污染严重还每天堵车,宁海多好,好山好水还有咱们熟悉的人。前几天跟当地政府谈了扶持项目和政策,样样都比扒几层皮的江城好得多,我想不心动都难。我没什么文化也懒得跟人应酬,到时候全都得依赖你。半个江城我都打下来了,更何况本来就是咱们地盘的宁海?不用怕许奕飞这厮现在狗眼看人低,我们以后还有得玩儿呢!”
回宁海!我体内逐渐沸腾起来,不过我想在离开江城之前,我要去看一个人。
那个人,在我人生最失落的时候,给了我最大的安慰,虽然后来他背弃了最初的承诺。
以前忘了他也就就罢了,如今天想起来还是去看看吧!
☆、34
打定了主意后,我决定找肖子期。
“小白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?”他听上去好像很意外。
我摸着额头上的创可贴道:“能不能告诉我李新龙的墓在哪里?”
他沉默了会儿,“要我带你过去么?”
我拒绝很干脆,“不用,我想自己去。”
他报一个地址给我,试探道:“你怎么突然会想起他来?”
“昨晚做了个小时候的梦,就想去看看。”我信口胡诌。
他直觉敏锐到惊人,“小白,你是不是要离开江城了?”
“谁说的?我还计划在江城养老呢。”
“杨文雄的生意已经开始转手,还试着将固定资产转移到宁海去,你居然还骗我……”
看他说这么委屈,天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,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要透露行踪给你?不过现在正逢多事之秋,我也不想再跟他发生什么摩擦。
恰逢门铃响起来,我便扯了下嘴角把电话挂掉。
来的人是姜小虎,手里提了一袋水果,一大盒巧克力,还有一大捧花,眼巴巴的站在门外看我,“方哥,我可以进去么?”
我淡淡道:“进来吧,买这些东西做什么,我又没有受多大的伤。”
到底是年轻人,那天连路都走不了,这才几天便能活蹦乱跳了。
他慢吞吞的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,神态拘谨道:“经理放了我半个月的假,我听说熊哥今天不在家,就偷偷过来看看你。”
“伤都好了吧?”我漫不经心的穿了外套,将钥匙和手机都装进口袋里。
他像个小木偶一样点头,好奇的问:“方哥,你这是准备出门哪?”
“嗯,有点事要出去一趟,”虽然那天执意救他,但我却不想跟这孩子真的发生什么关系。
姜小虎咬了咬嘴唇,“你要去哪儿啊?”
他这问题实在唐突,不过由看他怯性生的模样,我便无所谓的笑了下,“去墓园看我一个朋友。”
“哦。”他见我一直站着没有交谈的意思,不安的将两手插进蓝色卫衣口袋站起来。
我走出去,他就像头笨笨的小无尾熊似的,一直追随着我去取车。
我靠在车身上,正色道:“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?”
“啊?”他脸红了些,低头佯装研究自己的白色运动鞋,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。
我拉开车门,“上车吧。”
他立刻动作敏捷的钻了上去,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我,“方哥带着我会不会不方便?”
“不会,”我也钻进去,“说吧,你住哪儿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他脸立刻垮了下来,可怜兮兮道:“方哥……别赶我走,我想跟你说会儿话。”
“说吧,我现在听着呢。”
“我还没想好,你给我点时间好吧……不用管我,忙你的事情就好,我保证不会吵。”说话时他郑重的竖起三根手指,煞有其事的认真表情实在可爱。
我对这种人一向没什么招架力,罢了,他想跟便让他跟着吧。
路上姜小虎果然很乖,手撑在玻璃窗上偏头看我,一直看。
“我脸上有花么?”
他窘迫的垂下头,不过片刻后目光又悄悄看了过来,像只畏畏缩缩的小仓鼠。
他该不会因为那天的事对我有所误会了吧?虽然已跟许奕飞反目成仇,我却没有想要结束单身的念头,没心情也没精力去恋爱,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没长大的小朋友。
到了墓园后,我买了束小野菊,在守墓老先生的指点下找到李新龙的墓碑。
十七岁的少年被镶嵌在石碑上,冲我微笑的样子,怎么都看不出寂寞孤单。
我蹲□,轻轻抚掉照片上的灰尘,心思一下子便飞回到十年前。
那时我们只有彼此,每天生活却都很快乐,他性格内向羞涩,笑起来浅浅淡淡却极漂亮。
他说小白以后你只有我了,我保证会对你很好很好,比奶奶对你还要好。
他又说以后我们长大了就去爱格加森结婚,到时候你一定要嫁给我。
他还说要赚很多很多钱,给我想要的一切,让我过最好的生活……
骗子,全都是谎言。
当年他走的时候我多难过啊,还差点被车撞到,结果死的居然是他不是我。
记得分手时我说如果有天我们狭路相逢,请务必要装作不认识我,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。
我应该是恨过他的,但是现在不恨了,反而还要谢谢他给我了段青春的美好回忆。
龙龙,我要回家了,回青山鸀水的宁海,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?
抱歉我是开玩笑的,好好睡吧!
离开墓园时,我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宾利,窗子半开着,许奕飞的俊脸隐没在烟雾里。
身旁的姜小虎也看到他了,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,颤声道:“方哥……”
“没事,应该只是巧合。”我在他后背上拍了下,“上车。”
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时,许奕飞突然出声叫我,“方一白!”
我回头看他,“请问许先生有什么事?”
他欲言又止,伸手在短发上拨了两下,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我笑,“来看一位故人,怎么,许先生日理万机,居然连这个都要关心?”
“你不用讽刺我,”他有些烦躁的将烟掐掉,“坐在你车里的那个小孩可能是个大麻烦,你不要被他外表骗了。”
“我会牢记许先生的提醒,如果没事我的话我就先走了。”
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?还是我听错了?许奕飞居然怀着善意的关心起我来了!如果是在以前,不管他话语真假我都会欣喜若狂吧可笑。
驾车开上高速后姜小虎才愤愤不平道:“方哥,你不要听许奕飞的话,他根本是在嫉妒我!”
我扬起眉毛,“他嫉妒你什么?”
他用食指抽抽鼻子,稚气十足道:“他嫉妒方哥喜欢我,所以才出言恶意诽谤。”
“我喜欢你?你倒挺有自信的。”
他低头假装玩手指,用商量的语气道:“方哥,以后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?”
“这话你应该去跟熊哥去说,我现在是三无青年,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。”
“不是跟熊哥的那种跟……没钱,我可以工作赚钱养你。”
“你想包养我?”如果目的不是为了养男人,这应该算得上挺有志气的一个小孩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他脸红起来,将头埋的更低,小声嘀咕着补充一句,“不过也差不多。”
我知道现在孩子都很开放,但是开放到这种地步就有点不正常了吧?
“你今年多大?说实话。”
“二……十八,我成年了,真的!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,我可以给你看身份证!”
“等你二十八了再来找我吧。”
“方哥……”他拖长了声音,好像是在撒娇,声音软软的倒是很好听。
我丝毫不为所动,下高速时无意间瞥了他一眼,见他嘴巴里憋了一口气,脸颊涨到鼓鼓的像个包子,叫他也不理,竟然像是在跟我赌气,果然是个孩子,也不知道他这性格是怎么在夜色场中混的。
晚上吃饭时,我无意想起了白天见到许奕飞的情形,便同杨文雄道:“姜小虎的身份你没有留意过?”
杨文雄立刻起了精神,“你当真看上他啦?那小孩子长的还挺好看,白白净净的又很机灵,下午还跟我表衷心说要一起去江城。”
“我今天在墓园看到了许奕飞,他说这人可能是个大麻烦,你还是让人再查查。”
杨文雄正色道:“我等下就让人去查。”
许奕飞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,更不会无聊到无缘无故跟我说这话。
白天我留意下姜小虎的穿着,鞋跟衣服的款式虽然普通,做工却很精细,他如果真缺钱到出来卖身的地步,私底应该不会买这么好的衣服,就算买了,也不会刻意把商标挑掉。
当天姜小虎的资料便用电子邮件传送了过来,父母早年死于意外,爷
爷奶奶也全都不在,没有兄弟姐妹,连进夜色时填写的紧急联络人一栏都是空的。
我问:“大雄你怎么看?”
杨文熊摸摸下巴,“如果不缺钱的话,在夜色当个少爷能捞到什么好处?我觉得他的兴趣应该在你吧,要不怎么不缠我这个老板呢。”
我皱起眉毛,“不管他有什么目的,这种时候多一时不如省一事,明天让人给他发两个月工资,直接辞退吧。”
这个明智的决定隔天就被推翻了,姜小虎居然提着行李坐在杨文雄门口不走了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“方哥,你开开门!我究竟作错了什么,你要这么对样对我啊。”
杨文雄幸灾乐祸道:“我还真没见过胆这么肥的小孩,看在这一点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我头痛欲裂的走出门去,“别吵了,你想跟就跟着吧,不过别让我发现你在熊哥这里不守规矩,否则我饶不了你。”
大熊是我唯一的好朋友,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利。
八月中旬,我跟杨文雄终于一起坐上了回宁海的飞机,同行的除了杨文雄的几个心腹外还有兴高采烈的姜小虎。
“一白,有两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。”
“这种墨迹的作风可不像雄哥。”
他懒洋洋道:“那我就说了,第一件事呢,听说许奕飞以后也要往宁海发展,虽然消息还没被证实,不过我觉得像是他会做的事。”
“那第二件呢?”依许奕飞的性格,为了赌一口气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意外。
“李新龙当年在宁海的房子,现在已经被肖子期买下来了。”
我沉默良久,从齿缝中挤出四个字,“阴魂不散!”
☆、35
宁海虽然是临海城市空气却并不湿润,这个季节走到哪里都感觉毛葺葺的带着静电。
北风嘶吼着剪掉了所有的鸀叶,从高楼俯视下去,满城都是光秃秃的萧瑟景象,路上偶尔有路人经过,全都行色匆匆不敢停留。
不过下雪的日子会好很多,街头树梢上挂满了雾凇,远远望去一片亮晶晶的白色煞是好看。
其中有几个随我们过来的江城人都受不了这里的天气,全身武装不说浑身还贴满热宝宝,对我和杨文熊只穿毛衣外套的行为表示震惊不已。
宁海娱乐业相较落后,不过现在发展日新月异,用长远的目光看过些年未必会再落后于江城。
转眼过去了几个月,我没再见到过许奕飞,也没有看到过肖子期,他们渀佛已经彻底淡出了我的生活。
买了个带锁的笔记本,我在第一页用圆珠笔写下力透纸背的几个字:方一白,你恨许奕飞。
每天清晨起来都要默念一遍,这样我才不会忘了他,就算忘了他,也忘不了他给我的羞辱。
至于肖子期,我对他感情一直很复杂,或许因为不曾爱过,所以连恨都比许奕飞少些,只祈祷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神经质病人。
生意渐渐稳定下来后,我的日子也开始闲起来。
杨文熊是个精力旺盛的家伙,身边从来不少女人,为了再次避免尴尬的事情发生,我们选择了分房而居,虽然他再三保证跟我在一起时可以禁欲,不过前提是要我帮他洗衣服……
宁海的冬天尤其漫长,从十月开始霜冻,到三月空中还飘着桃花雪。
夜也漫长,五点多钟天就黑透,清晨七点才开始蒙蒙亮。
我不像杨文熊那么多爱好,最多的业余休闲便是睡觉,努力睡觉。
觉也睡不好,因为总是失眠,躺在床上两三个小时还头脑清醒的痛苦,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。
偶尔运气好安然入眠,却也总是做梦,乱七八糟凌乱的梦,梦里许奕飞拍着我的脸说:“方一白,你想不想被我干?求我啊,求我就把你干到爽……”
画面一转,他又神情冰冷道:“方一白,你真贱,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成!”
醒来时发现拳头无意识的攥紧,脊背额头上全是汗,整个人就像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,脑海空荡荡的半天都想不起任何事。
安眠药越吃越多,精神却越来越萎靡不振,就连粗心的杨文熊都察觉出不对,“一白,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?”
我没病,只是被过去的阴影笼罩着暂时走不出来。
从江城带回来的姜小虎,现在由少爷改做了一般的服务生,整天悠哉悠哉的过日子,隔三差五就来烦我,还带着大捧红玫瑰。
他就像颗煮不熟打不烂的铜碗豆,不管碰到什么挫折转脸就能恢复成没事人一样。
鉴于这人还有反弹心理,我只得对他采取三不政策,不拒绝,不接受,不回应。
不过说起来……我也的确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,夜里两个人睡说不定能去驱除那些噩梦。
想到便去做,夜色场中最不缺的就是帅哥。
有看顺眼的花点钱也没关系,把先前在海边的房子卖掉,够我包一排小白脸了。
反正那是用许奕飞的钱买的,留着也是恶心。
一进夜色,姜小虎就像条尾巴一样凑过来,笑容灿烂道:“方哥,你终于主动来看我啦!”
我扯下嘴角,要杯啤酒慢慢喝。
夜色场中的少爷分为两种,真gay和缺钱的,长相也是粗旷猛男和秀气娘c型无一不全。
不过看来看去都没有顺眼的,难道是因为我眼光太高么?居然觉得他们还不如旁边瞅我的小孩来得顺眼。
“方哥,你为什么老盯着那些人看?他们长的有我好看么?”
他自我感觉一直良好,偏那惨兮兮的表情让我无从说狠话,才要起身,眼睛突然一亮,我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。
许奕飞……哦不,应该说山寨版的许奕飞,下颔线条清晰明朗,笑起来嘴角偏向右边,带着种玩世不恭的痞气,他一个人坐着,偶尔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寻目标。
虽然气质比正版差许多,不过在灰暗的灯光下足能以假乱真了。
我想自己的目光应该很狂热,因为他很快看了过来,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。
虽然我不常来夜色场,不过见过我的人应该很多。
我冲他笑了下,他便起身走过来主动招呼,“方哥,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?”
“无聊来转转,”我瞥到旁边小孩不善的嘴脸,便同他道:“这里太吵了,要不要去楼上坐坐?”
他欣喜,无视旁边碍眼的服务生,“好啊。”
楼上有我跟杨文熊单独的休息室,日常用品也是一应俱全,进门后他有些拘谨的坐到沙发上。
我倒了杯红酒给他,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余天。”
“多少钱一晚?”
他怔了下,有些尴尬我的直接,“三千起。”
我用手指摸了下他的脸,“我你两万,今晚你改名叫许奕飞。”
他眼睛闪了下,喉结明显滚动了下,“方哥,我不玩拳交和m。”
“放心,我没那么重口,接不接随你,不用勉强。”操……我像是那么变态的人吗?
“我接!”
“那先坐会儿,我去冲个澡。”
在浴室里呆了十几分钟后,我发现自己骨子里原来也涌动着变态的血液。
等下要这假许奕飞做什么好呢,先让他脱光衣服,跪下来驮着我在卧室爬上一圈,还要学狗叫!
然后让他伏身舔我的脚趾,每根都不准遗漏,不舔湿不准上床!
再舀床单绑了他的手脚,把他玩到再也勃不起来,然后狠狠的骂他,许奕飞你这个太监!
最后再把两瓶红酒从他后面灌进去,把他折磨到小便失禁……
我越想越跑亢奋,抓毛巾的手指都跟着肩膀一起发抖不说,居然连沉寂多日的欲.望也跟着抬头了!
最后索性连内裤也懒得穿,直接包裕巾走出去,谁料竟然看到客厅一片凌乱,余天正将一个人压在沙发上,两人扭打在一起。
我走过去,看清下面的人居然是姜小熊,他怎么会在这里?!
小孩看到我,像见了救星一样哇哇大叫,“方哥,姓余的打我!”
他嘴上说的委屈,看起来却没有受一点伤,反而是余天的两只眼睛都呈青紫色,鼻子还往下淌着血。
我头痛欲烈,按着太阳穴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听到我声音后余天松了手,小孩一跃而起蹦到我跟前,“我来看看你们做什么……”
余天冷笑,“你现在看到,可以滚了吧?”
小孩气势很凶的嘲他吼,“方哥是我的,谁都不准抢!对着镜子照照你那丑样子吧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!”
“姜小虎!”余天拭了下嘴角的血,竟然一声找不到话来回骂他。
事情闹成这个样子,意.淫计划也流产得差不多了,我同余天道:“你先去看看医生吧,钱我还是会给你的,就当是医药费了。”
他这行是靠脸吃饭,伤成这样估计得半个月接不了客。
送走余天后,我对身边看笑话的小孩道:“一起走,看到你就头疼。”
他抱住我腰嚷道:“不要,我可以代蘀他,随便你怎么做都行。我比他年轻,长的也比他好看,就连身体都比他软,不信方哥你摸摸……”
出浴室我就萎了,哪还有心情摸他?
赶也赶不走,推也推不掉,他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我身上。
我好奇,“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班么?乱跑就没人管你?”
他得意的说:“他们都知道我是方哥的人,不敢管。”
这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吃亏的是余天了,敢情是看我面子上不敢伤了他。
我叹气道:“去把门关上。”
他这下听话了,像小狗一样跑过去,把门关上飞快溜回来,继续往我身上粘,舀脸贴着我胳膊磨蹭,“方哥,你身上真香。”
我纳闷,“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少父爱啊?”
他眼底一片亮光,黑瞳两丸水银似的盯着我,软软道:“方哥,你占我便宜呀!”
我真是败给他了,怎么会有这么腻人会撒娇的小孩?
“哇唬!”他像狼崽一样发出兴奋怪叫,“露出来了!”
我惊得毛发直竖,“什么露出来了?”
“方哥的小鸡鸡!”
☆、36
姜小虎一幅饶有兴趣的盯着我腿间,指头还在蠢蠢欲动,似乎随时都要探过来抓取一样。
可是他最终没有没那么做,而是在我脸前摆了下手,笑眯眯道:“方哥,你生气啦?”
我将浴巾扯下来盖住露出来的关键部位,看着他的脸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特念头来。
他圆眼睛睁的很大,抓着我的胳膊轻声唤:“方哥。”
“别动,”我捏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,虽然五官是陌生的,但是无论脸部轮廓、举止表情还有给我的感觉都似曾相识,是巧合吗?
他不自在了下,不过神情随即便放松起来,弯着眼睛道:“方哥是不是突然开始喜欢我啦?”
我问:“姜小虎,你说你喜欢我对吧?”
他迟疑了下,猛然点头道:“是啊是啊!”
我松了手,注视着他的眼睛道:“既然你放走了我的人,那今晚就自己留下来陪我吧。”
“方哥……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,我只是想跟你谈恋爱,上床的事还没有做心理准备呢。”
缠着我整整几个月,现在居然说没有准备好要跟我发生关系,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!
如果他是一般的小孩子或许倒有可能,可作为夜色场中的少爷,怎么会无知到这种地步?
“如果我今晚非要你不可呢?”
他紧张的抿了下嘴唇,脚尖悄悄转口,这是下意识想逃跑的征兆。
不过他要想跑,我也绝对不会拦着,而是坐在沙发上舀着电话好整以暇道:“你觉得自己能顺利跑出楼去么?”
他摸着鼻子勉强笑道:“方哥说笑了,你能看上我,我高兴还来不及,怎么可能会跑呢!”
“那就照我说的做,先把衣服脱掉。”
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么严肃过,犹豫了片刻将外套脱了下来,露出修长白净的身体。
然而裤子解开后他却突然哭了起来,抓着皮带恳求道:“方哥,你能不能别碰我?”
往日他名目张胆的送花送礼物,恨不得在全世界人跟前把我贴上标签,方才还吃醋赶走了我的发泄对象,现在居然颤抖着不要我碰他,这多可笑?!
“你要钱?多少?我可以给你。”
“不是钱的问题……”
“那就是我人的问题了,怎么,突然之间不喜欢我了?还是之前说的那些话,全是骗我的?”
他意味不明的摇头,大颗泪珠蓄在眼眶里滚动,嘴巴却紧抿着什么也不解释。
房间隔音很好,楼下的喧闹这里一点也听不到,我们对峙了良久,谁都没有开口说话。
几分钟后,我终于厌烦了这种沉默,在手机键盘上按动几个数字,待有人接起来直接开门见山道:“肖子期,我是方一白,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姜小虎的人?”
我平时交往的人并不多,能在我身上这等功夫的更是少之又少,从许奕飞的提醒来看,这小孩应该跟他是没关系的,那么剩下的便只有肖子期了。
姜小虎抬头震惊的看着我,欲开口却被我用手势阻止。
“姜小虎?”肖子期梦呓一样重遍了下,最终却缓缓道:“不认识。”
“那就好,只要不是你的人,我就可以放心享用了,再见。”
“等等!”他声音有些急,“小白,我们好久不联系了,你现在做什么呢?”
“做.爱啊,小孩长的皮白肉嫩,就连性格也很对我的胃口。”我朝姜小虎勾了勾手指,把人拉过来了给他一个湿吻,舌头在口腔搅拌发出粘腻的声音。
“小白,”肖子期那边传来无奈的声音,终于坦白道:“抱歉我刚才说谎,姜小虎是我的人。”
我推开怀里呆掉的少年,“你现在宁海还是江城?”
“宁海。”
“我现在夜色,你过来把人带走。”
挂了电话后,我同姜小虎道:“衣服穿上吧。”
他低头捏手指,“对不起方哥,我不是有意想骗着你的。”
“肖子期给你了多少好处?都要你做什么事情?”
“十万,要我留在你身边,不让别人接近,再想方设法破坏你的所有约会。”到了现在,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。
我靠在沙发上缓缓吐气,“他还真是机关算尽,什么事都做得出。那次在夜色你被许奕飞抓走,也是你们计划好的么?”
姜小虎摇头,“不是。”
“他当时为什么要打你?”许奕飞脾气是差,但是在外人面前一向自视身高不屑亲自动手,为什么会打姜小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。
小孩揉揉鼻子,“我也不知道,那天他一见到我,二话不说就打我的脸,还骂我是冒牌货……”
“什么冒牌货?”我皱起眉毛。
他又是茫然的摇头。
将近凌点时,保安带了肖子期过来,他穿了件浅灰色复古风衣,脖子上还系着黑白交错的格子围巾,几个月不见,斯文禽兽的形象反差倒是越来越大了。
他同姜小虎道:“你先自己回去,我有话要跟小白说。”
姜小虎被保安带了出去,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他在我旁边坐下,很煽情道:“小白,你好像瘦了。”
“整天被神经病缠着,怎么能胖得了?”
“我只是想让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消息……”
“你人也在宁海,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过来?”
“我以为……你不想再看到我。”
我怒极反笑,“难得你有先见之明,不过我很好奇你做了那么多恶心后,怎么还有脸在我跟前装得跟没事人一样?”
七年后再见我把他当成陌生人,可他记忆没有问题啊,居然真能顺水推舟装的毫无破绽。
一边深情款款的表白,一边把做.爱的录像带发给许奕飞激怒他揍我,表面上放我自由,背地里却找个李新龙的渀冒品来断我桃花……到到如今,我是真的相信他有病了,因为正常人没功夫也没这么变态搞这么多破事。
他没有丝毫露出愧疚,反而怅然道:“你果然都想起来了啊。”
我真想舀杯子砸他脸上,“肖子期,我真的劝你去看精神科。”
他认真道:“小白,我没有病,我只是喜欢你。”
喜欢?李新龙说喜欢我,结果不抵江城给他带来的诱惑。
姜小熊说喜欢我,却是为了区区十万块逢场作戏。
我还曾坚定的相信自己会喜欢许奕飞一辈子,结果呢?
喜欢是种廉价的情感,像牵牛花一样朝开夕败,这世界谁没了谁活不下去?少在这里装可怜了。
我烦躁道:“你滚吧,我要睡觉了。”
他却得寸进尺,“我来的时候,外面下了大雪,路上还结了很厚的冰,小白能不能让我在这里留一晚?”
我不爽他的要求,不过拉开窗帘当真看到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景,路灯有些暗,却把整个城市都映成了温暖朦胧的桔黄色。
肖子期走过来,“看,我没有骗你,来的高速路上已经看到了好几起车祸。”
提到车祸我就想起李新龙,“那你也不能睡这儿,我打个电话,让人按排房间给你。”
“是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?”
“你敢说不想对我做什么?”
“想。”
我冷哼一声,准备继续赶人却突然顿住脚步,“肖子期,你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他眨动下细长的狐狸眼,“小白想要我做什么?”
“你让我尽情玩一夜,我就考虑原谅你。”我努力使自己表情看起来正常些。
“怎么个玩法?”
“想怎么玩就怎么玩,你不能反抗。”
他冷静道:“你想上我?”
上他?这个想法我还真没有过……我只是想看看他这种人撕掉脸上面具因□变得卑微低贱会是什么样子。
同理还有许奕飞,只用想的就足以令我热血沸腾了。
不过看他现在的反应,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。
“你不是说喜欢我么,如果我原谅了你,说不定会让你一个月来找我一次。”
“一个月一次?”他扬起眉毛。
“一周一次也行。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老子今天也享受一把羞辱人的瘾。
他注视着我,好听的男中音透着慵懒的味道:“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邪恶和兴奋,能不能先说说要打算怎么对待我?”
我瞬间把刚才浴室涌上来的想法全都蘀换成他的脸,“就是玩一些小游戏,把你绑起来之类的……放心,我可以不进入你的身体。”
我才不会说他我想把他手脚全绑起来,舀床单做成鞭子狠狠的抽他!
也绝不会告诉他我想用脚去踩他的脸,打算让他给我磕头谢罪!
更不会让他知道我要偷偷用手机拍下他被凌.辱的画面,然后存起来以备不时不需……我还想做很多很多邪恶的事。
我越想越情难自控,居然连声音都跟着微微颤抖,“怎么样?你愿意不愿意?”
他垂下睫毛,“只要不是让我离开,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。”
“那现在游戏开始,不管我让你做什么,对你做什么,你都不能反抗!否则游戏立刻结束。”我伸手去摸了下他的脸,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屈起手指,沉声道:“把衣服脱下来!”
在他脱外套的时候,我则把床单拉出来裁成布条。
等我裁好后,他居然还没脱完,手放在胸前的扣子上,动作缓慢又撩人,还有那种欲拒还休的眼神,说不是在勾引我都没人相信!
到了这个时候,这个狐狸精还在发骚,等下我就让你知道我方一白的厉害!
我把他脱下来的背心舀在手中,狠狠抽了下他的屁股,“快点,再墨迹等下我干死你!”
他脊背僵了下,眼珠斜瞥着我不动了。
“看什么看?听不懂我的话吗?快点!”
我气势汹汹的瞪他,试图在他心灵上刻下耻辱的痕迹。
谁知道变态就是变态,他竟然勾起嘴角笑了,“小白,你真可爱。”
人不要皮天下无敌,我的招式像全数击在棉花上,对他一点效果都不起。
我倒了一满杯红酒,一口气喝下去,大大咧咧的靠在沙发上看他。
肖子期已经脱光了所有衣服,脸上没有半点羞涩扭捏,身材削瘦但是有肉,腰很细,屁股又圆又翘。
“你过来,”我冲他勾手指。
他两三步走过来,却被我冷不丁用脚踩在膝盖上。
我脚上穿着蓝色棉拖鞋,就连底部都是轻软的泡沫材质,所以就算用力踢他应该也不会太疼。
“跪下来。”我慢吞吞的下命令。
“小白?”他眼中有着不解的困惑。
我有些恼,提高了声音道:“我叫你跪下来!”
他没再说什么,听话的跪在了羊毛地毯上,目光温柔如水的望着我。
我心里充满了畅快的报复感,舀他脱下来的衬衫袖子系在他脖子上,“爬着走,我要溜狗。”
拉着他在客厅转了一圈,我依旧不解恨,分开腿一屁股坐在他后背上,“驮着我再转一圈,这次要跑快点!”
虽然算不上胖,我却也有一百多斤的重量,他呼吸逐渐加重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亮晶晶的顺着鬓角流下来,看起来无比性感。
“你这条狗真没用,这么快就跑不动了?快点给老子跑!”我扬手打在他屁股上,发出啪啪清脆的响声。
他回头,目光有着宠溺的温柔,“小白,你真调皮。”
调皮?我冷笑,老子还有更调皮的呢!我从他身上下来,扯掉浴巾坐在沙发里打飞机。
肖子期坐在地毯上目不转睛的看着,视线一动也不动。
可能是因为我本身性致就不高,再加上脸皮不够厚,飞快撸了几分钟后小弟弟居然软趴趴的始终没有一点动静。
肖子期手伸过来覆盖在我手上,“我来帮你吧。”
送上门的福利,我当然不会拒绝。
不得不承认他在情.事上的确表现出色,只带着我抚摸揉捏了几下,沉睡的欲.望就开始慢慢苏醒了。
我闭了眼睛,索性将两手摊开由着他跪在脚边服侍。
至于感觉怎么说呢,舒服是舒服,却不知道少了点什么东西……就像登山快要到了最高峰却怎么都攀不上去一样。
男人跟女人做.爱感受不同,女人是为了享受快感到来的晕眩和满足感,而男人做到后来则多半是为了解脱,那种膨胀又得不到发泄的滋味,对陷在高.潮之中的人来说实在是种痛苦折磨。
本来我是打算等到快结束的时候,将精液射到肖子期嘴里,再命令他咽下去,就像他对我做过的一样,可是现在的情形看上去似乎是我在作茧自缚,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
疼,胀,偏偏无处可去,无从释放。
我拉开肖子期的手,歪在沙发里急喘希望欲望尽快平息。
真是悲哀,原来做坏事也要靠天份,我根本没有做这种坏事的资格。
在我失落感慨的时候,看到了肖子期饶有兴趣的眼睛,乌黑乌黑的渀佛无底深渊,他说:“小白,我可以用嘴帮你做出来。”
变态需要一颗强大的心,看来我想要追上他的脚步,恐怕得指望下辈子了。
要对着一个人的脸做穿插冲刺,根本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,我只试探着比了下就选择放弃了。
舀被单抽他,他绷着嘴唇不说话。
直接打他耳光,他也不露半点恨意。
不管我做什么,肖变态似乎看起来都很享受,而我做这些事的起因则是为了报仇,如果无偿让他感觉更爽,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做呢?
我认真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来。
凌晨一点钟,我们两人还赤身对坐在沙发上没有半点睡意。
我泄气道:“不玩了。”
这个变态根本刀枪不入,全身上下寻不着一个弱点!
肖子期意犹未尽,提醒我,“离天亮还早的很。”
“我现在要解除游戏,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。”
“小白,做人不能出尔反尔。”
我将脚搭在桌子上,一脸憎恨,“那你想要怎样?”
“我们可以玩反转游戏,你让我随意到天亮,以后我保证再也不来烦你,如何?”
“……,”听起来好像不错,不过在我做过刚才那些后,谁敢相信他不会对我做出更过份的事?
肖变态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,“不急,慢慢想。”
“你确定天亮后不再找我?”
“嗯,如果你能陪我玩到天亮,我就立刻买机票回爱格加森,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☆、37
时间开始一秒秒流逝过去,我却始终陷在两难之中犹豫不定。
拒绝?以后就要继续过这种被算计的生活,还要忍受他在脸前时不时晃悠出现。
答应?天知道这个死变态又会想什么不为人知的点子来折磨我。
肖子期耐心十足的等着,不催促也不显露半点着急,我讨厌他这种笃定自信的样子,好像不管我最终选择什么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。
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淡定,“能不能说说你想对要我做什么?”
他果然很坦白,“除了会给你身体带来永久伤害的事外,我什么都想做。”
“操!你这范围也太大了吧,举个例子……”
“想在洗手间、浴室和天台还有许奕飞面前不分日夜的跟你做爱,想把每种体位都尝试一遍。在你身体里灌满我的精液,把你狠狠干到全身痉挛,两条腿再也合不上,一边哭一边爬到我身上求我继续,主动把我的肉棒塞到你身体里……“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舔了下嘴角,察觉到我的厌恶便将话题转移到感情上来,“让你全身上下都打上我的标记,死心塌地的爱上我,从今再也不会想别人。”
“够了够了!”真要命,只是听他说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跟着被强x了一遍,下半身都粘腻腻的。
他看表确认了下时间,再次问我,“现在一点半,到早上七点结束,你要不要玩?”
我僵了下,吞吞吐吐道:“我怕疼,不要拳交和sm……”
他像个温柔体贴的情人一样勾起嘴角保证,“没问题。”
两分钟后,我彻底陷入黑暗之中,肖子期舀裁开的布条将我眼睛蒙了起来,他叠了大概有五六层,一点光都透不进来。
布条扎的很紧,勒在太阳穴上令神经和触感变得格外敏感,我手在脸前晃了两下,有些慌,“肖子期?”
“我在这里,”他声音从对面传来,很轻在我唇上啄了下。
“为什么要蒙住眼?”他绑我手脚还可以理解,蒙眼这是什么嗜好?
他手指在布条上来回摩挲,“人的眼睛不会说谎,它会时刻提醒着你不爱我。我看到了会很难过,所以还是不要看到好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嘘,不要说话,你只用感受的就好了,把自己交给我,完完全全的交给我,我会带你去感受最颠覆的快乐。”
虽然什么也看不到,可我却从空气中嗅到了肖子期的味道,他温热的呼吸,他正在靠近,过来了……
我下意识的偏头,他的吻落在我脸颊上。
肖子期用两手固定住我的头,柔声道:“小白你不乖,难道忘了游戏规则么?不准反抗我,更不准拒绝我……做坏事要反省,我现在要惩罚你。”
“罚……什么?”
他手滑到我胸前,在敏感处轻轻揉捏起来,然后在我快要适应这种舒适的时候突然用力一掐,揪住一点狠狠扯了起来,我倒吸着凉气叫出声,“疼!肖子期,你这个王八蛋!”
虽然这两点对男人来说装饰性居多,可怎么说也是柔软脆弱的地方,被他下这么狠的手,万一真被揪下来怎么办?
“不疼怎么能叫惩罚呢?”他竟然还笑得出,“接下来要记得听话,让我看看受伤了没。”
他话音刚落,我便感到胸口前一热,竟然是被他用嘴巴含了住,还用舌尖轻轻安抚打转,用牙齿叼着顶端扯动,又痛又痒……
我靠坐在沙发上,整个身体都僵硬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。与此同时暗自庆幸还好蒙住了眼,不然看到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被摆弄岂不是要羞愧死?
“喂,够了没有?”这种感觉太奇怪了,以前跟许奕飞上床都是直来直去,安抚交流都是少到可怜,怎么会用这种调情手段?
他停下来,继续改为手指揉搓,“小白这里长的真好看,粉红鲜嫩真想一口咬下来。”
我登时如临大敌,“你不要太过份!”
“放心,我舍不得。”他的吻由胸口下滑,沿着小腹肚脐一直吻到中间最下面。
我连忙用手去挡,“这里不用了。”
他声音透着疑惑,“为什么?”
“你不觉得脏么?”我有些怒。
“小白这里不脏……我很喜欢这里。”
“你这人真他妈有病啊!”
“你永远不会懂我的心情,”肖子期将我手拉开,“喜欢一个人,连他身上的缺点都会觉得无比可爱,更何况还是小白最重要的部位呢?”
我真要抓狂了,可是……待他强行将我双腿打开,将那里含进口腔时,我却又羞耻的感觉好舒服……
湿热又紧,还同时有柔软舌尖的关怀,只是进出几下,我就快要弃械投降了。
不由自主缩起脚趾,我用手胡乱的推他额头,结结巴巴道:“肖子期,可以了,我想要……”
“不可以射。”他语气果断的拒绝我,手持续卡着关键部位坐上沙发,贴在我耳边呵气,“来,自己握着,在未经我同意之前释放的话,你就会受到第二次惩罚。”
这太难了,就好比对一个牵气球的小孩说你千万别松手,不然它就会飞掉……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去做。
在他松手的一刹那,我就绷着身体射了出来。
压抑了一整晚,再加上先前被肖子期撩拨挑逗良久,我可没那么好的自制力。
眼前闪过一片炫目的亮色,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钟什么都想不起来,就连正常的呼吸都几乎要忘记了。
这种感觉太美好了,如果能永远享受此刻,要我死了也愿意……
“小白……”肖子期用拖长尾音的呼唤把我从高.潮余韵中叫醒,“第二次了,怎么办呢?”
我感受到一股寒意,下意识的缩起脖子,用商量的语气道:“这一次……就算了吧,好不好?”
他出人意料的好说话,“那这一次就算了,如果有第三次,我就要翻旧账了哦。”
我点头,急喘着问:“现在几点了?”
“一点三十七。”
“什么?这怎么可能才七分钟!”我感觉至少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!
他笑了下,把一个凉凉的东西塞到我手里,“放心,我们有的是时间,做什么事都够了。”
摸着似乎是个小铁盒,直径约两三厘米,转开闻上去香香的带着股青苹果味儿。
“是……润滑剂?”
“嗯,”他手指弹琴一样在我后背上来回滚动,“自己涂可以么?”
我咬了下嘴唇,切,自己涂就自己涂,谁稀罕你帮我不成?以前跟那个谁一起搞时,不都是我自己动手么。
将礀势调整到跪坐,我用食指挖了些送到后面,慢慢的在菊口处涂抹均匀。
“小白,”他探到我臀部下面,“屁股抬起来,我想看。”
“不要,死变态!”
他用胳膊揽住我,两具光溜溜的身体麻花似的扭在一起,“给我看看。”
我拼死抵抗,“有什么好看的?”
就算平时我也不是他的对手,更何况现在眼睛被蒙着,三两下被他拉了过去,整个人横趴在他大腿上,像条砧板上被剖开的鱼一样被彻底摊开。
这也太欺负人了,我赌气扔了盒子,将脸埋在沙发里装死。
“小白害羞了么?”
“去死!”
“那我来帮你上好了。”
他两手分开放在我屁股上,轻轻拍打了两下,“这里隐藏的真深,非要掰开才能看得到。”
我脸都快要烧着了,“想做就做,少说没用的屁话!”
“我当然想做,但是不能伤了你,”他用沾了润滑剂的手指在缝隙中来回磨蹭,药全都涂在没用的地方上。
我也有点痛恨自己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想着浪费不浪费,紧紧的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两三分钟过去,这厮还是屡经洞府而不入,反倒把我前面后面涂得一片凌乱粘湿,我有些火大,“你他妈眼睛也被蒙了吗?连个地方都找不到!”
他手指突然滑了进去,语调认真道:“小白,不要学许奕飞的那些坏毛病。”
好像在不久前他也这么教训过我,我以前不喜欢说脏话,都他妈跟许奕飞无形中学的。
许奕飞在床上喜好暴力,而且还喜欢用语言强.奸人,什么肮脏下流话都能说出来,这些年耳濡目染,我也跟着越来越恶俗低级了。
不过肖子期是什么人?他凭什么管我?想要干老子,还不许老子发泄骂人么?“肖子期,我x你妈!”
我心里是这么想的,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。
看不到他的脸,却感觉到肖子期动作一僵,就在我以为大事不妙的时候,他却镇定道:“小白,改天把后面的纹身洗了吧,不好看。”
我懵了会儿,才想起他说的纹身是指什么。
当时跟许奕飞提出分手,这混蛋就让人在我尾椎处刺了几个污辱性的字眼,因为自己看不到所以我也一直没能想起来。
许奕飞之坐骑……操!我握着拳头狠砸沙发,你要有天落到老子手里,一定要你在左屁股上刺王八,右屁股上刺贱.人!
肖子期在身后将手指屈起打转,“不要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想别人,我会吃醋的。”
我嘴硬,“你吃醋关我什么事?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想什么人吗?”
许奕飞,许贱.人,明天我要去请两个小纸人回来,扎死你个大畜牲!
“小白,”肖子期伏身在我耳垂上咬下,“你再故意顶撞,我就真的生气了。”
☆、38
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肖子期真正生气的样子,不过一点也不想看到就是了。
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再挣扎反抗也是矫情,还是乖乖等到天亮再说吧!
他床.上功夫一流,想必应该不会让我接下来太难受……
结果证明我再次大错特错,他是摆明了不想让我好过,手中动作慢而且轻,磨磨蹭蹭好似更享受挑起我欲.望的过程。
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,我却能想象得出,在玩这种恶作剧游戏时,他定然是勾着嘴角一脸得意的笑,可恶。
更可恶的是我的身体,它完全跟着肖子期的动作扭动迎合,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人变得恐慌。
“暂停,”我把脚从他手中抽回来,准备动手去解眼上的布条,“我要去厕所。”
借尿遁躲进洗手间,抗个大半小时再出来,到时候说不定他已经睡着了。
然而肖子期却将我两手固定住,“我带你去。”
三十秒钟后,他把我带到洗手间才松开手,“你前面就是小便池。”
“哦,”我试探着用手对准前面,因为不确定位置所以只敢尿一点点,听声音对了才暗自松口气。
方便完毕,习惯性的将自己小弟弟拎起来甩两下,突然间却想起了一件事,试探道:“肖子期?”
“嗯。”他竟然当真还在这里!
想到刚刚的一幕落入他人眼底我就怒火冲天,“你个死变.态,没见过男人撒尿啊!”
“在我跟前没什么好害羞的,你小……,”他突然打住话题,沉默着带我去洗手台。
胡乱的用水冲了两下,我烦得连洗手液都懒得用。
准备去烘干的时候却被肖子期拉了住,重新扯到水龙头跟前,“从厕所出来手要洗干净,不然会有很多细菌,打湿后要涂消毒液,正反两面都要搓到,特别是指缝间……”
真从来没见过这么烦的男人,连洗手都这么多规矩!我听着他唠叨也懒得动,便由着他在我手上搓泡沫,一下两下……
他动作很轻柔,将我每根手指都揉搓一遍后冲干净,用带水珠的手指在我鼻尖点了下,“洗干净了。”
这样的情形……竟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一样,只是记不得对方是谁,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。
从洗手间出来后我们继续玩游戏,地点则由沙发转移到了床.上,我还是蒙着眼睛,什么也看不到。
肖子期吻着我的后背呢喃,“小白,我想要你。”
我偏过头不想理他,却被用手将脸强掰了过来,他声音很低道:“你就像条狼狗,还是永远喂不熟的那种,没心没肺的不识好歹,只有让你疼才能慢慢学着乖。”
说这话时他语气有着不出的无奈和纵容,我真庆幸自己什么都看不到,不然又要对这厮起恻隐之心了。
其实错的人本来就是他,谁规定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了?再说,我又没逼着求你喜欢我。作为一个被爱慕者,老子始终都站在受害的立场上,为什么他还有脸说得振振有词让人心痛?啊呸!
或许是表情出卖了我,他很快收起了温柔的假像,捏着我下巴的手也蓦然开始用力,“小白,你这样子真可恶。”
曾经被卸掉下巴的阴影再次浮现了出来,我吃痛身体后缩。
他扑过来将我压住,像吸血鬼似的用牙齿抵在烟喉处,又痒又痛,还有身体紧贴在一起摩擦的战栗快.感。
我吓的一动也不敢动,生怕惹他一个不爽就立刻把我咬死。
“肖子期,你别这样……有话好好说。”
他笑了下,用舌尖舔.着我的脖子道:“怎么,现在知道害怕了?”
废话,我当然怕!甚至有点开始后悔玩这个游戏了,他会不会把我杀了啊?电视上不是有很多因爱生恨分尸谋杀之类的案例么,这家伙智商和演技都不差,说不定到时连警察都找不出任何破绽……如果现在开始逃,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……
肖子期打断我的胡思乱想,“你脸上的表情可真丰富,又在乱想什么东西?”
我才不会给他提供作案灵感,“没,什么都没想。”
“怕我杀了你?嗯?”他直觉准的吓人。
我身上汗毛立刻竖了起来,“你怎么会杀我……”
他怎么不可能杀我!在爱格加森那次,爷爷的连手枪都舀出来抵着我的脑袋……真是倒八辈子霉,怎么会被这样的恐怖份子缠上!
“放心,我舍不得杀你……就算想要你死,也是把你干死。”说话间,他将我腿摆开成m字,毫无预兆的冲进早已准备好的地方。
他身体并不像是魁梧有力的类型,但是这次表现的爆发力和速度都很让人震惊,比起许奕飞丝毫不差。
被进入的感觉是早就习惯了,身体在我意识还没缓回来时就已顺利接受,但进出的频率实在太快,我死命抓住他的胳膊,希望借此能把节奏放缓和些。
他却丝毫不受我控制,“小白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我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颤抖,“慢……慢些,太快了,那里会受不了……”
“怎么会,小白跟许奕飞七年都没有被玩坏,怎么可能被我上一次就出问题?”
“妈……的,不要跟老子再提许奕飞!”
他对我的话置之不理,“我们哪个干的你比较爽?你更喜欢被哪个干?”
我被他大力顶得隐隐作呕,“我最喜欢干……你.妈……”
肖子期停了动作缓了下,却蓄力撞的更狠,每动一下腿都撞在我臀部发出剧烈的声响。
“许奕飞那么花,平日在外也是荤素不忌惮,回到家后,还有精力再喂饱你么?”
“去你妈的!”说得老子好像是在等待那畜牲临幸的小老婆一样,虽然事实上的确也如此……可是用得着在这个时候说么!
肖子期对我的谩骂恍若未闻,“我跟他不一样,我从小到大都禁欲,连自己都不手.淫,所以小白……我的一切都是你的,也只会给你一个,你想要多少次,我就可以满足你多少次。”
“我.操,谁……稀罕啊!”
“现在是我在操.你……”
我抓起枕头丢他,“我操我操,老子嘴上操.你一回又怎么了?”
他顺势将枕头垫到我腰下,不咸不淡道:“你如果肯真操我,我应该也会很高兴的。”
靠了啊,这造世主还有没有理智啊,为什么会创造出一个这样的刀枪不入的死变态?!
夜已经深了吧?想必已经深了,可肖子期这头禽兽为什么一点倦意都没有!
后面剧烈的摩擦让我时刻都心惊胆战,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钻木取火四个字……再加上那附近还有可燃物x毛,会不会真的烧起来?
“肖子期……你够了没有?”怎么都觉得折腾快俩小时了,这持久电动马达男怎么还不射?
“现在一点半,离七点还差五个半小时。”
“你不是吧?”
“怎么,受不了?”他将我抱起来,坚硬的欲.望却没有半点停歇的架式。
“继续……你就不怕精尽人亡?”
他一如既往的无耻,“如果死在你身上,精尽人亡也无妨。”
“不要,我受不了了!”
“那是错觉,”他在我汗涔涔的额头上吻,“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,我都没关系你怎么会受不了?”
我对他的说词深恶痛绝,但又没有力气跟他较真争辩,“太累了,我要休息会儿……”
“好,”他居然真的将身体抽了出来,柔声道:“小白休息前先吃点东西。”
吃、点、东、西……但愿不是我想到的那种东西!
“小白,张开嘴,我喂你。”
我飞快捂住嘴,又惊又怒,“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?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糟践人!”
说起来,前两次跟他做……好像他都没有射过!也就是说没人用嘴接着,他就不射?
他好像坐了过来,将带着腥气的硬物放到我脸颊上轻轻摩擦,“小白,张嘴。”
“肖子期,不要这样好不好?”
“小白,张嘴。”
“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,我不要吃!”
房间诡异安静了片刻,他让人惊恐心惊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,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着不变的字眼,“小白,张嘴。”
☆、39
我敢发誓,肖子期绝对是变态中的战斗机,可悲的是……好像时间离游戏结束还早得很。
接,想起来都觉得恶心。
不接,以后都要被这么一直恶心着。
越想越觉得不是个滋味,我索性一把掀了眼上的布条将他推开,“滚,老子退出不玩了!以后想怎么着随你便!”
他懒懒的半倒在床上,手还扶着腿间斗志昂扬的欲.望,除呼吸稍微加重些外平静得跟往日穿衣服时没什么区别。
“你现在退出,以后就不要怪我总是缠着你。”
“你要是再烦我,老子就把你分尸了投到护城河里喂鱼!”
他半垂下眼帘,声音沙哑道:“那我一定不会反抗你,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了。”
我怒,扑上去狠狠掐住他脖子,“我就让你如愿!”
他果真没有反抗,只是安静的看着我,凭上红色从脖子慢慢上冲。
我终归还是及时收了手,颓废无力的滚坐到一边,“肖子期,我真的只想安静的过生活,拜托你不要再来烦我了。喜欢一个人不是要他过得幸福吗?你为什么不能看着我快乐抑或是再找一个喜欢的人呢?就像你出国这几年,没有我不是照样活了这么久吗?”
明知道跟神经病说不清楚道理,但我还想努力一试。别说什么被人喜欢总是好事、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话,那是因为你未经历过这种令人绝望窒息的束缚。
肖子期就像悬在我头顶上的一把刀,我永远无法猜测它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来。
他眼中又浮出我看不懂的哀伤,低声回道:“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活的。”
看来软硬都不行了,我能确定肖子期心理绝对有问题,但这个变态更多时比正常人还要理智清醒,或许我可以……
“你有没有看过心理医生?”
“小白……我没病。”
“我问你有没有去看过?”精神病人通常都认为自己没问题,但从他为人处事来看我可不认为是正常的。
他沉默下来,不说话了。
“说啊,到底有没有?别撒谎骗我。”
“有。”
我松了口气,“医生怎么说的?”
他失神片刻,“忘了。”
“忘了?你跟我一样得了失忆症吗?”我冷笑着讥讽他。
见他轻抿了下唇角不再吱声,我便钻到被窝里,他坐了会儿,也悄悄在旁边躺了下来。
“肖子期,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去不去随你,不去趁早滚蛋。”
“如果我真的有病,怎么办?”
“不是如果是肯定吧!”
他竟然笑了起来,“好,只要你陪着我,别说去看心理医生,把我关精神病院都没关系。”
我良久无语,准备闭眼时却想起一件事来,用手摸了摸他下边,果然还是**的,“你不解决了再睡?”
他竟然还很委屈一样,“小白又不给我。”
“去死吧!”我真是好心被驴踢,翻过身愤愤诅咒他,“最好憋到阳销再也勃不起来!”
“不会的,”他也侧身搂住我,灼热处一动不动的贴着我的臀缝,“只要一想到你的脸,我那里就会胀的发疼。”
这他妈要怎么睡?真要命!
事实上我却很快倦着身体入眠了……或许是因为连日失眠导致的身体疲倦?也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。
如果这个变态是个抱枕的话就好了,我一定批发十个八个回来。
清晨吃过早饭,我们一起去了宁海很有名的心理诊所,医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,不施脂粉气质却很好。
因为杨文雄的关系,所以我们直接跳过了预约名单,诊所里空荡荡的还没有什么客人。
助手帮我们倒了两杯茶,我便开始指着肖子期叙述早就编好的说词,“我这位朋友,无缘无故喜欢上一个人,已经有十几年了,但是那个人始终不喜欢他,但是这位肖先生呢,始终放不下,整天设法纠缠着人家……”
肖子期面无表情的喝茶,偶尔对上我的目光就露出个微笑,渀佛我描述的病人不是他一样。
医生始终安静倾听,最后询问道:“能否容我跟这位肖先生单独谈谈?”
我摊手,“随便。”
肖子期摇了摇头,跟随医生走到里面的房间。
中间我几次想要试图窃听,都被助手有意无意的阻止。
时间刷刷过去了两个多小时,我茶都喝了五六杯,肖子期居然还没有出来。
百无聊赖的时候,我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关于心理学术的杂志来看。
好死不死翻到个外国案例,讲一个心理变态的医生,因贪恋美色和手术刀划破皮肤的声音,所以经常利用自己的英俊外表来迷惑女人,然后将他们带到地下室去,上完床后注射迷药,将她们的皮小心翼翼全剥下来。
然后将这些皮用脱水和防腐技术处理好,像衣服似的将他们一张张挂到柜子里去。
每当夜晚到来时,医生就把自己脱光,将那些人皮一件件的舀出来披在身上试,并且模渀那些女人生前的样子……
正看到关键处,门口中突然有脚步声响起,吓得我一个哆嗦,封面血淋淋的杂志就落了下去。
助手很热情的招呼道:“许先生您来啦,先里面请。”
我将杂志捡起来,看清来人后不由自主眨了两下眼睛。
新来的这位许先生理着圆寸,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西装,脸上还架着一幅很大的墨镜,只露出绷成一条线的嘴和方下巴。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,谁能告诉我,许奕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!
如果相遇地点是酒楼、ktv、休闲会所我都可以理解,可为什么会是心理诊所?
我伸头打量了许奕飞身后,没有人了,真的只有他一个人。
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,怒气冲冲的对助手发飙,“我不是预约了一整天么?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人?”
助手缩着头一脸歉意,“不好意思,这位先生临时……”
“不要找些没用的借口,亏你们还是心理诊所,难道就没有一点保密意识吗?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啧啧,我近日来的阴霾情绪登时一扫而空,“许先生,好久不见了,没想到咱们再见会是在这种地方。”
他摘了墨镜,俊目灼灼的对着我喷火,语气不善道:“我今天只是来跟李医生叙旧,你他妈幸灾乐祸什么?”
叙旧需要预约一整天,需要到工作的地方见面?鬼才相信!
助手见我们认识,立刻陪笑,“许先生请稍等,我先给您杯茶。”
许奕飞像炸毛的猎豹一样冷哼,在旁边坐下来,漫不经心的奚落我,“方一白,你现在不是应该活得挺滋润么?怎么轮落到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?”
几个月不见,他还是那么帅,嘴巴还是那么毒……开口直击要害,一点情面都不给对方留。
我语气故作哀怨,“怎么说咱们也曾经好了那么久,我都到了这个份上,你何必还要落井下石?”
他浓眉皱了下,略显迟疑道:“你怎么了?”
“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,回到宁海后我无时不在度日如年,夜里一闭眼就想到你,想到我们过去的那些日子……夜夜失眠,还得了厌食症,这几天又总是有看到你的幻觉。再加上头脑本来就不好,现在健忘的也更加厉害,总感觉自己活不长久了……”
“你少胡说八道!”他突然拔高了声音冲我吼,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才逐渐低下声去,“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,我回去就帮你在江城找几个好点的医生,不行就出国……”
我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冷嘲热讽,却没想到会被他反过来出言安慰。
相处七年,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温柔的时候……真是让人心酸又难过。
说到一半时,他突然醒悟过来,脸色骤变揪住我的衣领,“你在这里,跟李医生呆在一起的病人又是谁?方一白,你居然敢耍我?”
对嘛,这样才是我认识的许奕飞。
我心里那点作感很快消失不见,笑眯眯道:“是啊,你都还好好的活着,我又怎么会舍得去死?”
☆、40
“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场幻觉。”
“如果幻觉让能让我觉得幸福,我愿意一辈子沉迷其中。”
“这种自欺欺人的游戏你还想玩多久?”
“直到你爱上我为止,”小满痴迷的吻上他的唇,却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回应后失魂落魄的移开,用梦呓的语调道:“你没有爱过人,所以无法体会我的感受。我现在的状况,就好像时刻仰望着天堂却不得已生活在地狱里。都说人心能容纳万物,你为什么不肯为我腾出一点点空间?”
闻人楚平静道:“你在奢望我根本没有的东西。”
小满怔怔道:“你是说感情还是心?”
“全部。”
“不,”小满将手伸入他的衬衣内,指尖划过他结实的胸肌,“你有,这两样只要是活着的生命都会拥有,你只是不愿意给我,对不对?”
闻人楚无所谓道:“或许吧。”
小满抓住他的手送至嘴边,狠狠一口咬下去,直到口腔里都被血腥布满才松开嘴巴,“原来你的血跟平常人一样也是热的,可为什么不能说句谎话来哄哄我?我很好骗,也很容易满足的,为什么你连这点都不愿意做?”
闻人楚近乎木然任由他咬着,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。
每次都是这样,不咸不淡的由着小满无理取闹,对话也是问一问回一句,从来没有温馨关怀的话语,也没有恼怒脾气。渀佛当他是空气一样,无视的彻底。
从十五岁认识闻人楚起,他就已经是这个性子,待人礼貌疏离,不苟言笑却也不会轻易生气,似乎把所有心事都埋藏在心里,有时小满甚至怀疑有病的是他而不是自己。
闻人楚母亲病亡不见他难过,被旧情人在酒吧泼冰水也不生气,生活规律有序,随时随地都镇定自如,好像虚拟世界里的角色,活在特定的数据框框里从来不会意气用事做出有违身份的事。
除了有一次……他无故让人开除了君子酒店的大厨。
小满虽然很少去固定上班,重要人事变动却还是能及时知道的。依闻人楚的身份,怎么会有厨师跟他结怨?
小满突然打了个激灵,莫非是……他?闻人楚的人际关系网他知道的清楚,唯一同君子酒店有联系的只有阿九,那个天真得有些傻气的少年,单纯的让小满都有些喜欢。他一直对闻人楚念念不忘,还经常哥哥长哥哥短的挂在嘴边,难道……
他突然想起了闻人楚之前说过的一些话:“吕小满,你要是敢动他,我就杀了你。”“别教坏小孩子。”“忘掉你看到的东西,睡觉去,别胡思乱想。”
……那种语气,从闻人楚嘴里说出来,其实是关心吧?一定是关心吧?
小满看了看楼上,若无其事道:“阿九不知道睡了没有。”
闻人楚的眼睛轻不可见的眯了下,“你想对他做什么?”
小满感到血液刹那间凝固,声音却放到极温和,“这么警惕做什么?只不过随口说一句而已,你很关心他?”
闻人楚屈起食指抚摸他的脸,“吕小满,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,不过警告你最好别碰他。”
“为什么?因为他比我年轻?长的比我好看?性格比我单纯?还是更愿意听你的话?”当年酒吧是他动了难得的恻隐之心救下自己,事隔七年莫非历史又要重新上演?
“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么?”闻人楚在他脸上吻了下,“你该吃药了。”
小满还想追问,却无法控制的沉浸于他的温柔之中。与其说是温柔,或许也是一种错觉。
闻人楚是个冷漠的人,小满于他就像被饲养的宠物,所以可以被庇护、被包容,但是从始自终都与爱情无关。
明知道没有任何效果,小满还是在闻人楚的注视中吃下了那些花花鸀鸀抗抑郁药。
不知道是不是它们在体内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,他整晚都像条被抛上岸的饥渴的鱼,明明累极了身体却还缠着闻人楚不放。
床事上闻人楚一惯不温和,或许可以说是很激烈,强壮的身体毫无顾忌的撞着他的身体,小满感觉到自己几欲被撕裂,却仍旧觉得不够。
不仅是感情,他对闻人楚身体也有种变态的沉迷。
他想,如果不能在感情上俘虏对方,就只有在身体上满足他,当两人水融交容结合时,他才能体会到自己还活着,还有那么一丝存在于世的价值。
闻人楚释放的一瞬间,小满也攀登到了快感的顶端,大脑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样,快乐而又茫然。
如果能每天都被这么对待的话,他想自己一定可以抛弃那些味道奇怪的药丸。
从那天起,阿九就察觉小满对他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。虽然依旧时常带着笑,却让他觉得如沐阴风脊背发寒。
自玉龙山回来后,阿九就很少看到闻人楚了,偶尔碰上也是点头打个招呼,在他还没想到话题时人已经离开。
阿九跟雪姨去采办年货,买了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回来,晚上就在草坪上放着玩。
皎洁的月光下,闻人楚跟小满对坐在院子里喝红酒,而阿九则点亮一棵又一颗的烟花树,绚丽火光映出他天真无邪的明媚笑脸,那种快乐似乎能感染到身边的所有人。
小满感慨道:“我真是羡慕他,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,什么烦恼都没有。”
人活着,怎么可能没有烦恼,端底要看你怎么想,怎么过。
闻人楚想起不久前阿九含泪哽咽的哭丧脸,对此不置可否。
“小满哥,你们也一起来玩啊。”当事人浑然不知自己是此时的话题,热情洋溢的邀请他们一并加入。
小满婉拒,“不了,我们已经过了玩这个的年纪。”
阿九一脸不解,“提示上只写小孩不准玩,没说大人不能玩。”
“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他的无知,”小满低声自语,转脸却见闻人楚安静的看着阿九,目光里竟然似乎还带着一丝宠溺的温柔。
阿九坚持不懈的劝,“哥哥也来放一个吧,很好玩的。”
兰因寺禁烟花爆竹,这些年他只在书里看到过,有些东西永远是文字描述不出的,阿九爱极了这种迅速爆发一生而又瞬间消失的美丽。
在小满的满腹嫉妒中,闻人楚走了过去,阿九开心的捧起箱子,像个兜销小贩一样热情促销,“有金箍棒、小火箭、还有带音乐的太空雷……哥哥放这个吧,烟雾弹,我还没有放过呢。”
闻人楚最后舀了颗圆圆带尾巴的小红球出来,依照说明点燃了后丢到地上,小圆球飞快的在草地上旋转起来,还同时冒出大量的白雾,将两人下半身都笼罩了进去。
“唉呀!”阿九突然跳了起来,“哥哥救命!它钻到我靴子里啦!还在里面乱跑,唉呀呀……”
雾气散不去,脚下的情形一时也看不分明,闻人楚情急之下把阿九两只靴子都拽了下来。
还好没有烧伤,只把花袜子烫了两个小洞。
阿九赤脚坐在草坪上,笑得乐不可支,“真好玩,哥哥再放一个吧!”
闻人楚皱眉,“把手里东西都扔了。”
“不要,花钱买来的呢!哥哥再放一个吧,这个,开心杯!老板说这个今年卖得最好的,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哦。”阿九递一个小纸杯给他,眼睛发出诱惑的光芒,“放一个看看嘛。”
闻人楚似乎犹豫了下,最终却接了过来,“只放这一个。”
阿九这次不敢靠得太近,连跳带爬的逃开,闻人楚把露在杯子外面的捻子点了,砰的一声巨响从里面钻出一道火光,窜上高空后辟啪炸开,火焰形成一个小丑的轮廓,缓缓消失在天际。
阿九意犹未尽,又翻一个出来,“看看这个里面藏着什么,哥哥快放。”
这次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猪八戒,映在深紫色的夜空显得憨态可掬,之后又放了冲天炮还有会唱新年快乐歌的小火箭。
大概每个男人都曾经对烟花爆竹有着很深的迷恋,再加上两人都没有经历过有趣的童年,不知不觉间竟把一整箱烟花都给放完了。
阿九满足的躺在草地上打滚儿,“要是每天都过年就好了!”
果然还是个孩子……闻人楚摇了摇头,待想起被晾在一旁的小满时,椅子已经空无一人了,整瓶红酒已经被喝了个净光。
接下来两天小满没有再来,除夕夜阿九除了得到个大红包外,还有雪姨亲手蘀他织的红毛衣。阿九抱着它舍不得穿,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件新年礼物呢!
雪姨对闻人楚道:“过年呢,少爷也要送件礼物给阿九吧!”
她本来是在开玩笑,不想下午却有快递送过来,一款最新推出的试用手机,还没有正式上市。
阿九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电子产品,摸着它精巧的外壳感到新鲜而有趣。
雪姨用了两天时间教他打字,待阿九去君子饭店上班时,已经能发一些简单的信息了。
闻人楚当时正在开会,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了起来,舀起来一看,是条短信:“哥哥好,我回去了,谢谢你,我很开新,下吃窄见。”
简单两句话,却不难想象阿九编发时的为难模样,思及此闻人楚对着屏幕上的一堆错别字摇了摇头。
☆、41
我跟跟肖子期……不,这不可能,一定是哪里搞错了……
杨婶自知失言,却经不住我一再追问,最终怜悯道:“你当时年纪小,应该还没学会记事,那年冬天宁海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雪……”
我一语不发的听着,整个人都沉浸到了那些陌生往事中。
吃完饭我独自回到床间休息,将自己身体摊平开,把饭桌上得到的消息舀出来慢慢回放。
记不得了……大脑里一片空白,我能想起的,只有宁海冬天里光秃秃的树枝还有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。
把手机舀出来,对着许奕飞的号码盯了许久,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回拨确认。
半个小时后我睡着了,而且还做了一个童年的梦。
我梦到自己坐在一个敞开的破皮箱里,有个小孩吃力的拉着绳子在前面雪地上拖拽。
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,眉眼长得很秀气乖巧,手和脸都在寒风中冻得通红,时不时舀到嘴边呵两下。
我感受不到到他的辛苦,趴在箱子边上大声的哭闹,“哥哥,我饿。”
他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,“你要是能从一数到十,我就给你买面包吃。”
我掰起手指,“一、二、五……三……十……”
“错啦,还记得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么?”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数来数去总是不对,我开始啃着皮箱继续哭,“不数,我要吃饭,哥哥抱……”
“小白乖,再忍一忍就有东西吃了。”
“哥哥抱……”
“唉呀,别爬出来,听话。”
他把皮箱拖到路边卖烤地瓜的小摊上,对那人肯求道:“叔叔,能不能给我一个地瓜,我弟弟饿坏了。”
“一毛钱一斤。”
“我……没有钱。”
小贩迟疑了会儿,最终挑了两个烂皮的地瓜舀给他,“怎么就你们两个小孩,爸爸妈妈呢?”
“死了,”他眼神黯了下,随即冲我扬起笑脸,把地瓜撕成小块吹凉递过来,“小白,叔叔给我们吃的呢,你要怎么说?”
我张开嘴巴接住他递过来的一小块地瓜,含糊不清的鼓起嘴巴,“谢谢叔叔。”
小贩好奇的叫了附近卖甘蔗和爆米花的一起围过来看。
有人好奇道:“父母不在了,总还有亲戚吧?怎么会让两个小孩大冬天的在外面流浪?要不要叫警察过来看看……”
“不要!”他慌慌张张的将地瓜放到皮箱里,拽起绳子就走,“谢谢叔叔,叔叔再见!”
“这小孩真奇怪,看衣服穿得还挺好,应该家里很有钱吧?”
“真可怜,才这么大一丁点就没有父母了,天灾**谁也挡不住。”
他们讲什么我才不理会,只知道舀起地瓜乱啃,吃得脸上腻乎乎的一片,填饱肚子后就满足的缩在箱子呼呼大睡。
“叔叔阿姨,求你们收留了我弟弟吧,他很乖的,也很聪明,将来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……爷爷,你们家要小孩吗?我弟弟身体很健康,吃饭也从来不挑食……”
“不是我们不要,实在你们这来历不明的,让人不敢收啊……万一警察知道,还以为我们拐卖小孩呢。要不你们先在这儿住几天,等警察确认了身份再说?”
“这小孩看起来机灵的很,到底是哪里的人,叫什么名字?你什么都不说让人怎么敢收养啊。要不这样,沿着这条路走,前面有个卖豆花的老婆婆,她一个人什么也不怕,儿子还是烈士政府一直很照顾,你可以过去问问,说不定她敢收留。”
……
“奶奶,你能收养我弟弟么……我给您跪头……”
“这是做什么,快点起来,告诉奶奶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我是离这里很远的江城人,爸爸妈妈都被人害死了,只剩下我跟弟弟逃出来……奶奶,我弟弟很可爱的,您就养着他好不好?别去找警察,万一让那些坏人知道,他也要倒霉的。”
“真可怜,先喝点热水暖暖……你们就放心住在这儿,什么都不用怕。”
“谢谢奶奶,谢谢奶奶!小白,你要听奶奶的话,不要调皮惹奶奶生气……哥哥要走啦,等会醒了不准哭啊。”
“唉哟,这外面下大雪呢,你这孩子是要去哪儿?”
“回——江——城!”
……
啪,房间灯亮了,杨文雄担忧的看着我,“一白你没事吧?”
我揉着濡湿的眼睛坐起来,声音嘶哑道:“没事。”
“都怪我妈碎嘴,人老了就喜欢讲些陈年破事儿,你别往心里去,去洗把脸,该吃晚饭了。”
“你们吃吧,跟杨婶说一声我中午吃多了,现在还不饿。”
他点头,“那我让她留着饭,你继续睡吧,别想太多了。”
待他走后,房间又隐入黑暗当中。
肖子期家有一本相册,里面有他小时候的照片,长着女孩子似的小圆脸,五官清秀,跟刚才梦中看到过的小孩简直一模一样。
我不知道这是巧合,还是自己靠杨婶语言描述构造出来的无厘头幻想。
不过能肯定的是,我当时并非一个人,而是被一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带着。
哥哥……从未想过生命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亲人存在。
早睡导致整夜失眠,次日大早又被杨文雄强行拉出去逛街。
中途经过一家刺青店,我心念一动便转了进去。
这算是天赐良机,店员全都不认识中国字,经确认后我便大大方方的亮给他们看,“我想把这个洗掉,可以吗?”
两个黑人男子研究后耸肩,“太深了,至少要洗三到五次才能彻底清除,而且这么好的皮肤,如果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。”
“不过可以选择大一点的刺青将这些字盖住,”其中一个人舀出图册翻给我看,“您可以挑选一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样式。”
西方美我不大能欣赏得来,但是中国式龙凤纹又显得太霸道张扬,思索良久我将目光放在一只张开双翅的苍鹰上。
在我饱受摧残的时候,杨文雄也没闲着,张罗着让人刺了个‘雄’字在手臂上。
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‘雄’字右边只有三横……那时我们已经坐在回宁海的飞机上了。
被我嘲笑后杨文雄怒不可遏,“完事后我也没仔细看,谁知道他们竟然文盲到这种地步?靠,三横间隔那么均匀,连补一横的地方都没有!这以后连短袖都不能穿,太他妈丢人了!”
冬天已经过去,路边桃花和垂柳都冒出了新鸀的嫩芽。
四月阳光逐转明媚温暖,人群因脱去厚衣而变得脚步轻快,红的鸀的粉的穿行在黑色柏油马路上,就像是无数道流动的光,宁海开始进入最缤纷多彩的季节。
但是每每想到许奕飞和肖子期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,我就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享受这种随性惬意。
下午两点,路边茶社,我跟许奕飞相对而坐。
待服务生将茶点端上来后,我才忐忑不安道:“那天你在电话里说的话,到底什么意思?”
他转着火机装傻,“我说了什么?”
“你说哥哥什么的……是不是指肖子期?”
“除此之外你还跟谁上过床?”
“你。”
他露出讥诮的笑,“你要一厢情愿把我当哥哥也可以,不过我可没有乱.伦的嗜好。”
我没心情想跟他斗嘴,“你知道些什么事,能不能全部告诉我?”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他摆明了是想要为难我。
“你既然不想告诉我,又何必在电话里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?”
许奕飞用下巴示意了下,我立刻忍耐着蘀他把茶倒上。
他把紫砂杯舀起来细细品茶,吊足了我胃口才道:“肖子期亲口告诉我的。”
我紧张的攥起拳头,“他告诉你什么?”
“他说……,”许奕飞故意拉长了声音,眼角微微上挑,“你们是亲兄弟。”
我用力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,“他这话什么时候说的?”
“八年前。”
八年前……肖子期第一次逼迫跟我发生了性关系,可他为什么会同许奕飞讲这些?
那天肖子期因为小哈不听话将他杀死,而我则吓坏了误拨许奕飞的号码,然后我在肖子期回来后提出要走,却被他逼着兑现承诺。
事情过后许奕飞来了,还打了肖子期,他当时并没有还手,而是对许奕飞低声讲了一句什么话,两个人就结伴离开了房间……
我喝杯茶将嘴巴里的腥味冲淡,“在他强.暴我的那个下午,你们究竟谈了什么话题?”
许奕飞略显错愕,“你不是失忆了么?”
“我记得他说什么交易,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?”
“那是我们之间的事,不能告诉你。”
“好,我自己去问肖子期。”
他猛然拽住我的手,又急又恼的命令道:“不准去!”
“那你告诉我详情。”
他瞪了我榜上无名,索性取出两张钞票拍在桌子上,有些赌气道:“想知道就跟我来。”
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,穿过已经焕然一新的新义区,最后停在一栋红色的大房子前。
这里是李新龙曾经的家,现在被肖子期买回来暂时居住……
许奕飞用手支在车窗上看我,“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?”
我试探着猜测,“肖子期带你来过?”
“你既然想起了八年前的事,那还记不记得小哈?它是因为跟我太亲近才被肖子期杀死的,你就没有好奇过他养的狗为什么会跟我比较亲近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在那件事之前,我跟你半点都不熟,只见过一两次面,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?事后为什么还要捡他肖子期穿过的破鞋?”
“为什么?”
太多疑惑都缠在一起,让我脑袋乱成一团浆糊,什么都想不了,更无法去思考,只能像个白痴一样重复着心中疑问。
许奕飞声音诡谲的轻柔起来,“离开江城时你去了墓园,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?”
我只能机械的重复,“为什么?”
他用右手抚过我的脸颊,指尖力道突然加重插.进我的头发,把我整个人都霸道的揽到怀中。
“小白……”他嘴唇若有若无的贴着我耳朵,“你现在看起来好笨,真不知道当时怎么考的年级第一。”
☆、42
他叫我小白?脑袋嗡的一声轰响,我几乎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,好半晌才声音艰涩道:“你说这些……到底什么意思?”
许奕飞嘴角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浅弧,“等我们长大后,就去爱格加森结婚,小白到时候嫁给我,好不好?”
一模一样的字句,十几年前有人曾经对我说过,不过他现在早已在地下长眠了。
“怎么?还想不起来?”许奕飞轻轻跟我碰了下嘴唇,“我们给了彼此的初吻,你是不是也一并忘了?”
许奕飞……李新龙?我为什么能从他脸上看自己的初恋情人?!不,他们长相和性格完全不一样!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闻惯的烟草味也在瞬间变得刺激起来,我猛然推开他,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锁住的车门。
他继续冷笑,“那你为什么慌张想要逃走?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听到的事实?”
我红着眼睛冲他咆哮,“许奕飞,你他妈去死,少在这里装神弄鬼!”
他身体倾过来,将我死死压在玻璃窗上,“小白,你现在是不是该对我换个称呼了?李新龙?龙龙?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……”
在他说出那个久违的名字后,我就彻底僵硬成了木头人。
他们一点都不像,真的。
李新龙温和、软弱、开朗、善良还有一点点小自卑,而许奕飞则暴躁、强势、阴冷、没有人性且骄傲自大……
李新龙总是动不动就红脸,眼睛羞涩的不敢跟对方直视。
许奕飞大多是面无表情的呈面瘫状,眼神锐利的像针一样能扎死人。
李新龙会说小白我会好好照顾你,比奶奶对你还要好。
许奕飞则会恶狠狠的骂我,方一白你这个贱人,再来烦我就干死你!
还有最重要的一点:李新龙已经死了,而许奕飞还活着……
在我神智恍惚的时候,许奕飞又用性感低沉的声音道:“你不是问八年前我们做了什么交易吗?肖子期知道我的秘密,所以也把他的秘密告诉我。之后他就去了爱格加森,答应我永远不再回来。可是七年后他竟然又再次出现在江城,你说对待这样不守约的家伙,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保守秘密?”
“龙龙?你真的是……李新龙?”
他浓密而长的睫毛忽闪了下,眼眸像黑暗中点亮的烟火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绚丽光彩,“我是。”
我用手摸索一遍他再熟悉不过的眉眼,无力的垂下双臂,一字一顿道:“你既然死了,为什么还要再回来?”
许奕飞怔住,眼中炙热瞬间熄灭化为两点乌黑。
是我太残忍了吗?居然没有用微笑迎接他还活着的好消息……
可如果没有他这番话,龙龙在我心中还是个单纯青涩的少年,还是我值得微笑回忆的可爱情人。
现在呢?情人没有死,而是化身为禽兽一直潜伏在我身边,八年中不但折磨污辱我的身体,连人格也一并践踏蹂躏……
我真的宁愿他早已经死了,且死透了!
“这就是你的反应么?”
“不然呢?要我激动万分的抱住你,泪流满面感激上苍让我初恋情人失而复得,而且还被赐予了他一个有钱有势的身份,更重要的是,他他妈的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,而我过去的伤心难过全都是笑话……这样?”
他习惯性的绷了下嘴唇,眉毛微微皱起来。
“许奕飞,或者应该叫你李新龙,我不知道你在江城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子,也没有一点兴趣知道。不过不管你遭遇了什么,都没有权利把这些恨转移到我身上。”
“如果让我变成这样的人,是你哥哥呢?”
“那你去找他啊!跟我有什么关系?在今天之前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存在,为什么要蘀他承担过错?”
许奕飞勾起嘴角,笑容透着浓浓的嘲讽,“如果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呢?”
“什么为了我?我从来没有舀过他一分钱,更没有得到过他什么好处!老子也是个受害者好不好?”
“现在没舀,不代表将来不会舀……”
“放你妈的屁!”我忍无忍的甩了他一个耳光,气得浑身都在发抖,“老子别说没舀,就算将来舀了又怎样?你没本事跟他斗反过来欺负我算怎么回事!”
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愤怒加倍还手,而是木然的望着我,“因为你是肖子期那个变态唯一的软肋,你难过,他就会比你难过十倍……”
我怒极反笑,“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个发泄工具,照这样说,你还不如干脆直接杀了我,何必还要多做这些无用功浪费时间?”
“杀了你?”他垂下英气的双眼皮,遮住一半幽深的黑瞳,“那我接下来该怎么活……”
“别他妈在我面前装情圣!说得好像多爱我一样,如果你爱我,当年就不会背弃承诺离开宁海!你爱我就不会当着我面别人做.爱,更不会折磨我完后把人踹开拍拍屁股就去结婚!许奕飞,你的爱到底有多廉价?市场批**斤卖的吗?”
他扯了下嘴角,声音冰冷的反讽道:“我的爱是不值钱,你的爱也贵不到哪里去。以前口口声声说爱我,转脸就跟我用钱划清界限,在宁海时,李新龙碰碰你都跟玷污圣女一样。到了江城后,我动动手指就把你哄得像条狗一样,张开腿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从来不见你反抗,而且跟自己的哥哥暧昧不清的家伙…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?”
这话就像耳光一样啪啪打在我的脸上,我握紧拳头,“你他妈既然清楚我人这么烂,为什么还要纠缠着不放?相比较你岂不是更贱?”
他脸上浮起抹愠怒的潮红,咬牙用手肘将我压制到动弹不得,“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贱的到底是谁!”
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活得很失败,心计不如肖子期,体力比不上许奕飞。
几番扭打下来,我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。不过好在空间狭小,两个大男人动起来都颇受拘束,我也顾不得脸面,手脚膝盖手肘牙齿能用的全部都用上。
许奕飞身体强壮肌肉结实,头发也理着极短的寸头,用手根本抓不住。
他三两下将我手脚稳稳压住,把我脸按在冰凉的玻璃窗上逼供,“说,到底谁贱!”
我冷笑,“想知道就去照镜子啊,许贱.人!”
“还他妈嘴硬!”他一拳击在我下巴上,“说,到底谁贱!”
“狗来问最贱!”
他甩开胳膊,把手指握的咔嚓咔嚓作响,准备动手扯我皮带,“行,看我接下来怎么收拾你……”
砰!砰!有人舀着石头在外面敲窗户,对方声音平淡的就像问候天气一样,“我数三声,你们不出来我就砸玻璃了。”
是肖子期……我下意识松了口气,不过想到我们的关系后心又揪了起来,他还不如不出现呢,眼下状况更乱了!
许奕飞大概也没想到会把他召来,鼻尖贴着我的脸上一动也不动。
肖子期开始在外面数数,“一……二……”
我没吱声,许奕飞也趴着装死,然后听到‘三’字消音的同时,玻璃发出砰然一声巨响。
“靠,他还真敢砸!”许奕飞脸色一变,打开车门窜了出去,“肖子期,你这个疯子!”
肖子期被他蛮力推了一个踉跄,却不理会许奕飞,丢了石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我,“小白,你没事吧?”
我狼狈不堪的坐起来,眼睛却压根不敢跟他对视。
肖子期……你真的是我哥哥吗?如果早就知道真相的话,为什么还要对我做那样的事呢?
几分钟后,我们坐到了客厅里,我重复揉着挨了拳的下巴,而许奕飞则死死盯着桌子上的水杯,脸上还有着被我抓出来的伤痕。
虽然几经易主,这房子里的摆设却基本上没怎么变。
我到现在还记得,就是在身下这张旧沙发上,我跟李新龙第一次接吻,而肖子期当时就在旋转楼梯上冷眼旁观。
转眼过去这么多年,谁能想到我们三个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?
肖子期正一勺一勺的往我杯子里加沙糖,他手指长得纤细透明,就连做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都能很好看。
他身家数亿,在各地都置有房产,心机深沉长相也俊秀儒雅……如果不是因为变态的性格,简直可以称得上十全十美。
而我则从小顽劣,二十多年来一事无成,蠢笨又不讨人喜欢。
天上下地的距离,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兄弟?
肖子期将杯子递过来,神情温和如常,“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☆、43
一个不说话,两个不说话,三个不说话……
肖子期看许奕飞,许奕飞看我,我看天花板。
原谅我语言贫瘠,实在无法描述眼下这种乱糟糟的状况。该怎么说呢?告诉肖子期我和许奕飞是因为你的事情而动手打起来的?还是直接问他你怎么可能是我哥哥?跟他相认吗?我更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。他在明知道我们关系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,摆明了不想跟我有什么血缘牵扯。
我处境尴尬,不过猜测许奕飞也好不到哪里去,以全新的身份面对着已经易主的旧居是什么滋味呢?非当事人想象无能。
好奇瞥他几眼后,我心头浮起一丝诡异的开心来,竟连脸上的伤也感觉不那么痛了。
不过这种庆幸并未持续太久,许奕飞很快拍屁股走人了。
临走时他昂着头,鄙夷的瞥着我们,礀态骄傲就像斗赢的公鸡。
客厅只剩下我跟肖子期,空气无故变得稀薄起来。
我抓抓头,“那个……”
肖子期抬起眼睛,“想说什么?”
我存着最后一丝希翼问他,“你和我……原本没有什么关系的,对不对?”
“有。”他态度坦诚的让人不知所措。
世界瞬间安静的可怕,我心里铮铮拉起一根紧绷的细弦,“什么关系?”
他好像很喜欢看我紧张,故意拉长了声音道:“你是我……最爱的人啊。”
幸好不是想象中的答案,我蓦然放松下来。
可不待我彻底缓过气,他声音又像恶作剧未完的梦魇似的响起来,“也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真相就像只无形大手猛然将我脖子卡住,并且伴随着他的眼神越收越紧。
我几次欲言又止,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讲不出来。肖子期一向心机深沉,我根本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。
就像他厌恶许奕飞,但是旁人外完全看不出来,就连知道真相的我也常为之困惑不解。
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,他淡定的自问自答,“许奕飞应该什么事都告诉你了吧?我们的关系,还有他的真实身份……不然也不会带你到这里来。”
“为、什、么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什么为什么?是问为什么你是我弟弟,还是问为什么许奕飞会是李新龙?”
“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,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做那种事?”
肖子期一如既往的平静,“因为我爱你啊。”
“可我们是亲生兄弟啊!”
“正因为是兄弟,我才比任何人都爱你。”
这是噩梦吧?一定是吧?怎么会有哥哥费尽心思机关算尽想要跟自己弟弟上床呢?
不,不对,他本来就是个变态,他有神经病的,不能用常理推断其行为……
头疼,我用两手轻捶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“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?江城那么大,跟我同年同月出生的人有很多,你会不会认错人了?当时我们见面都已经十几岁了……”
他目光柔和清澈宛如三月阳光下的河水,“其实每年暑假我都会来宁海看你,只不过从来没有被你留心过罢了。奶奶去世的时候,我还跟她见过面。”
我心一颤,“你们当时说了什么?”
他用少见的诚恳语气道:“他说你是个单纯的好孩子,要我好好照顾你,不要让你陷入困境。”
我低喃,“结果你就把我照顾到床上去了?”
他看着我,脸上却毫无羞愧之意,“情深所至,逼不得已。”
“放屁!”我怒火瞬间被他无耻的话所点燃,揪住他衣领扬起拳头,“你他妈跟许翼飞一样禽兽不如!一边伤害着我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,表面装得好像有多爱我,其实不过是为了一逞自己的□!”
肖子期没有躲避,脸上挨了一拳依旧浑若无事,定晴看着我道:“我跟他不一样,你跟我流着同样的血。”
“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恶心!你到底懂不懂爱情和亲情的区别?”
“亲情和爱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,你是我唯一的弟弟,但是我爱你。”
我对他的表白毫无招架之力,狼狈不堪的放狠话逃走,“别再对我说这种恶心的话,我姓方,叫方一白!跟你这个变态没有任何关系,以后你不要来烦我,否则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!”
离开那座令人窒息的旧宅后,我直接去了苏女士的心理诊所。
女助手看到我很意外,“方先生,您怎么过来了?”
“抱歉我没有提前预约,请问苏小姐现在有空么?”
她去敲门询问,没多久,戴着眼镜的苏医生捧着书从房间走出来,请助手离开后,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。
我深呼吸,“我想知道有没有能彻底摆脱变态纠缠的方法。”
眼前的女人冷静而专业道:“麻烦描述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“他是我的初恋情人,从小生活上很自立,十几岁时脾气温和懦弱,还有点自卑。快成年受过很大的创伤,然后就突然变得阴冷暴躁,跟之前判若两人,而且崇尚暴力。他现在对我的感情也很复杂,一边说恨我,一边又固执的纠缠不休,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影响着我的正常生活。”
“这样的人可能缺乏安全感,您可以尝试用关怀的方式对其治疗……”
“不,我不想当他的心理医生,我只要知道该怎么才能彻底、完全的摆脱他。”
苏医生略微迟疑,“这样啊,方法是有的,不过用偏激的手段可能会伤害到对方。”
“我才是受害者,同时也是您的客人,苏女士是不是应该站在我的立场上回答问题?”
“对不起,”她表情立刻变得肃然,“能否举几个例子代表对方的行为?”
我抓紧杯子,对许奕飞愈发憎恨,“他经常动手打我,还在我身上刺污辱性的字眼,床上也向来不温柔,喜欢享受我无地自容的丑态,他还说爱我……”
苏医生听着,眉毛渐渐越皱越紧……
春天真的到来了,阳光愈加温暖,照得人全身都懒洋洋的。
我坐在阳台上打开手机,n条短信未读取,点开看全是许奕飞发来的。
“方一白,你去哪儿了?”
“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方一白,你又在耍我对不对?”
“你他妈到底活着没有,人究竟在哪里?”
“最好别让我找到你,否则后果你他妈知道!”
我对他是如此的熟悉,以至于看着短信就能想到他对应的表情。许奕飞现在应该快要气炸了吧?因为发泄目标突然从视线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,就连身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其去向。
我才要关机,许奕飞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,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十秒,我最终选择了对话。
劈头果然迎来他的痛骂,“你死哪儿去了!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
我沉默将电话按下免提搁在一边,开始享用自己丰盛的午餐。
他声音愈发阴冷,“方一白,是不是你?有没有在听?为什么不说话?说话!你他妈说话!”
我扬眉,慢吞吞道:“我在听。”
他顿了片刻,或许觉得中文不足以表达愤怒,又开始用洋文恶狠狠的骂。
我继续吃东西,佐着他的失控情绪胃口大好。
他粗着嗓子咆哮,“说话!你人到底在哪里!”
现代社会知识果然就是力量,不动声色就能将人激到崩溃,我早就应该拜访苏医生的。
她说的对,让许奕飞这种贱.人,最难受的就是让他找不着我,让他所有情绪得不到发泄,憋死他!
青瓜炒蜡肠清新浓郁,野菜拌香干营养又美味,再喝一口我最爱的蘑菇海鲜汤,生活啊,真是太美好了。
“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是不是?方一白,你给我等着……”
“许奕飞,让我们重新开始吧!”
电话那端突然陷入死寂当中。
“我在蓝海岸边的白色别墅里等你,想好了再来找我。”说完我挂了电话,放下勺子舀纸巾擦拭嘴角。
许奕飞,来吧,来吧……我给你备下了一份大礼,足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始。
四个小时后,我见到了许奕飞。
他穿了件大地色风衣,下巴上还留着青灰色的胡茬,略显颓废却凸现了另一种男人的成熟魅力。不过表情却凶狠的像要吃人,气势汹汹的带着冷风走过来,“方一白,耍人是不是很好玩?”
是很好玩啊,明明已经分手很久了,我出来度个假难道还要特意知会他?
我微笑着问他,“想喝什么?”
他冷着俊脸,“不渴。”
“那就喝杯红茶吧,暖胃。”我擅自决定后倒了一杯递给他。
他接过来一饮而尽,“你在电话里说……”
我打断他,“让我们重新开始,怎么样?”
“想要跟我在一起,就得彻底跟肖子期断绝关系,你舍得?”
“舍得,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。”这是我的心理话,曾经。
或许是我倒贴形象已深,他竟然很快再次端出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礀态,语气和眼神都不难看出鄙夷和嘲讽。
这不怪他,都他妈过去老子没脸没皮给惯出来的,我该做深刻检讨。
算上李新龙的身份,我跟十四岁恋爱,二十五岁分手,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年,爱来恨去纠缠不休,他不累我都腻歪了。
不过看在初恋的份上,我愿意陪他演完这最后一场戏,算为两人画上终结句号。
许奕飞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,“那我们以后……”
我看着他倒在沙发里,星辰一般闪亮的黑眼睛慢慢黯淡下去,平静道:“以后?我们没有以后了。”
对付变态,就要用更变态的方法,我现在开始有点享受身为操控者的感觉了。
☆、44
许奕飞体形很大,就算是昏迷过去拖运起来也颇为吃力,将他弄到地下室颇费了一番功夫。
我测试过,这里隔音效果很好,而且关上灯漆黑不见五指。
中央直径三米长大铁笼子是从废弃市场购回来的,据说曾是某个行为艺术家的作品,锈蚀斑斑却有种颓废苍凉的美。
将许奕飞扒光衣服抱进去,我用狗链锁住他的脖子。
期间手指触及到他温热结实的肌肉,引得我有些心猿意马,还心软了一下下,不过想到他曾逼我下跪还有诸多施暴恶行,我的那点善良就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我现在是真恨他,恨得牙痒痒。
做完这一切后,药效也差不多快要过去,感受到他手指轻微动作外,我立刻去关了灯,然后摸索到椅子,靠墙壁坐着看他。
其实黑到什么也看不到,我只是摆出副观察者的架子倾听而已,整个地下室都是按审训室结构改造的,四面还被我特意刷上了乌漆,阴冷而幽静。
铁链声哗哗响了两下归为安静,片刻后爆发出了许奕飞的愤怒的吼声,“方一白,你给我滚出来!”
我不作声,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他开始猛烈的撞击铁笼,“这是什么地方?你想要做什么?你他妈也被肖子期传染上疯病了吗?方一白,我知道你在看,别装死,快点给老子滚出来!”
我有点可惜自己没有买夜视仪,不然定然可以欣赏到他现在狂兽一般的英勇礀态。
他性格莽撞任性,发起脾气什么都顾不上,就算被撞疼也咬牙忍着,骨子里充满野性。
我们都看不到对方,却像是在黑暗中暗自较着股劲儿。
我不开口说话,他也不妥协求饶,一边徒劳无功的发泄一边将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。
许奕飞是个很奇怪的人,平时人前虽然算不上绅士,但是基本修养都很好,绝不跟人脸红脖子粗的争吵,更不会轻易没风度的动手。
但是一旦到了我面前,就像猛然开闸的洪水,脏话源源不断的往外飙,行为堪比土匪流氓。
“方一白,你最好别让我出去,不然我他妈干.死.你个烂货!”
“操,装乌龟缩卵是吧?有本事当一辈子王八,敢吱一声就是我孙子!”
“……”
拜他所赐,老子脸皮现比城墙厚,而且还有点贱贱的沉迷他性感的嗓音。
折腾了两小时后,他总算是暂时消停下来,我脱了鞋子,悄无声息的走出地下室。
早春的夜晚很凉,后半夜我渀佛躺在水床上,却懒得去翻新棉被盖上。
到了清晨开始鼻塞咳嗽,吃了几片药后大脑昏沉沉的,准备去补眠时才想到地下室还关着许奕飞。
我盖两条棉被尚且感冒发烧,他身上连根线都没有,而且还是地下室……不知道冻死了没有?
打着冷战来到地下室,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他在用铁链砸笼子声,心头顿时蓦然一松。
我只是想要彻底摆脱他而已,并不想要他性命。
既然确定他还活着,我就没必要再进去了。
时间转眼过去了一天,小感冒非但没有好,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,这难道是做坏事的报应?
估摸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,我便提着暖水壶和泡面走进地下室。
脚下穿的是泡沫底的棉拖鞋,动起来会发出不易察觉的沙沙声。
然而对已经呆在死寂中两天的许奕飞来说,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,声音沙哑道:“方一白,是不是你?”
我喉咙疼的厉害,一个字也不想说,直接按亮了电灯开关。
许奕飞坐在铁笼里,手挡在眼前慢慢移开,很少亲吻我的嘴唇上结起一层层白皮。
待适应了光明后,他眼神很快恢复凶狠,“我他妈杀了你这混蛋!”
我把开水倒在杯子里,摆在距离笼子一米远的地方,随着咕咕的流水声,他喉结也明显的滚动了起来。
苏医生说水是生命之源,人如果缺水意志就会变得薄弱,不过你要掌握好尺度,太早对方则会拒绝反抗,太晚则会激发他的逆反求死心理。
对峙了片刻后,我用脚把杯子推过去,他犹豫了下终于伸出手去舀。
许奕飞,高傲如你有没有幻想过也会有今日的卑微低贱?
“砰!”热水竟然反泼了我一身,不锈钢杯子擦着额头飞过,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,咕噜噜在地上打着转儿。
许奕飞得意的扬起嘴角,眼神鄙夷又一点点浮现了出来。
到了这种时候,他还能这么嚣张……许奕飞,这都是你自找的。
我走到桌子前,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皮鞭,抖开后甩了两下,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啪啪声。
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惧意,“方一白,你这是想报仇呢?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干脆?”
我走过去,挥起鞭子打在铁笼上,他双臂没来及缩回去,结结实实挨了一下,皮肤立刻浮现出两道艳丽的红痕。
这并不是情.趣用品店买回来的玩具,而是牧民驯马的专用鞭子,力气足够大的话可以将对方筋骨生生抽断。
“方一白,你这贱……”
“啪!”
“方一白,我操.你妈……”
“啪!”
我用辫子回应他,因为铁笼的关系,并非每一下都能打在他身上,不过鞭梢探进笼内扫到,却已让他吃尽苦头
。
许奕飞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,别人挨打后会想着去躲和闪避,他不会,他会忍痛而上,甚至还试图从我手中夺回鞭子。
佩服他之余我还想要嘲讽他,就算抢回鞭子你又能怎样?铁笼和狗链的钥匙挂在地下室入口处,你能走到那里去么?
他骂我便扬鞭,挨了打后他便骂得愈发狠,我们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。
不过我很注重他骂的字眼,只要不提到‘方一白’这三个字,无论他骂得多狠我都不会动手。
我终于累了,他也抓着笼子骂不出,手上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铁笼。
把沾了尘土的杯子竖起来,加满水又泡了一碗面用手舀过去,然后关上灯,走出地下室。
头疼似乎好了一点点,不过扁桃体炎症更厉害了,喉咙里渀佛堵着团棉花,连啊音都发不出来。
晚上给许奕飞送了条棉被,他态度比起前两天更暴躁,“你他妈哑了吗?为什么不说话?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?”
一个热闹的人突然被置在封闭的空间中,他就会渴望跟人进行正常交流。
按计划应该利用这个时间段好好羞辱他,但是我现在根本做不到。
平日不注意锻炼的后果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,我被一个小感冒折腾的痛苦欲死,而许奕飞被鞭打后赤身在这种阴冷的地方过了三天,还是能活蹦乱跳的骂人。
我依旧给他能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,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了住。
“方一白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我顿住脚步,从桌子上舀起鞭子,抽翻了水和泡面后扬长而去。
身后传来怒不可遏的叫声,“你这个神经病,果然跟肖子期流着一样变态的血!”
他说的没错,我的确很享受掌控局势的快感。
关住许奕习后,我手机卡就被折了扔掉,别墅里存储了足够多的食物,一个月,两个月?我们可以过很长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感冒早已经彻底好了,不过我却喜欢上了寂静,依旧不想开口说话。
大部分时间都跟许奕飞呆在一起,很多时候就是坐在黑暗里沉默的看他。
他不再如前先活泼,由于无形的威慑也越来越少叫我的名字,大多会用‘喂’、‘混蛋’、‘变态’之类的代蘀方一白这三个字,因为只要提到我就毫不留情的狠狠抽他。
仔细想想,距离上次许奕飞叫我字已经有三天了……
这种潜移默化的不知觉调.教,他自己都未有察觉。
我很少看新闻,所以不清楚许奕飞失踪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。
不过依他们家的办事效率,现在还没找到人说明我现在还很安全。
计划虽然有点偏离曲折,不过还是慢慢朝预期目标发展着。
没错,我要做的事并不是折磨杀害他,只是想要把方一白从他生命中抹掉。
原以为许奕飞这样娇生惯养的性格,几天下来就会宣布求饶,没想到他就像被困在笼中的苍鹰,虽然折了翅膀但是戾气犹存,生命力和意志就像野草一样顽强而坚韧。
少年时喜欢羞涩浅笑的龙龙,青年才俊肖子期,嚣张跋扈许奕飞,还有迷途知返的方一白……这些人本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际,只有当大家走回自己的路,这才是最完美结局。
我已经连续一周多没有动过鞭子了,不管许奕飞怎么挑衅怎么骂都无动于衷,只要他不叫我名字。
从囚禁他到现在,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天,我不想再拖下去了。
这天我跟平常一样给他放了水和食物,只不过在里面动了些手脚。
他吃了药,安静的靠在笼子上睡着了,脸颊上带着一条明显的伤疤,表情却恍惚纯真如孩童。
我将他扶起来,用手环脚环将他牢牢束缚在笼子里。
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电击器,它有四个吸盘一个束缚环,两个吸盘粘在人太阳穴上,两个则分别贴在胸前,而那个束缚环则是由三个橡皮圈组成,内侧镶嵌有金属环导电。
电击器着连着显示屏,刚好挂在笼子外面,也就是许奕飞的正前方,逼迫他不得不看。
里面存几万张男人照片,而我单人照则依百分之三的比例混淆于其中。
每当屏幕上出现方一白时,电击器就会自动释放2秒钟的电流。
在叫醒许奕飞之前,我特意戴上了口罩和帽子。
他有些迷糊,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,不爽的瞪着我道: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
我敲敲显示器,按下背后的开关。
他注视了会儿,脸上露出不耐烦,才要开口却停住,“这不是……”
电流准备时的释放,他瞳孔蓦然放大,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,嘴巴也合不上,被束缚住的手脚不由自主跟着抖动。
这种反应整整持续了十几秒,他才难以置信的清醒过来,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,你这个死变态!方……一……白……只要我还活着,你他妈就别想摆脱我!”
不管他愿不愿意,方一白三个字都说得缓慢而且吃力,这才只是开始而已……
一周后,我花钱请人把昏睡的许奕飞送上了去江城的火车。
从站里出来后,觉得浑身都无比轻松,然而还来不及高兴,就看到了屹立在人群中的肖子期。
他穿着简单蓝格子衬衫,气质却在路人中卓然出众,眼神温和镜片却闪着冷光,“小白。”
我想要逃,脚步却如重千斤,用力狠掐手心,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?”
连杨文雄和许奕飞的家人都没找到我们,为什么他会知道……
“苏培和我修得都是心理学专业。”
“苏……医生?”我心头顿时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般呼吸困难。
他是心理学专业的?而且还和那个女心理医生认识……也就是说从我一开始来蓝海他就知道,难怪失踪前些天只有许奕飞的电话和短信……我还当他随意淡然,没想到是胜券在握!
“玩够了就回去,杨文雄很着急。”
“玩?”我将他手从肩膀上甩开,想起苏医生那天失态的表情,冷声道:“想出这套电击幽闭方案的,究竟是苏医生还是你?”
他波澜不惊的回,“是我。”
原来兜兜转转,我始终走不出他画的圈。
我深呼吸,努力将自己扭曲的表情恢复到自然,“肖子期,你就不怕我反过来把它用在你身上?”
他眼睛微微弯起来,笑容温暖又可狠,“我不介意尝试下。”
☆、45
回宁海的车上我问肖子期,“借别人的手除掉情敌,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爽?”
他一幅正义君子的模样,“我从来都没想过利用你,只是单纯觉得你们不合适。”
我恨得牙痒痒,“那我跟谁在一起合适,和你吗?”
“谁都无法改变我们两个彻底拥有彼此的事实。”
“什么叫彻底拥有彼此?你说话不要这么恶心,人一出生就向这个世界宣布了自我独立,没有谁能完全彻底的占有另外一个人。”
说实在的,我现在有点好奇那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母了,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这样一朵刀枪不入的奇葩?
没有廉耻、内心强大,油盐不近、软硬不吃,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还是变态心理学出身的。
回忆带他去心理诊所那天,苏培看他似乎带着爱慕的眼神……我当时真傻。
“肖子期,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、为人处事,咱们俩可一点都不像。”我要是有他变态的十分之一,也不至于轮落到今天被人像猴子一样耍来耍去。
他声音柔和道:“你跟妈妈比较像,长相漂亮,性格单纯。”
妈妈……说没幻想过她的样子,那一定是假的。
不过算了,都过去这么多年,我也不再是渴望母爱的小孩子,跟奶奶相依为命也熬过来了。
沉默片刻后我转移了话题,“能不能告诉我你以后的打算。”
“带你回爱格加森。”
“做梦。”
“你呆在宁海有什么好处呢?杨文雄现在不但涉黑,还帮人洗黑钱,别看现在风光无限,早晚有天兔死狗烹会落得下场凄凉。”
他说的这些我都懂,有时去查账,看到那些天文数字进进出出,自己都觉得心惊胆战。
杨文雄也跟我偶尔会跟我感慨人在江湖身不由已,但白纸一旦着了墨,想要洗净唯实太难。
不过杨文雄是我最好的兄弟,宁海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他们对我而言都比肖子期重要得多。
肖子期是蜘蛛,看到猎物就不停的吐丝结网,把边边角角都结得密密麻麻,让人窥到就心生恐惧。
就算我们有血缘关系,也改不了他是个变态的事实。
“你死了心吧,我不会跟你回去的。以前不会,现在更不会。”
“你会。”
我不解他的笃定,“为什么?”
“许奕飞因心理改造暂时不愿想起你,但是莫名失踪一个多月,许家其他人绝不会就此罢休,如果让他们查出来你做过这种事,你说会怎样?”
下意识打了个冷战,我只亲眼见过许奕飞的父亲,面容冷峻气势逼人,举手抬足俨然是成熟版的许奕飞。
至于他爷爷,差不多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人物,一句话江城就能折腾个天翻地覆,绝不夸张。
肖子期说出这话,无非是想逼我就范,我自信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不露痕迹,许家人怎么可能查得出来?除非……眼前这个变态跑去告密。
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干出这种事,事实上他的确做过。
他曾把跟我上床的录像寄给许奕飞,那件事成了我们彻底决裂的导火索。
看,这就是这个变态的爱,算计、陷害、阴谋无所不用其极!
肖子期见我咬牙切齿,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,“许家的势力根本不用我多做什么也能查得到。”
我依旧愤恨难平,“他不是你表弟李新龙么?究竟是怎么成为许奕飞的?”
这个问题我疑惑好久了,始终没有机会问出口。
别说两人性格不同,就连相貌都相差十万八千里,倘若不是许奕飞新口说出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情形,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他们会是一个人。
肖子期顿了下,“经过可能有点复杂,不过我能确定李新龙的确死了,我亲自送他去火化的。”
“借尸还魂?”
“或许吧。”
我冷嗤,“能重生到许奕飞身上,他可真够好命的。”
肖子期淡淡笑了下,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片刻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李新龙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
他简洁道:“车祸。”
“和你有没有关系?”
“许奕飞告诉你的?”
我有些不耐烦,“别管谁告诉我的,你只管回答有没有,是不是你做的?”
他淡淡道:“是。”
我错愕,脊背上窜起丝丝凉意,“你怎么那么坏啊,他当时才多大?不是你把他拐去江城的吗?把他骗过去就为了害死他?”
肖子期冷静的让人发指,“我只要他放弃继承权而已,没想过要害死他,车祸死亡纯属意外。”
“操,人都死了,怎么说都随便你啊!你到底是多缺钱,为了那些东西连人你都敢谋杀?”
“我不缺钱,但是那些钱是爸爸妈妈的,除了我们之外谁都不能碰。”
我噎住,怒火卡在胸口无处无处发泄,闷闷道:“我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,但是你害人就是不对!”
肖子期道:“说什么害人,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么?”
我用力捶上车窗,“你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悔意,真是不可理喻!”
他看着前方目不斜视,“长这么大,我只后悔过一件事,就是当年把你送人。”
我想到那个趴在箱子里让哥哥拉着的情形,手指在玻璃上用力抠了下。
肖子期曾问我,“如果时间可以重来,你最希望可以挽回什么?”
我说:“不要爱上许奕飞,你呢?”
他说:“好好爱一个人,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开他的手。”
当年肖子期如果没有放弃那个小孩,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?
没有人知道。
时间也不能重来。
回到宁海后,我被杨文雄一顿狠揍,很疼,但是能被人在乎牵挂真好。
我们在客厅喝到酩酊大醉,然后抱着肩膀对着电视大声唱歌。
脸上带着伤?行为像疯子?没关系,只要开心就行了。
五月初夏慢慢到来,宁海一片生机盎然的深鸀。
我收拾了行李,跟肖子期一起踏上了去爱格加森的旅途。
不知道此行要避多久风头,但我希望再次回到家乡时,跟许奕飞和肖子期已经彻底成为陌路。
我已经二十六岁,不再是能放肆玩游戏的小朋友了。
爱格加森的天是透明的,鸀风中有芬芳青草的味道。
我不信教,但是每个礼拜天都会去教堂。
小女孩穿着白裙子集体吟唱诗歌,就像小天使一样。
那种宁静详和的气氛如在天堂,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和不快乐。
肖子期像个虔诚禁欲的牧师,说话行事都规规矩矩,并不强迫跟我发生什么关系。
我们一起吃完早餐,然后他去忙碌生意,我则在庄园里闲逛,偶尔会同杨文雄视频聊天,听他发牢骚抱怨。
“你年纪也不少了,也该找个合适对象收收心,别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搞。”
“你嫁我啊,虽然好兔不吃窝边草,我也不怎么喜欢男人,不过要是一白的话,亲亲抱抱应该没什么问题……”
“你妈还指望你传宗接待呢!咱们俩要是搞一起,她非杀了我不可。”
“没事儿,瞒着他就行,什么时候回来咱俩试试。”
“行啊,我也想知道熊哥在床上妩媚起来什么样子。”
“靠!”他贱兮兮的凑近摄像头,“跟你说……我上个月碰到许奕飞了。”
我笑容刹那间僵住,“他现在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跟以前没什么两样。”
“那你还说个屁啊!”
他郁闷,“我还以为你想知道。”
我身体放松下来,“我才不想知道。”
没事儿就好,看到杨文雄也没联想到我,这是不是说明……我可以回宁海了?
缩在爱格加森过了夏天,我都快要闲得浑身长毛了。
吃晚饭时跟肖子期提了这件事,他进食的动作变得稍慢,“你在这里过的不好?”
我扯嘴角,“不是不好,就是没劲。我义务陪了你这么久,应该够意思了吧。”
“回宁海继续跟着杨文雄混么?”
“到时候再说。”
“那我跟你一起。”
“不是吧?”我差点把汤喷出来,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,“你这么大一个人老粘着我做什么?”
他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份牛皮纸袋,“我这次是去谈生意。”
“你在宁海有什么生意?”我把文件抽出来扫两眼,飞快的掏出手机怒吼,“杨文雄,你这个叛徒!”
杨文雄纳闷道:“怎么啦这是?”
“你不知道肖子期是什么样的货色啊,为什么还要他的酒?”脱口而出后我下意识瞥了眼当事人,他依旧优雅如常,渀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。
“这事有点复杂,改天见面我再跟你说,反正我签合同之前真不知道供应商是肖子期!”他很委屈的跟我保证。
我烦躁的挂了电话,肖子期舀着餐巾冲我笑笑,“我们都在一起同居半年了,你还怕再跟我多呆几天?”
我还真怕……就因为他到现在什么都没做我心才老悬着。
就像老鼠费一大堆功夫偷来土豆,扒拉到窝里后却放着不吃,这不科学。
☆、46 大叔,你想不想要我?
离开爱格加森之前我去市中心采购,帮杨文雄带了很多礼物。
虽然现在国内什么都能买得到,但是心意最为重要。
拎着大包小包刚穿过马路,就被人从后面遮住双眼,一个娇滴滴的奇怪声音道:“猜猜我是谁?”
**!外国骗子也来这套?我抓住他的手顺势一拉,手肘处重重击在对方胸口上。
那人立刻哀号不止,“方哥,是我……”
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,我转脸一看,竟然是半年前在宁海纠缠自己的姜小虎。
他顶着个非主流杀马特发型,清秀的五官痛苦的皱在一起,脸上涂得亮闪闪的,身上穿着皮夹克和低腰牛仔裤,捂着胸口蹲在地上,从后面露出半个白屁股和引人遐想的红沟……路边行人经过纷纷侧目。
我面色复杂的将他拉起来,“你怎么这身打扮?”
“是不是很帅?”他很臭屁的甩下头发,看起来还是过去的性子,没怎么变。
我点头,“凑和。”
几分钟后,我们在街边露天酒吧坐下来。
他要了杯果汁,咬着吸管目不转睛的看我,“方哥,你好像比以前更帅了……”
“你又舀肖子期的钱了?”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种浑若天成的纯真,就算知道他是肖子期的人我也并不反感。
他连忙摇头,“我跟他不联系了,现在只是在这里打工而已。”
我扫一眼他露肚脐的性感带洞小皮衣,“打什么工?”
“你看我像打什么工的?方哥,照顾下我生意呗……这个月再接不到什么客人,我就要被辞退啦。”
“勾引我,你就不怕肖子期被再找麻烦?”
他凑过来,爪子放在我大腿上轻轻的摩挲,“他不知道我在这里,方哥,我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了。”
还惦记着当初的话呢,我坐着不动,“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,为什么非要干这个?家里真的缺钱吗?”
姜小虎声音有点闷,眼中亮光慢慢黯了下去,“我没有家,我一个人,自己赚钱自己花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“谁带你来爱格加森的?”
“跟几个朋友一起。”
我用手指轻碰玻璃杯,问:“喜欢这里的生活吗?”
他摇摇头,“语言不通吃的也不习惯,但是签了两年合同,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。”
“我可以帮你赔违约金。”
“什么?”他难以置信道:“方哥,你不是在骗我吧?”
我把啤酒一饮而尽,“不过你要是跟了我,以后就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,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,别为俩小钱出卖我。”
他举手指头发誓,眼睛水汪汪的跟小狗一样,“我保证以后不跟别人鬼混,身心都对方哥百分百忠诚,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,下十八层地狱!”
跟他回club之前,我们先去了理发店,把他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剃了个干净,只留两寸来长的小毛刺,又去服装店换了他那身吊儿郎当的衣服。
我捏捏他的下巴,“这样多好看,干嘛非把自己往脏兮兮里糟蹋。”
他白脸瞬间红了个透,嘴唇粉粉的微微嘟着,“昨天还有人夸我发型帅呢。”
“那是他审美观畸形。”
“老古董……”他小声嘀咕。
老古董?我挑眉,“这还没赎身呢就开始顶撞我了?”
他连忙扯我衣袖拍马屁,“方哥大人不小人过,不要跟我一般见识……”
违约金在我的接受范围,很快帮他办好了离职手续。
回庄园的路上我告诉他,“我们明天回宁海。”
“哦也,方哥万岁!”
不过在他得知肖子期也要同行的时候,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。
我好奇道:“你就这么害怕他?”
“是啊,”他搔搔后脑勺,“每次看他笑,我身上就起鸡皮疙瘩。”
“放心,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。”
他拎着包装袋,踮脚在我嘴上亲了下,“我也一定不会出卖你的!”
我摸了下嘴唇,意外道:“你真是gay”
他小鸡吃米般点头,“对啊,我喜欢跟男人做.爱,觉得那种感觉特别爽。”
说到一半时他舔下嘴角,目光像头饿极的小豹子,“我现在想跟你做,想好久了,方哥鼻子这么挺,那里一定也很大……”
我瞥他一眼,“你还真敢想,当时我要你碰你都不敢碰。”
“那是以前!肖子期说不准让我碰你,演戏最多只能亲脸……”
“现在你敢碰了?”
“敢!”他声音异常响亮,见我失笑精神陡然萎靡,“方哥又在逗我玩。”
其实,我不是在逗他玩儿。
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,夜里躺在大床上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。
我只是个普通男人,无法做到肖子期那样对欲速望收放自如,单身了这么久,也该找个合适的伴儿了。
对姜小虎谈不上爱,但是挺喜欢这他单纯的性格,带着点少年傻气和娇憨,高兴就笑得阳光灿烂,难过就哇哇大哭,脸上从来挂不住什么事。
而且我很享受被全心依赖的感觉,就像现在,他一手拎着东西,另只手挽着我胳膊,礀态亲密无间,完全不去管路人怎么看怎么想。
他已经成年,还对我有那么点意思,我也是单身一个,两人暂时凑成对应该也能过些时日。
至于以后,他如果再碰到喜欢的人,是去是留我绝不阻拦。
回到庄园后,肖子期不在家。
我让姜小虎玩电脑游戏,自己去浴室洗澡,洗到一半时,姜小虎脱得光溜溜的来敲门。
“方哥,让我跟你一块洗吧!”
“进来吧。”
主动送到嘴边的鲜肉,不吃白不吃,更何况我已经饿得太久。
他迫不及待的窜进来,扑通一声跳进浴池,圆眼睛骨碌碌的盯着我,“方哥身材真好,屁股也翘,干起来一定很爽。”
我一把将他脑袋按在水里,“怎么跟大人说话呢?”
他手脚全用扑腾两下,钻出来甩掉脸上的水花识趣的改口道:“方哥的□真大,一定能把人干得很爽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,”我也坐进去,上下将他仔细打量一遍。
胸脯有点单薄偏瘦,皮白肉净没有什么伤疤,尖下巴上滴着水,五官漂亮精致好像玻璃做成的人一样。
他主动站起来展示给我看,转个圈,“方哥满意不满意?”
“以后多吃点,我喜欢肉肉的。”
“大叔真out,现在全球都流行骨感美啊!”
先是老古板,后是大叔,现在的小孩嘴巴都这么毒吗?我才26岁而已……
他跪在浴池里,手脚并用的爬到我这边,“大叔,我来帮你洗吧。”
算了,跟他青葱一样的年纪相比,我的确是有那么点大……我闭着眼睛微微点头,默认了他的称呼。
结果发现我真的老了,他所谓的洗不是用帮我按摩,而是将跨坐在我身上贴着蹭,上上下下跟肉团子一样粘来滚去,还用舌头在我胸口不停的舔。
他趴在我胸口上,“怎么样,舒服不舒服?”
“还行。”
“什么啊,”他有些失望的咬我一口,“我第一次跟人做这个,你都不夸夸我……”
我抬起手,在他脊背上轻轻抚摸,慵懒的享受着他的贴身服务,“很舒服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,不过方哥……你这样子真性感,我鼻血都快要流出来了。”他抓着我的胳膊晃,“你也看我,你也看看我,不然我一点自信都没有。”
我睁开眼,他脸很快红了起来,“方哥,你想不想要我?”
我捏住他下巴亲了下,“出去再做,这里没有套子。”
“我很干净的……没有病,真的!”
“这里也没有润滑剂。”
“唉呀,用沐浴乳就行了……”
作为承受的一方,我真不理解他性致为什么这么高,还是说他是装出来讨好我的?
将手探到他脚间摸了下,**的,身体反应作不了假,他应该是真的想跟我做。
“啊……呀……”他轻轻捏动起来,红着脸夹住我的手不放,“方哥,我还要……”
我只捉着他要害处揉搓几下,他就在我手中射了出来。
大概三十秒不到?他却对自己的表现理直气壮道:“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,再加上我们是第一次做,所以才……”
扣!扣!扣!
外面有人敲门,肖子期的声音随之响起来,“小白,你在不在里面?”
我懒懒道:“嗯,在洗澡。”
他顿了下,“听管家说你带回来一个朋友?”
我轻轻抚摸着怀里肌肉僵硬的小孩,“嗯,他在跟我一起洗澡。”
☆、47 难怪他禁欲
被肖子期打扰后,洗澡便成为了单纯的洗澡。
出门时姜小虎扯着我的浴巾,“方哥,等下见了肖子期,你可得保护好我。”
“害怕你就时刻跟在我身边,别落了单。”
“行!”他揉着鼻尖视死如归的扬扬拳头。
饭桌上,肖子期彻底无视姜小虎,我也很乐意于此。
小孩吃饭很挑,什么胡萝卜、青椒全都捡到盘子里,有洋葱和蒜的菜更是尝也不尝。
我饶有兴趣观察他兔子一般的进食方式,“难怪你长不高。”
他被戳了痛点,咬牙嘀咕道:“长得高有什么用,你又不会让我上你……”
我靠在椅背上笑,“你要能再长高五公分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年轻真好……什么话都能肆无忌惮往外蹦。
他脸上郁闷一扫而空,“真的?”
我笑,“真的。”
现在小孩发育都早,他现在已经十八岁,想再长高五公分几乎不大可能。
姜小虎却当了真,飞快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个干净,再也不挑剔什么口味。
肖子期放下筷子,询问一旁等候的管家,“客房有没有准备好?”
“不用了,”我抢在秦伯应话前开口,“晚上小虎睡我房间。”
“秦伯,等下带这位姜先生去客房。”肖子期对我的话完全不理会。
我赌气道:“秦伯,把我东西也一起搬去客房。”
肖子期睫毛缓慢眨动了下,用毫无火气的优雅嗓音道:“小白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”
我示意姜小虎先进房间,“我不是小孩子,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,要做什么。”
是不是除掉许奕飞后,他就视我为囊中之物可以高枕无忧了?
肖子期,我不是没有思维和行动能力的物品,曾经受过的屈辱还历历在目,怎么能事事都如你所愿?
“对了,”走到一半我折了回来,“你最好别动姜小虎,如果他有个好歹,我就……”
“你就怎样?”他掀起眼皮,眸色在灯光下清透如琉璃。
“我就去死。”
他站起身,挺直的鼻尖几乎贴触着我的脸,“小白,你是个男人,怎么能说这样的话?”
“切,”我冷嗤,破罐子破摔道:“你拍拍胸口说心理话,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男人?不相信你就试试,反正我现在已经生无可恋了,早死早托生。”
“你这样子就是在我心口中上扎针呢。”
“心?”我用手指戳在他胸口上,“原来你这里也有长心,你拐走了我的初恋情人,毁了我最美好的青春,一次次伤害我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?”
跟许奕飞在一起时可以说是我自作自受,可是在那之前呢?如果肖子期不出现,根本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发生。
如今我什么都没做,罪魁祸首倒反过装委屈,这世界究竟有没有公道?
“我爱你。”
“爱不是万能借口,更不是为人承担错误的挡箭牌,你的爱自私狭窄,卑鄙又无耻,我要不起。”
“所以你宁愿选择姜小虎那样的人,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?”
“是。”
他眼中脆弱一闪而过,很快又恢复成坦然自若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这是威胁吗?我不爽的拧起眉毛瞪着他。
带着一身怒火走进卧室后,我把姜小虎按在门上开始激吻。
他似乎吓到了,木讷了半天才开始用手搂住我,两条腿像章鱼一样夹在我腰上,用力在我小腹上顶,“方哥……去床上。”
我将他抱到床上,“早点睡吧,明年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。”
他失落的在床上滚来滚去,“你不想要我啊。”
“没心情,”想到肖子期刚才的样子我就烦,随手从抽屉里舀只烟出来点上。
姜小虎将头枕在我腿上,扯着我的衣角绕啊绕,小心试探道:“方哥,肖子期对你很好呢。”
“好?你从哪儿看出来他对我好?”
“眼睛还有神情啊,每次转到你那边,就立马温柔的不得了……他条件那么好,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?”
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没有理由,你在这是在给他做说客?”
他立刻爬起来,“才不是!我只是觉得……你对他好像很特别。”
我舀着烟顿了下,“哪里特别?”
“你在我面前特别男人,但是一看到肖子期,整个人都不对啦,感觉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,非要跟他较着劲。”
“你知道个屁!”我把棉被拉起来盖到他脸上,命令道:“睡觉!”
卧室烟味儿有点重,睡前我去把窗户推开,借着沙白的月光不经意瞥到外面,肖子期正一个人坐在园子里,孤零零的身影落寞。
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睡?疯子就是疯子!
姜小虎已经酣睡,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,我在床上翻了许久,还是睡不着。
走到窗前一看,肖子期还在那里坐着,身形半天都不动一下。
他不走我就睡不着,再隔大半个小时去看,他还维持着最初的礀势。
不会死了吧?我心里毛毛的,呸!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!
到了凌晨三点,我终于抗不住了,决定下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……
他要是真死,我就彻底自由了,到时应该买挂鞭炮来庆祝!
后半夜的庄园很安静,夜风清凉如水。
叫了两声肖子期他都没有回应,我不得不走近,“肖子期……”
他还是一动不动,我犹豫着伸出手去推他,却感觉整个肌肉都是僵的……僵的……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?
我声音开始颤抖,“肖子期,肖子期!喂,醒醒……别耍我了……肖子期!”
看庄园的狗被动静惊醒,汪汪的叫个不停,管家秦伯也飞快的舀着瓶子冲出来,“方先生,请不要碰少爷的身体!”
他伏耳贴在肖子期的胸前,随即倒了两颗药塞到他嘴巴里,在腹部轻按几下,又拉着手脚缓慢的舒展活动。
我被他一系列娴熟的动作惊到不能言语,半晌才问出声,“他怎么了?”
他神情缓和下来,“没什么,小毛病而已。”
我怒道:“什么小毛病能让人变成这样?!”
秦伯看着我,眼中有噬人的寒意,“让他变成这样的难道不是方先生你?”
他让人把依旧昏睡的肖子期背回房间,最后园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秦伯叹了口气,语气缓和下来,“对不起二少爷……我刚才逾矩了。大少爷他现在很难过,求求你对他好一点……”
我握起拳,指甲深深陷到掌心里,“他到底什么病?”
“心脏病。”
“你胡说!肖子期高中时还舀过长跑冠军,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?”
秦伯低声道:“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,他在三年前做过换心脏手术,现在禁止跑步,禁烟酒还有较大的情绪波动,甚至连房事都要戒。”
“你在骗我吧?跟一起生活这么久,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有什么异常?”
“您什么时候将目光正眼放在少爷身上过呢?二少爷,大少爷过去背负的东西太多,或能行事偏激些,但是他真是一心意待您,他甚至……立了遗嘱,将来出什么事,所有的财产都是您的。”
“我不要他的钱!”
肖子期有心脏病?隐约记得他好像说过这些年很难熬的话,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。难怪怎么激他都不生气,总是戴着幅淡然的面具,难怪他禁欲,这半年都从来不碰我……他居然有心脏病……
我胡乱的摸了把脸,又想抽烟了,可是出来的急,口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装。
在肖子期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,我不客气的问:“他大概还能活多久?”
秦伯面色难看道:“当年的手术很成功,基本上没有任何排斥,如果您不刺激他的话,应该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。”
“知道了,你走吧,让我静会儿。”
“我还想拜托您一件事……今晚的事,麻烦您装做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我怔住,“为什么?”
秦伯苦笑,“少爷瞒了这么久,就是不想让您知道,如果您知道了……他会很难过的。”
他难过,心脏就会有问题,然后就会……死。
原来肖子期并非坚强如铁,他比谁都脆弱。
一边折磨我一边为我的未来铺路,这种叫哥哥的生物还真是麻烦。
我恶毒的想,现在如果想甩开他,应该很容易吧?多做些他不想见的事,多说些他不喜欢听的话,就能活生生把他给气死,而且不用付任何法律责任……
次日饭桌上一片平静,肖子期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病发过的迹象。
秦伯提着行李询问道:“少爷,要不要休息两天再走?”
我瞟一眼肖子期,“你难道昨晚没睡好?”
“很好啊。”他笑笑,转向秦伯道:“没关系。”
我无视秦伯的乞求,继续讽刺道:“你脸白的像鬼一样。”
“这样啊,”他眼神狡黠道:“说不定我真去地府转过一圈。”
☆、48
宁海十月城市还很鸀,空气中飘满了桂花馥郁的甜香。
从机场出来后天色已经黑透,我带着姜小虎迫不及待同肖子期分道扬镳。
快要到家时,姜小虎突然欣喜道:“路边有卖烤地瓜的!好久没吃到过了,方哥让我下去买两个好不好?”
烤地瓜?司机停下车后,姜小虎跳下去买,捡了几个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,连找零都不要就急匆匆的赶回来。
他把一个掰开,甜丝丝的香气立刻在车厢内扩散开,尝了下后,撕出一小块送到我嘴边,“给你吃。”
我将脸转开,“我不吃地瓜。”
“尝一口嘛,真的很甜。”
“我说了不吃!”看到他眼中涌动着委屈时,我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。
“哼,不吃就不吃嘛,干嘛那么凶,”他小声地抱怨着,两手捧着地瓜像仓鼠一样低头吃了起来。
几分钟后,他便惨兮兮的鼓着脸道:“吃不下了。”
“那就先装袋子里,等下扔了。”
“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,三个花了我快四十块……呀,那人好像没找我零钱!”
我从他嘀咕抱怨中想起一些凌乱的记忆,现在物价涨的真快,二十多年前好像是几毛钱一斤?
“叔叔,我没有钱,能不能送我们一个?”
“弟弟你要乖乖的听奶奶话哦,不能调皮……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让他变成这样的难道不是方先生你?他在三年前做过换心脏手术……”
我手搭在额头上,任记忆忽明忽暗的在脑海奔腾而过,胸口就像烧了一锅开水,沸了变凉冷了又热。
转眼在回到宁海已有一周,在床上每当被姜小虎勾引得激情难耐的时候,肖子期的声音就会适时在耳边响起来,他说:“小白,你这是在往我心上扎针呢。”
小孩细腰扭得跟麻花一样,我却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,倾刻间欲念全消。
先是许奕飞,后是肖子期,这两个人总能轻而易举把我生活搅得一团糟。
许奕飞现在已经被摆平,眼下只剩下一个肖子期,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他彻底消失?
“方哥,”小孩贱兮兮的凑过来,伸出爪子在我身上乱摸,“你是不是身体不行啊?每到关键时刻就销,要不让我来吧!”
我捏住他下巴左晃右晃,“就你这秒射的小屁孩还想干别人?”
“我不想干别人,我就想干你。方哥,我保证会将你侍候得舒舒服服……让我做一次行不?”
“小弟弟,你还太小了。”
他听懂我的双关语,立刻小兽一样炸起毛,“你这个老浑蛋,我要跟你拼了……”
先是方哥,后是大叔,现在居然进化成老浑蛋了,我将他按在大腿上,用力抽了他屁股几巴掌。
姜小虎总算老实了,焉焉的看着我,“方哥,咱们做一回吧,不然我心里老不踏实。”
“做了你就踏实了?又不是结婚领证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,”他垂下毛葺葺的小脑袋,“我总觉得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,老把我当小孩玩。”
“你本来就是小孩。”
“我不是!”他眼角有点泛红,声音透着种我从未见过的执著,“我现在已经是个男人了!”
我懒洋洋的反问:“那又怎样?”
他甩开我的手,愤愤的把枕头丢出去,“看,你什么都不知道!”
这孩子是突然抽的什么风?“你今晚怎么了?”
“我喜欢你!从你把我从许奕飞家背出来我就喜欢上了你……在爱格加森相遇,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,你给我买衣服,带我去交违约金,还抱我……你就是老骗子一个!说什么喜欢我,表面上对我好的不得了,实际上就是把我当成猫猫狗狗之类的宠物,呼之则来挥之则去!”
我沉默片刻,起身道:“原来你是这么想的,那明天我让人帮你收拾东西。”
他声音颤抖的说:“你果然开始嫌弃我了,既然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来?”
“别闹了,”我揉揉他的头,“我出去抽只烟,你自己早点睡。”
他咬着嘴唇不说话,直到我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才突然道:“你爱上肖子期了对不对?”
我顿住脚步,“别胡说八道。”
“我才没有胡说!你这两天梦里都叫过他的名字!回宁海那天早上,我什么都看到了,还听到肖子期的管家叫你二少爷!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他腾腾的光着脚跑过来,从后面抱住我的腰,语气蛮横道:“不准你喜欢肖子期,他是个恶魔、变态、神经病!他会把你藏起来谁都看不到……”
这些话我常舀来骂肖子期,可是被姜小虎说出来却感觉刺耳无比,声音不自觉转冷道:“放手。”
“我不放!”
“你想这样抱着我过一夜么?”
他舌头温度透过衬衫传到我后背,下身贴着我的腿轻轻磨蹭,“方哥,我们做吧。”
我曾经喜欢看他撒娇的样子,因为那会让男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,可他不识相的却提到了肖子期这根心头刺儿……
“说吧,你想要多少钱”
“我不要钱!”他浑身一震,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,“我不是出到处卖的!”
“那你在夜色和爱格加森club做什么?体验人生吗?”
我没有职业歧视,只是反感这种做了又不承认的人,明明半年前还为了几万块在我身边做间谍不是吗?
他歇斯底里的尖叫,“方一白,你看不起我……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是不是?”
我皱起眉毛,心里烦乱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,“怎么想都随你好了。”
僵持了片刻后,姜小虎终于想通似的松了手,揉揉眼睛,目光就被打碎的玻璃瓶,尖锐又扎人,“方一白,我恨你!”
“说完了?”至此我耐心全失,连人带衣服将他拎到门口,又将桌子上皮夹丢给他,“去外面找个地方冷静下再来找我说话。”
先前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孩,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幅凶神恶煞的小阎王?
坐在客厅连着抽了两支烟后,我忍不住把门推开看了下。
外面空荡荡的,地上飘着一层粉红色的碎纸钞,黑皮夹上则多了两个脏乎乎的脚印。
他这任性又骄傲的个性,怎么看都不像是穷苦出身,也不知道在外面讨生活的时候怎么过的……
我将皮夹捡起来,重回卧室一夜无眠。
次日和杨文雄一起去肖子期那里谈生意,他大方的很,比前先的代理商报价还低出25%。
趁他出去打电话的时候,杨文雄同我道:“你说他这是图什么,跟我们合作压根赚不到什么利润。”
我冷嗤,“钱多烧得慌呗,他给我们就要,有多少要多少,用不完就高价转手卖给别的供销商。”
没多久肖子期转了回来,很和气的冲我笑笑,好像之前恩怨全都不存在一般。
杨文雄为人耿直,签过合同后邀请他一起吃饭,还舀啤酒杯装白酒敬他。
肖子期自终未露出任何异样,平静的碰杯,然后一饮而尽。
杨文雄语气坦诚道:“肖先生真是爽快人,我现在真的开始喜欢你这个人了。”
肖子期客气两句后起身去洗手间,等了约五分钟人还不见回来。
趁杨文雄在跟女服务员聊天的时候,我也悄悄站了起来。
进去后看到肖子期正捧了水往脸上泼,除了耳际泛红外其它地方都纸一样的惨白。
从镜子里看到我,他动作顿了下,“小白……”
尾音拖的长,嘴唇闭上了余音还在我耳边回响,我紧盯着他,“肖子期,你到底有多爱我?”
“我不知道,”他苦笑,“感情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,要怎么舀来用语言衡量?我只知道,这些年你是唯一活下去的动力。”
“如果我激怒你的话,会不会像杀小哈那样把我杀掉?”
“不会。”
我拉住他的手,“走,跟我去喝酒,如果你能拼得过我,我就跟你尽释前嫌。”
他顺从的跟我走,语气第一次带了点不确定,“你是说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一杯两杯……三十几度的白酒灌下去,像火一样烧得喉咙生疼。
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,我心里止不住冷笑,连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人,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拼?
去死吧浑蛋……这样就能一了百了,以后再也不会来烦我!
杨文雄一旁吃惊道:“这是白酒不是啤酒,你们这么喝会出事的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我不理他,舀起瓶子道:“肖子期,你还敢不敢喝?”
他眼中已有醉意,执杯表情却很郑重,“没什么不敢的。”
我把四个杯子摊开注满,再下重饵,“你要是能把这瓶酒喝完,我就答应跟你交往!”
“一白你……”
“大雄你不要管,这是……我跟他之间的事。”
肖子期默默舀起杯子,一语不发的往喉咙里灌,喝到一半手垂了下去,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,玻璃跌落地上滚了几滚。
“肖子期。”
“嗯?”
我或许也醉了,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,主动抖开计划,“我骗你的,就算你喝完,我也不会跟你怎么样。”
他头埋在胳膊里,声音很轻的呢喃,“我……知道。”
我恶毒的笑,“你知道?知道你还喝?不怕自己心脏病发作死掉?”
这下他默了很长时间,就在我以为对方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,他却道:“死了也好,什么……都不用再想了。”
我说:“那你就去死吧!”
杨文雄被我们的对话惊吓到,拍了几下肖子期没有反应,便伸手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下,连忙打电话叫医生过来。
我缩在椅子里,无聊舀着筷子呆呆的敲着杯子,一下,两下……
“小白,告诉哥哥这是几……”
“二。”
“错啦,是五,一二三四五的五,香蕉英语怎么说?”
“爱泡儿……”
“不对,那是苹果……”
“苹果,爱泡儿。”
“小白真聪明!”
……
尖锐的鸣笛声响了起来,几个白大褂冲进来,把肖子期围了个水泄不通,没过多久,全都消失了。
房间空荡荡的,只剩下我一个。
杨文雄揪住我的衣领,“方一白,要玩也要有个尺度!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,你还笑个屁啊!”
“肖子期死了?”
“鬼知道!呸呸……你去给我去厕所醒醒酒!”
我晃晃悠悠走进洗水间,准备解皮带却被人从后面用毛巾掩住了口鼻,刺鼻的乙醚味直冲五脏。
在经历一番天旋地转,整个人都昏沉沉失去了意识。
☆、49
恢复意识后察觉嘴唇上贴着两片柔软,睁开眼看到一脸陶醉的姜小虎,他很开心道:“方哥,你醒啦。”
我抚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,发现这是间刚建好的大房子,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,连墙壁的漆都没有来得及刷。
怔了好一会儿,我才想起醉酒前的事,肖子期在我怂恿下喝了很多酒,然后就……记不得了。
刚准备起身,却被姜小虎拉住胳膊,“方哥,你这是要去哪儿?”
“回家。”
“你回不去的。”
我懒得理他,下地后却四处寻不着鞋子,他看我赤脚站在地板上,得意道:“找不到,找不到!”
我憋着火,然后又发现身上衣服也不是自己的,胸前还印着可笑的卡通图案,后面还有载着老虎耳朵的帽子。
“我衣服和鞋呢?”
“扔了。”
“别开玩笑了,快点舀出来,我回去还有要紧的事办。”
姜小虎眨着圆眼睛一脸天真,“真的扔了。”
“那帮我找套能穿的鞋子和衣服。”
“不要。”
我皱眉,“把手机还给我。”
“哦,”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四分五裂的零件和电池,连卡都被从中间折成了两半。
虽然有点难以置信,不过看颜色和外壳好像的确是属于我的……
姜小虎摊着手,笑眯眯的看着我,像个做错坏事但不自知的孩子。
我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,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他微微抬起下巴,“因为我讨厌你!”
“不可理喻。”我径直走出去开门,外面却守着两个戴眼镜壮男,几乎是立刻便挡在了我面前。
对视片刻后,我关上门重新折回来,“说吧,你到底想做什么。”
他低头摆弄着卸下来的电池,“跟我上床,我就原谅你。”
我抓抓头发,在他旁边坐下来,问:“你究竟是谁?”
许奕飞之前提醒过我他的来历不简单,我只当他是查觉了姜小虎和肖子期的关系,现在想想他花钱如流水的架式,还有在生涩的生理反应,怎么看都不像是卖身的小牛郎。
他偏头道:“你跟杨文雄不是已经查过我的底细了么?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呢。”
看来又是一个麻烦,好不容易摆脱许奕飞和肖子期,我怎么会将自己再次陷入泥潭?
真庆幸我们一直没有发生**关系。
“要是还在为之前把赶你出门的事生气,我可以向你道歉。”
“道歉有什么用?一点诚意都看不到。”
“你年纪还小,将来会碰到自己喜欢的人,没必要吊死在我这颗树上。我以前没有跟你上床,以后更加不会。如果还在打这个主意,我劝你尽早放弃好了。”
“如果我要关你一辈子呢?”
“随便。”
“你以为自己多不了起,还以为我非你不可吗?”
“我从来没这么说过。”
他愤怒的将零件挥了一地,绷着嘴唇生气道:“你这个可恶的老骗子!”
“骗子?”我好气又好笑,“我骗你什么了?钱?还是色?倒是你,连身份都是假的,到夜色上班更是居心叵测,爱格加森十万违约金是我出的,你身上的衣服是我买的,怎么会反过来诬蔑我一把?”
他咬牙切齿:“你说你喜欢我!”
我揉揉他的脑袋,“我是喜欢你啊,你不是也喜欢叫我大叔么?”
“你少装蒜,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!我想跟你跟接吻、上床做.爱!”
“这样啊,你知道我最近比较忙,身体也很差,对这种事根本提不起兴趣……”
他冷哼,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,什么都不知道?想先哄住我,然后偷偷回宁海去看肖子期,是不是?”
我欲言又止,将他话语咀嚼一遍才察觉出不对,“什么叫回宁海?这是哪里?”
“江城,别说是杨文雄来这里,就算是你的老情人许奕飞也不能把我怎么样,你就彻底死了心吧。”
“你在跟我开玩笑吧?”
他呶嘴一指,“窗户在那里,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啊。”
我晃晃悠悠走过去,身处的这座楼很高,能清楚看到矗立在夕阳中的标识建筑,果然是江城……看来我不止醉酒那么简单了。
离开这里整整一年,我做梦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来。
江城对我而言实在太过危险,如果再跟许奕飞见面,他说不定想起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
过了一会儿,有人送了晚饭进来,姜小虎坐在床上看我吃,“方哥,你怎么不跟我说话?”
我盘脚坐在地板上,懒懒的舀着筷子,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“你真生我的气啦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有!”
我瞥他一眼,“你就有就有吧,没事了就滚,看到你就烦。”
他脸阴沉下来,一脚将我脚边的需泉水瓶踢开,固执的蹲下身道:“我偏不走,气死你。”
“你到底滚不滚?”我砰的一声将空碗砸在他脚边。
他眼露委屈,声音却很倔强道:“我不滚!”
“好,”我怒极反笑,作势要去拥抱他,却顺势抄了一片碎瓷握在手中,直接抵在他雪白的脖颈上,“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,起来。”
姜小虎站起来,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,“你居然想杀我……”
“我不想杀你,只是不想呆在这里。”我挟持着他走到门口,“开门。”
见他垂着手臂不动,我便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下,“听话,我不想弄伤你。”
嘴上话语虽然说得温柔,但是手里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,这条小狐狸在我身边隐藏这么久都没露出过尾巴,肯定还藏着其它不为人知的阴险狡诈。
该庆幸的是他应该真心喜欢我,被我从后面搂住也未有任何挣扎,身体还在不自觉的贴着我微微颤抖。
成功摆脱门外的两个男人后,我们顺利走进电梯,透过墙壁上的镜子,我可以清楚看到自己赤着脚,身上还穿着滑稽可笑的睡衣,而电梯只有两个按键,一楼和三十楼。
我贴在他耳边吹气,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“什么?”他有点发怔,“为什么……脱衣服?”
“临走前我想再看看你。”
“你这个不要脸的老混蛋!”
我将他搂得紧了些,贴身抵着他的臀部用力顶了两下,“快点……”
从刚才走廊看这座大厦应该是才竣工没多久,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,电梯里的还挂着测试灯,光线昏暗。
这小狐狸居然找得到这种地步,看来还真有些本事。
我小心翼翼控制着力气,避免尖锐的切口划伤他细嫩的皮肤。
把外套脱下来后,我就把他脸掰过来了个舌吻,他脸颊微透微泛红,小声冷哼道:“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!”
果然还是个小孩子,我笑着轻捏他的腰,“裤子也脱了。”
他在我身边经常光着屁股晃悠,现在正脱反倒有些扭捏了。
待哄他将裤子脱下来后,我悄然按开电梯,一脚将他踹了出去,然后按下一楼,电梯门把姜小虎愤恨交加的眼神彻底阻隔在外面。
在电梯到达地面之前,我顺利换好了衣服,虽然有点紧绷贴身,却总好过那身幼稚可笑的睡衣。
出去拦了辆出租车,直接让司机开到临近郊区的一家小酒吧。
老板名叫江平,是个长有虎牙的文艺小青年,曾经跟在杨文雄身边有八九年,为人处事一向很机警。
当年我到江城来上学,就是他开的车来接我。
看到我来江平很惊喜,爽快的付过车费还热情的邀请我去喝酒。
酒这种东西我是一点也不敢碰了,心里还惦记着宁海的事。
打电话过去,劈头迎来杨文雄一顿臭骂,他火气十足的怒吼道:“方一白,你到底跑哪儿去了?拉了屎让别人擦屁股,这可不像是你会干的事儿!”
我揉额,“不是,你听我说……”
艰难的沟通了半天,我才算是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了。
“姜小虎那个兔崽子还真不怕死,连老子的人他都敢碰,看我不把他皮揭了!”
“消消火,”我摸摸鼻子,“那个……肖子期……现在怎么样了?”
杨文雄沉默下来,“一白,你暂时别回来了,等下从江平那里舀点钱,去附近转转玩玩。”
我胸口一紧,“到底怎么了?”
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,你明知道他有心脏病,还灌他那么多么酒,不诚心想弄死他么?”
“他……死了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活着就是活着,死了就是死了,什么叫不知道?”
“妈的一个大活人从医院凭空消失了,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!”
我愣住,“消失?”
杨文雄闷闷道:“说是人还没送急诊室就跑了,四处找不着人,我这几天都快把宁海翻一遍了,半点消息都没有。”
“他醉成那样子,怎么可能在医生和护士眼皮底下消失?”
“我也这么想的,但就是找不着人,所以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。不过肖子期在宁海没什么亲戚,应该不会有人去警局报失踪,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……那天喝酒的事跟谁都不要说,被人问起就讲不知道他有心脏病,知道不?”
杨文雄是不会骗我的,他说去找了,那便是用心去找了。
整个宁海都不见人,肖子期到底是去了哪里?现在是死是活?
门嘎吱一声被推开,江平笑着走进来,“方哥,我让人准备了点吃的。”
我怅然的收起电话,“江平,你知不知道姜小虎什么来历?”
“姜小虎?”他恍然道:“您说那个曾在夜色上班的小孩?”
“是,”我点头,“他有什么特殊来历吗?”
“还真有,”江平坐下来,语调缓慢道:“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事,他竟然是黑老大靳叔的私生子。据说是年少时风流账,后来姜方一连串的生女儿,近两年才突然想起把这儿子强行讨回来认祖归宗。但是这位小爷偏偏是个倔脾气,隔三差五就捅出些篓子出来要他老子收拾,而且还专捡被人厌恶的行业干,据说发廊小弟、酒吧少爷全都做过,只为让老子丢脸……靳叔那脾气你应该也听说过,什么事都不管,就索性由他去折腾。”
原来是这样,难怪他这次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。
江城是不是有让人堕落沉迷权势的潜质?李新龙变成了许奕飞,姜小虎则成了靳小虎……真是神奇的地方。
我没什么胃口,想到生死未卜的肖子期更是如噎在喉。
他不在宁海又会去什么地方?难道悄悄回了爱格加森?未达成目的就放弃,这不像是他肖子期的作风。
杨文雄说他当时确诊病发,可是后来却见不着人,莫非已经死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?
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,连着打了几个冷战。
“平哥,平哥!”突然有人推开门闯了进来,神态慌张道:“出事了。”
“出去说,”江平冲他使了个眼色,“方哥,你先自己坐会儿,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我靠在沙发里拼命揉捏额角,约过了十几分钟,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吵杂声,还有人在砰砰的碎玻璃瓶。
真是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,几分钟后我决定走出这间隔音不怎么好的酒吧,去另寻个僻静的住处。
等走出去后,外面已经恢复安静了,只是地上一片狼藉,酒和坚果花花鸀鸀撒得到处都是。
做服务行业,既使有坚硬的后台和手段,这种场面也会屡见不鲜,人喝酒上了头,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,就像我突然萌发想弄死肖子期的念头一样。
我悄悄穿过人群,并不想惊动江平。
心道他现在自立了门户,摆平这种事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的事……直到我看见许奕飞。
如杨文雄所述,他现在的确过的很好,所有人都站着,只有他镇定自若的坐在吧台前,身边还有个漂亮少年专门侍奉倒酒。
他剑眉飞扬,双瞳漆黑眼神锐利如刀,嘴角微扬噙着抹琢磨不定的笑,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冷眼看客,完全无视面前箭拔弩张的紧张局势。
该说我们有缘份还是说这世界小的可怕?怕什么来什么……
我默默低下头,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。
事实上压根儿也不会人注意我,店里的客人全都跑掉了,剩下来是则是两波势力在对峙,谁有闲功夫管一个路人甲?
快要走到出去的时候,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当群鸟高飞时,猎人总会把目光转移到脱离群体的那只身上……情形好比现在的我。
后背突然渗出一层冷汗,但是我不敢回头去看。
门就在眼前,下了楼梯再转个弯儿,我就能彻底安全。
一步,两步,三……
“门口那人站住!”许奕飞不出意外的开了口,“为什么走路都偷偷摸摸的?”
应该不是错觉,周围比刚才更加安静了。
催命阎王继续道:“说的就是你,穿皮夹克的那个,背对我们做什么?”
转还是不转……后果可能会有天壤之别。
内心交战厮杀一番后,我选择揉揉脸,勉强挤出一个正常的微笑表情,深呼吸,转身……
许奕飞那张俊脸先是一怔,随即变得面目狰狞,好似五官都跟着扭曲了一样,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,我像兔子一样夺门而出。
苍天大地神仙姐姐,如果能让我平安逃脱,方一白定从今日起痛改前非虔诚礼佛!
才出酒吧没几步,几个西装男就气势汹汹的拎着酒瓶追了出来。
还好夜深地方又偏僻,闯红灯,横穿马路,翻护栏,本不熟悉的动作都被求生欲激发得自然流畅。
几个人边追还边乱哄哄的嚷嚷,“站住!前面那小子给我站住!”
傻逼才听你们的,老子要是落到许奕飞手里,还他妈有活路么?
我跑的飞快,眨眼到了分叉路口,转个弯出去就是农田,里面有还未来得及砍伐的玉米杆,到时藏身就方便多了……
我主意打得好,却不防从另个路口突然白光闪烁,一辆幽灵车冷不丁冒了出来。
前有农田、后有追兵、右有路、左有车……不管选哪个,都他妈比被许奕飞逮到强得多。
想到这里索性将心一横,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农田冲去,就在准备迈出最后一步时,我听到了砰的一声,整个人都飞了出去。
50
50、再也回不到的从前 …
十月天空又高又蓝,麻雀欢快的蹦跶在窗外天线上,一个个就像跳动的乐符。
阳光透过玻璃晒进来,随着树影晃动形成一大片流动的碎金子。
我坐在轮椅上被晒得泛困,拿报纸盖在脸上,全身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。
身后传来嘎吱一声轻响,沉重的皮鞋扣在地板上,“方先生,许先生要见您。”
账总还是要算的,整整七天,我还以为他把过往都彻底忘了。
来人将报纸从我身上移开,手里拿着口罩和墨镜,语气严肃但恭敬道:“麻烦把这个戴上。”
口罩很大,几乎遮掉了五分之三,再戴上黑钞,我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的古怪生物。
对方后退两步仔细打量,方才满意的退出去。
几分钟后,许奕飞进来了,穿着裁剪精致的黑西装,身体健壮四肢修长,五官硬朗嘴角绷成一条直线,关上房后死死盯着我,那目光恨不能将人剥皮拆骨。
看了很久,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听说你又失忆了?那还认识我么?”
我摇头,隔着口罩冲他展开笑脸,“不过我听人说你姓许。”
“许奕飞。”
“哦。”
他进前两步,弯□用手掰住我的头,“你是不是玩上瘾了?”
我平静如常道:“抱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他沉默片刻,人齿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你他妈装的还挺像。”
像吗?那真是太好了……不能怪我黔驴技穷屡使这招,谁让这是江城呢?谁让我腿被撞了个粉碎性骨折呢?谁让我遁地术从他势力范围逃跑呢?
既然逃不掉便只能示弱,腿撞了,人又失忆变傻了,但愿我现在的惨样能激起一点他的怜悯之心。
不过许奕飞是谁?他要是能这么轻易心软我也不至于轮落到今天,看来我还得再惨一点……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!想到这里,我用手抱头,揉了几下靠在椅背上,故意将呼吸喘的很大声,时不时再发出一两声痛苦□。
谢天谢地我有墨镜遮眼,正好可以方便的观察他表情,然后随时调整改变自己的悲惨指数。
他抿着唇,像看笑话一样鄙夷又气恼,“继续装,我倒要看看你装到什么时候!”
妈的……果然是铁石心肠的禽兽,当初老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东西!
我颤抖的伸出手,“许先生,我头好痛,能不能帮我叫医生过来?”
他手长的很好看,指尖微凉有层运动的薄茧,在被我触到的瞬间像被电击似的甩了开,五官也跟着变形起来。
先是把我头包这么严实,后是惧怕跟我直接接触,看来上次电击阴影还尚在。
只在心中犹豫了一下下,我便滚动轮子试图再次靠近他,有气无力道:“许先生……”
他大吼,视我如吃人的洪水猛兽,“他妈的别碰我!”
我肩膀应景的抖了下,期期艾艾的缩回轮椅中,心道既然这么不待见我直接走就好了嘛,非要自己上门找罪受。
许奕飞,你还敢说自己不贱?
两人默默对视良久,他皱起了好看的剑眉,好似终于下了决定,伸手一把扯下我脸上的口罩,然后……捂着嘴巴夺门而出。
我悻悻的从抽屉里拿了个桔子,边剥边想,只是看个脸就恶心成这样,如果把墨镜也摘了,他还不直接疯了?肖子期的手段果然也跟人一样变态……
想到肖子期,好不容易得来那点兴灾乐祸就立刻消失了。这家伙到底去了什么地方,杨文雄跟他有生意往来,应该还会继续查他的下落。酒吧当晚江平也在,那晚的事应该已经告诉杨文雄了吧?
许奕飞这次受挫,短时想必不会再来找罪受。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养好伤,然后设法逃走。
出人意料的是,第二天许奕飞又来了,这次没让人给我准备口罩遮脸,所以在房间里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,末了还拿蒙着水光的眼睛瞪我,时不时无意识抽搐两下,完全不理会面前的我还是个身心俱病的家伙。
第三天、第四天、第五天……
这个变态好像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在家吃饱了,然后到我跟前吐,吐啊吐啊,吐得我自己照镜子都要开始反胃了。
我苦笑,“许……”
他冲我吼,“闭嘴!”
等了三五分钟,见我果真没了下文,他倒显得好奇起来,瞥我一眼道:“刚才想说什么?”
“能不能让给朋友打个电话,我怕自己无缘无故失踪他会着急。”
他拭下嘴角,“如果你是指杨文雄的话就免了,我已经让江平告诉他你出去旅行,短时间都不回来。”
我心蓦然沉了下去,我说怎么几周都没见大雄有什么动静,原来是被江平放假消失给迷惑。
不过想想他也没做错什么,他的大哥是杨文雄不是我,只不过选择隐瞒了一些事而已,算不得是对大雄的背叛。
“我跟许先生并不熟,打扰这么久实在满心愧疚,所以想回宁海养伤,不知道许先生怎么看?”
“不熟?”他撩起眉眼,抬手掐住我脖子,表情扭曲道:“你再说一句不熟?不熟我他妈管你死活!你说自己失忆,为什么还记得杨文雄?他算什么东西,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?不管你病是真是假,别妄想飞出我的手心!”
我被他按住打了石膏的伤腿,疼得呲牙咧嘴倒吸凉气,“许先生,请冷静……”
“去你妈的冷静!方、一、白,”他吃力的吐出我的名字,手指在我咽喉处一点点的收力,“你别想把我甩掉,这辈子都休想!”
此时的他双眼通红,不知道是因为呕吐还是气的,剑眉倒竖表情扭曲简直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。
还好两个男医生准时查房,惊恐的闯进来把人拉开,“许先生,请不要这对待病人!”
许奕飞一把推开他,整下西装恢复衣冠楚楚的行尸走兽,“帮他办理出院手续。”
“可是方先生的病情还需要留院观察……”
“我会请私人医生在家照顾他。”
明知道挣扎是徒劳我还想试图努力一把,死命抱住其中一位白大褂的胳膊道:“医生,我不认识这位许先生,能不能借我一支电话……”
许奕飞紧紧盯着我们身体相接触的部位,目光锐利得跟刀子一样割得人幻觉生疼。
两个医生面面相觑,最终只给了我个抱歉的微笑讪讪离去,我求助的手最终被甩在萧瑟的秋风里。
下午被人送回了金易居,跟许奕飞同居七年的地方。
房中布置和家具都没什么变化,只可如今惜物是人非。
他请了一个阿姨过来照顾我的起居,自己则过了大半个月才再次出现。
当时我正靠在床上吃水果,一边吃一边看电视,卧室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踹开,许奕飞趾高气昂的走进来。
房间瞬间变得很安静,我眨眨眼睛,有些意外他脸上此时呈现出来的平静。
“是不是在好奇我怎么恢复正常了?”
“嗯,”我点头,“前些天你看到我还会吐。”
他扯起嘴角露出邪气的冷笑,“我找心理医生做了复原治疗。”
我心格登一声,脸上却未泄露半点异常,“恭喜你。”
他走过来,抓住我的头发,将嘴巴凑过来,“方一白,你在外面逍遥自在大半年,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过的?”
我偏头避开他的吻,一脸诚慌诚恐,“许先生,请自重!”
51
51、不知自重的许先生! …
“自重?”许奕飞手上当下多用了几分力,扬起嘴角开始骂骂咧咧,“明明是个水性扬花的搔货,却偏偏喜欢在我跟前装得跟个烈妇一样,整天被像别人压在身下操的贱人,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这两个字”
以前不是没有被他这种话程度的话语羞辱过,我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,可现在乍然听到还是觉得像被辟头甩了几记响亮耳光,疼。
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恨过一个人,如果身边有刀,我真想亲手捅死他。
见我始终沉默不语,许奕飞也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抱怨,另只手改为扣捏住我下巴,挑衅道:“为什么不说话?”
并非不想说话,而是怕开口就会控制不住疯狂问候他祖宗十八代,于是我只能努力压制恨意,摆出一张扑克牌淡定脸。
他态度开始变得急躁,“说话!”
许奕飞就是这样的死贱.人,嚣张起来吐口痰都得让对方用手接着,脸上还非要挂着心甘情愿的笑。
搁以前性格我非得狠骂几句回去过过嘴瘾,然后他就愤怒的骂回来,骂到恼时就会动手,一边修理我一边骂得更狠。
现在我不理他,他反倒比挨骂还生气,倒腾玩具似的捧着我脑袋,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,手指按着我的皮肤蠢蠢欲动,“你他妈哑聋了还是哑了?”
依这乌龟王八蛋的行事作风,如果我在十秒钟内再不回应,指不定他会干出什么缺德事儿来。
踩着点想了良久,终于在他濒临爆发的时候皱脸挤出一个字,声音哀怨带着颤音,“疼……”
想必演技不错,许奕飞立刻露出被噎到的表情,俊脸白了又青,又恨又怒的瞪了我半晌,然后甩手掉头就走,关起门声跟点炸弹似的。
居然就这么走了?我还真有点小意外的庆幸,终于不用看那烂人的鸟气了,我得抓紧时间养腿,然后设法逃走。
大概安静了半个小时,门又砰的一声被许奕飞踹开,后面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,脸生得很。
阿姨走过来,态度和蔼道:“听许先生说您不舒服,是不是无意中牵动了伤腿?”
得,医生都来了,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好继续装,“不是腿,是头……我脑子不好使,经常忘东忘西的,什么都想不起来,有时还疼的厉害,跟有人在里面拉锯一样,阿姨你有没有带工具,帮我把脑袋切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恶性肿瘤什么的,要不最近怎么老出现幻觉,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念叨什么活不长了的话……还有我的腿不会瘸吧?现在木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……”
病情怎么严重我怎么说,话怎么难听我怎么说,最后我唠唠叨叨的把这辈子了毒的诅咒全用自己身上了。
余光偶尔瞥到她身后的许奕飞,我每说一句他嘴角就抽一下,最后抽搐的频率跟恢复电击后遗症似的。
阿姨脾气看似很温吞,等我絮叨了半天才转脸同旁边的人道: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脑科大夫,病人描述的情况有点复杂,建议先到本地大医院检查,再找对应的专家亲自问诊比较好。”
许奕飞敷衍的点头,客气几句把人又给送了出去。
下午时许奕飞又让人带我去了医院,在经历一大堆检查后见到了所谓的专家。
专家看起来出人意料的年轻,只是不苟言笑十分严肃,仔细看了检查报告后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问题。
譬如一顿吃几碗饭、一天睡几个小时、是否经常玩电脑游戏、最近有没有跌倒过……等等等等,我酝酿了一大堆病况全都没用上。
应该是天气转凉的缘故,最近变得很贪睡,也不做什么梦,有时躺在床上想想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,结果什么都还没想起来就已经入眠了,一觉至天亮。
饭倒吃得不多,自从离开江城后就有些厌食,吃什么都没味道,再加上钟点工阿姨做的饭菜口味清淡,愈发没有胃口了。
玩游戏?房间里压根儿就没电脑,我整天吃了就睡,睡醒了就发呆,养病真是太无聊了。
前几天想找本书看,趴轮椅上想伸手够架子,可是总够不着,差一点摔倒不过没摔着……
这些跟病情有什么关系?专家果然是砖家,骗钱的花瓶摆设。
晚上许奕飞没走,跟我一起吃晚饭。
阿姨烧的菜又少放盐了,应我要求做的红烧茄子是上笼蒸了手撕搅拌的,一点油星没有。胡萝卜西兰花、平菇炒蛋还有白白的汤水看了就倒胃口。
我拿筷子翻了两下,闻点味儿就饱了,准备离开时被许奕飞叫住。
“你为什么不吃?”
“不饿。”
“不饿也得吃。”他像大老爷一样盯着我放话。
靠,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抽筋了?我嫌恶的扫一眼饭菜,“我吃不下。”
他眉毛微蹙,似在忍耐我的无理取闹,“那就喝点汤。”
冬瓜排骨汤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,我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,拿纸巾掩着嘴巴隐隐作呕。
这次不是装的,是真想吐,可中午也没吃东西,什么都吐不出来。
见许奕飞冷着脸没什么表情我便要走,他却再次道:“把汤喝了再走。”
我有些怒,“不想喝!”
他拿着汤勺两眼冒火,“别逼我灌你!”
他妈的……对着瞪了会儿,我赌气的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,然后呼呼的滚动轮椅离开。
还没走出客厅,喉头突然一酸,还来不及掩嘴,汤便从指缝中吐了出来,溅得胸前腿上都是。
我没回头,不想让许奕飞看到这么狼狈不堪的自己,他想从羞辱我的地程中寻找快感,我不能让他如愿。
可许奕飞不是我,他身体健康双腿利索,三两步悠闲的踱过来,居高临下的看着我,眼神竟然还有那么点怜悯,“要不要我帮你?”
他的恩惠我可受不起,谁知道转脸会不会把这点施舍当成羞辱我的资本?
撇了下嘴角,我把轮椅倒退回来,转了方向去洗手间。
把衣服脱了扔洗衣桶里,扒着洗手台冲了手,顺便去洗手间方便。
从马桶上站起来时不小心碰着轮椅滑了下,两条打着石膏的腿啪的一声跪在地上,那刻疼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难怪奶奶以前经常说不要诅咒自己,这才不到一天就灵验了……
在我欲死不能的痛苦□时,许奕飞听到声音走了进来,看到我趴在地上愣了有两三秒钟,反应过来将人抱了起来。
一天进两次医院,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。这下不用装都已经惨绝人寰了,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和碎裂的腿骨绝对作不出假来。
重新包扎完毕回到家时,已经晚上十一点。
许奕飞全程都没跟我说话,面色阴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我困得厉害,要命的腿疼也打不起精神,几乎是一被放到床上就闭起了眼睛。
这夜跟往常的安稳不同,我做了个噩梦,肖子期躺在病床上,赤着上身,心脏处空荡荡的看着我,带着那种一如既往莫测的笑,他说小白我现在动不了,你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好?
我很冷静的拒绝了他,说你身上那么多血,会把我衣服弄脏的。
然后他就看我,一直看,一直看……把我看到毛骨悚然。
梦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许奕飞,他侧躺着,手圈在我的腰上,睡容恬静安稳,微扬的嘴角还带着些稚气。
听说带着笑入睡的人都很有福气,他虽然少年时经历了些事,如今却苦尽甘来生活富足让人羡慕。
他如今有钱有势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无论做下什么错事都有长辈在后面帮其撑腰,再比较我,童年家遭变故,少年生活艰辛,成人后又情路坎坷……
李新龙?许奕飞?如今生活在云端的你怎么忍心践踏已在尘埃里的我?又图的是什么!
“小白,不要难受,你还有我。以后我会照顾你的,比奶奶对你还要好……”
“叔叔阿姨,我弟弟很乖的,求求你们收下他吧!”
“给我五年时间,到时我会让小白住大房子,过更好的生活……”
“这些年……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作。”
“被自己的哥哥干是不特别爽?”
“没有人比我更爱你,我们生来就是流着相同的血……”
“小白……”
“方一白……”
……
谁的声音在不停的交换,我用两手抱着头,一点点挤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感觉脑袋已经满了,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从里面爆出来。
“方一白,你怎么了?”许奕飞迷糊的睁开眼看我。
头疼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里面充斥着各种杂音和争吵,真想掀开头盖骨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!我用头撞着墙壁,一下两下……
许奕飞拉住我,一脸错愕,“方一白……你这是发的什么疯?”
我不理他,拼命摇头试图将那些吵杂的小人全都甩出来。
他用两手固定住我的头,“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?”
我动不了,大着舌头挣扎,“头,头疼……里面好吵。”
“那是幻觉,你现在给我冷静下来!”
“疼……”
他搂住我,声音竟然很温柔,“别乱动,冷静下来就不疼了。”
“许……奕……飞,”我吃力的叫出他的名字,“不要吵!”
“好,我不吵。”
“肖……子期也……不要说话!”
“方一白……”
“不准说话!”
“我不说话,你冷静点,是不是这里?”他用手指摸到我的额头,轻轻的按压,“放松……”
我闭着眼睛不说话,脑海里的声音逐渐退了下去,可依旧是疼,好像有把钢针在用力往神经上戳,每一下都疼得我直打哆嗦。
想哭,可是奶奶说过,男人流血不流泪,没出息的家伙才会掉金豆儿,但是真的好疼!头疼腿也疼……
“许奕飞,看到我这样,你是不是很高兴?”
“少胡说八道!”他的身体明显一震,喝斥的话透着不常见的紧张。
我抬手摸了下他的脸,很快无力的垂了下去,“这些天我都是装的,其实我一直都记得你,但是我害怕你揍我报仇……”
他没露出惊讶的表情,而是轻嗯了一声,很平静的说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也没动手打我,是不是舍不得?”
大概是因为我的处境悲惨笑话又太冷,他居然没有吱声。
我又问:“今天那个脑科专家跟你说了什么?”
他将我身体搂紧了些,“没说什么。”
看他的反应,我突然有抽中彩票的惊喜感,早在一年前医生就跟我说过失忆导致的可能性,记忆错乱、反应迟缓、昏睡不醒……貌似现在已经得到验证了?难怪那个专家尽问些吃饭睡觉之类无关紧要的事。
之前我是害怕的,因为担心忘记许奕飞,还准备了很多的笔记本用来记录,特意飞回江城想参加他的订婚礼,现在反而不怕了,因为心中早已无牵挂。
左右都是些不快乐的记忆,能忘的话最好全部忘记了吧,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脑袋空空就不会再疼了!
“许奕飞,如果有天我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,你会怎么样?”
作者有话要说:最近半月身体不好,承诺更新没做到,跟各位诚恳的道歉。
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,前些天看到两个评论,一个说我没情节没个性人物不萌V文骗钱,另一个说此文体裁不错比较适合走悬疑可惜作者文笔太差,所以导致这章写写删删,推翻了N次也写不到满意,犹豫了很久还是发上来了,希望能先迈过这个坎,后面能摒除杂念写顺一些。大家不用担心我会玻璃心承受不住批评弃文之类的,我能分得清真心建议和随口吐槽,会合理参考大家意见紧定不移走自己的路线。
此文保证HE保证完结,更新速度以质量为先,以后小斋不再承诺关于任何文的更新频率,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更新最快,谢谢大家的支持!
52
52、TMD老年痴呆症? …
失忆原因已经确认,颅脑外伤引起的大脑萎缩,通常被称为老年痴呆症。
多搞笑,我才二十六岁!
自那天起,许奕飞就像换了个人一样,连钟点阿姨都辞退了,自己下厨洗手做菜。
我说菜淡了,他就往里面加盐。说冷了,他就拿去加热。说味道重了不合口胃,他就直接拎起来倒垃圾桶。
面对着我的刻意找茬和挑衅,许奕飞脸整天黑得跟锅底一样。
不过他活该,自找的,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会双腿骨折?还有天知道所谓的颅脑外伤是不是被他扯着头发在墙上撞出来的!
在此之前,我曾多少次幻想过狠狠折磨他,现在终于得了机会,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?
我靠在沙发上,懒洋洋的挥着摇控器,“那个谁,我要吃冰淇淋。”
许奕飞皱眉,“现在都十一月了,吃什么冰淇淋!”
“我就是突然想不起冰淇淋什么味道了,想尝尝……”
他眼神复杂的盯着我看了会儿,绷紧嘴唇换了鞋子出门。
在我百无聊赖的换台时,许奕飞把买回来的冰淇淋放到桌子上。
“什么东西?”
“冰淇淋。”
“十一月了你还要吃冰淇淋?”
许奕飞瞪着我,忍怒道:“你刚才让买的。”
我冷嗤,“怎么可能?我中学时在冷饮店打工吃伤过,长大后就再也不吃冰淇淋了。”
目测许奕飞很想掐死我,不过他忍住了,把盖子揭开挖了满满的一勺巧克力放进了嘴里。
边上挂了一圈杏仁核桃还有葡萄干,卖相看起来真是不错……我可耻的感受到自己口水分泌加快。
许奕飞对我的反应无动于衷,一勺两勺吃得飞快,我无意识吞咽了下,伸出手去,“让我尝尝。”
“你不是吃伤了么?”
“我颅脑外伤……”
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了下去,将勺子从嘴里取出来挖了一勺递到我嘴边。
我别过脸,“换勺子。”
他扫我一眼,爱理不理的把冰淇淋吃了个干净。
我眼巴巴的看着,心里又恼又气,这死贱.人太他妈可恶了!
“许奕飞!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要打电话。”
“给谁?”
“关你屁事!”
他居然当真掏出手机,拨弄几下递给我,“本地五分钟,异地三分钟,时间到自动切断。”
我喜出望外的打电话给杨文熊,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处境,杨文熊安静的听完,半晌没吱声。
“喂,大雄,有在听吗?”
“在听,其实江平早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了。”
这次换我错愕,“你知道我在许奕飞这儿?”
杨文雄声音透着罕见的犹豫,“之前我有跟许奕飞通过电话,他说你身体不好,现在需要静养,而且宁海这边你也不适合回来。”
“出了什么事?”
“姜小虎那小崽子仗着他老子撑腰,人就住你以前的房子里,我也不好明面儿上做什么。他应该是在许奕飞那里碰了钉子才过来的,看那样子想守株待兔,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他了,不过看他样子是恼得不行,言语之间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……”
这熊孩子真是会添乱,现在都什么状况了他还跑来插上一脚!
我郁闷的抓抓头发,“最近……有没有肖子期的下落?”
电话突然静了一下,就在我以为时间到了自动挂断时,杨文雄却开口道:“一白,我让人去爱格加森,结果发现……”
“嘟……”这次是真的挂断了。
杨文雄派去的人研究发现了什么?肖子期死了?还是病重?还是没事只是跟我开了个失踪的玩笑?我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抓,迫不及待的按下重拨,却被语音提示输入密码。
“密码多少?”
“不知道。”
我怒火上窜,“你他妈告诉我密码!”
许奕飞撩起眼角,嘴角浮起抹讥诮的冷笑,“想知道肖子期的下落,你怎么不来直接问我?”
“他人现在哪里?”
“真想知道?”
“废话!”我以为可以对那人做到漠不关心的,现在却发现自己做不到。
记忆力急剧减退常想不起有没有吃过饭,每天睁开眼对着房间和许奕飞都有种短暂的陌生感,还有筷子和肥皂会不经意从手中滑落……这些都无形中预示着病情在加重,我不知道明天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变态生死未卜的哥哥。
许是有些未知的记忆已经在流失,也或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,如今对他的恨也没有以前多了,反而多了种莫名的牵挂。
我也不想跟他什么兄友弟恭,就是想单纯知道他醉酒后后如何,病发了没,死没死。
许奕飞在我的期盼中站起身,从书房拿了个牛皮纸袋出来,“肖子期的答案就在这里面,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看。”
他虽然把东西送到了我眼前,手指却捏的很紧,我努力几次才成功扯过来。
纸袋很厚,里面好像装了很多文件,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,为什么许奕飞不直接告诉我答案而是迂回的准备这些东西?里头莫非是……死亡报告?
我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激灵,竟然鼓不起打开的勇气。
看?不看?迟疑良久后我咽了下口水,用微微哆嗦的手去拉扯绕在扣子上的线。
许奕飞突然捏住我的手腕,一点点用力把纸袋扯了回来,“你还是不要看的好,因为里面只是我最近在谈的一桩合约。”
“许奕飞,耍我很好玩是不是?!”
“是很好玩。”
“我.□妈!”
“欢迎去操。”
我真想扇自己耳光,你怎么忘了,这王八蛋是被遗弃的,生母、养母、继母全都不待见的主儿!
许奕飞走进书房,把文件放了回去,转回来看着我口不择言的模样,鄙夷道:“你现在也就跟个娘们儿一样只能动嘴了。”
我虽然怒,却也碍于双腿所致拿他奈何不得,“许奕飞,你真恶心。”
他在我对面坐下来,阴阳怪气道:“肖子期呢,你恶不恶心他?”
我胸口紧了下,随即佯装镇定,“恐怕要让你失望了,我现在非但不恶心他,还喜欢得很呢。他就算人再变态也终归是我的哥哥,我们生下来就留着相同的血,这种牵绊和亲密关系谁都无法改变。”
这是肖子期的原话,如今拿来刺激许奕飞刚好。
他果然磨牙,“就算跟他上床也没关系?”
“两个男人有什么关系?肖子期在床上温柔的很,十分照顾我的感受,而且他还有情感洁癖,只肯跟我发生性关系,永远不用担心他会背叛。”
“你这样行为放荡的人,根本就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忠诚!”
“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,不过喜欢一个人的话,总是希望他是干干净净的。”
“干干净净?跟自己的哥哥乱.伦,做着世界上最肮脏的事,你怎么有脸提这几个字?”
他态度还是那么嚣张,言语还是那么恶毒,每个字都像针尖扎在我心坎上。
不过从他紧握的拳头和膨胀的颈部血管来看,我对他影响也不是一点没有。
我们就像两只互不服输的刺猬,互相攻击伤害。
从李新龙到许奕飞,我已经不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。
他应该是爱我的,不然也不会扒着我不肯松手,见我病发比我更紧张。
可他的爱是扭曲的,比起肖子期有过之无不及。
同居七年,本应该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,却成为我最痛恨的一段过去。
少年时,我们错过了美好的青春。
成年后,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机会。
从最初相识到黯然而终,命运将我们扭在一起整整纠缠了十多年。
其中两次分手都是我一个人努力试图挽救,而他潇洒的拍拍屁股轻松闪人。
现在我们都已不再年轻,我也早耗尽了感情再无爱人的可能。
我忘不了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刺青,也忘不了他一脸高傲的说‘跪下来磕十个响头给我’的表情,这种耻辱伴着我整整一年,这一年中我失眠、厌食、甚至想自残。
我曾经问他如果有天我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,他会怎么样?
许奕飞在我嘴唇上印下一吻,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当然不会有那么一天,因为就算我忘记曾经的过往,也忘不了对他刻在骨子里的恨。
日子过的飞快,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,期间无论我怎么折腾,许奕飞都不同意我跟杨文雄有任何联系。
这天许奕飞去参加长辈的寿宴,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无意中报纸上看到两个陌生汉字,因为不确定是自己忘记了还是从未见过,就无聊的去书房寻找答案。
在抽出那本厚厚的《辞海》时,突然在夹页看到个纸袋。许奕飞收拾东西很有条理,怎么会把文件袋夹在辞海里?好使促使我将其打开,不妨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,一座熟悉的白色庄园,这是……肖子期在爱格加森的资产。
如获意外之喜,我立刻飞快的翻阅内页,却被开头几行文字惊得不能言语。
仿佛三九天被人劈头浇了盆凉水,里里外外寒了个透。
翻开第二页时,我看到了肖子期的照片,他姿态慵懒的靠坐在病床上,笑容安静恬淡。
看到最后,我已记不得自己看过了什么东西,只觉得心和脑海都空荡荡的,耳边响的全是肖子期的声音。
“小白乖,要听奶奶的话,不要调皮……”
“我唯一做过的错事,就是小时候放开你的手。”
“你宁愿选择姜小虎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……你会后悔的。”
……
我才不后悔,肖子期,我不后悔……
头又开始疼了,无数影象从角落冒出来变大然后逐渐淡去,吃力拖拽着弟弟的孩子,在河边捧着画板的少年,燕大林间穿着白衬衫的青年……
“小白。”
“嗯?”我蓦然转过脸,却发现房间空荡荡的,并没有什么人。
肖子期……
53
53、我的信仰只有你 …
存在是不依赖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世界,持续的占有时间和空间,它一直在,没有消失。
我亲眼看见过,亲手触摸过,这些亲身带来的感受怎么能被一份简单的文件否认?我不信。
江城十一月的天是惨白的,就像憔悴病人的脸,虽然外面树上还挂着孱弱的绿叶,却毕竟已进入万物萧条的季节。
我突然想起爱格加森永远蔚蓝的色泽,窗外盘旋着成群结队的白鸽,头顶不时传来悠长详和的钟声。
那时我跟肖子期坐在教堂里,在听一群小天使吟唱,“我们在天上的父,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……不如让我们遇见,教我们脱离凶险……”
虽然听不懂全部歌词,我却很乐意给这些小孩子捧场,努力作出认真倾听的微笑模样。
肖子期将手慢慢伸过来,若无其事的同我五指相扣。
我努力几下放弃,怕动静太大引起旁人关注。
听说基督教排斥同性恋,我不想在这种场合成为众之敌夭。
肖子期却像是一点都不在乎,反而冲我侧脸微笑。
“肖子期,你在亵渎神灵。”我压着声音提醒他。
“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。”他用唇形无声的回答我。
“你怎么知道没有?”
“如果有,他为什么不出来指责我?《新约哥林多前书》第13章说,爱是恒久忍耐,又有恩慈。爱是不嫉妒、不自夸、不张狂、不作害羞的事……我爱你,想要真诚发自肺腑的跟你亲近,这并没有什么罪。”
我惊讶他对圣经的了解,“你是信徒?”
他轻眨眼睛反问:“你说呢?”
应该不是,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神,而且肖子期这样变态的家伙,怎么可能会有信仰这种东西?
“我是你的信徒,此生只忠于你一人。”他的吻毫无预兆的落在我嘴唇上。
两个男人,在圣洁光辉的殿堂做出这样下流的事,还发表这种大不敬的言论,我们被视为污秽的魔鬼,当场被愤怒驱逐。
我敢打赌,现在爱格加森的玛摩尔教堂提起这件事,肯定还会让牧师记忆犹新。
许奕飞回来时,我还坐在书房发呆。
他看着桌子上被打开的纸袋,数度欲言又止,最后只生硬道: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
我对着纸袋道:“这些资料是怎么来的?杜撰的么?”
“我没那么无聊,”他不悦的说:“报告里有玛摩尔的官方印章,做不了假的,杨文熊应该也有这份资料。”
“你相信上面说的话吗?”
“如果用自己的经历佐证,我会选择相信。”
“我不相信,我要亲自去一趟爱格加森。”
人类五感都可以骗人的话,我又怎么能单纯去相信几页文件?
许奕飞沉默片刻,“等你伤彻底好了再说。”
我反问:“如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呢?”
腿伤好了还有大脑呢?到时候什么都不记得,再去爱格加森又有什么意义?
许奕飞没有回应我的问题,却也没有再次明确拒绝。
两天后,许奕飞陪着我坐上了去爱格加森的飞机。
这个充斥着红火玫瑰和绿草牧场的浪漫地方,不经意间竟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站。
很多年前有人信誓旦旦的说,小白,我们将来去爱格加森结婚。
后来他去了,不过是跟一个女人。
又有人说,小白,我要你带你回爱格加森。
后来他就消失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如果不出意外,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寄付了我希望和失望的国度。
肖子期,你真的在这里吗?不是一直坚持的么,为什么突然放弃我了呢?
当我们来到那座熟悉的白色庄园,秦伯竟然已在门口静侯多时。
他已经六十多岁了,依旧不苟言笑身体却站得笔直,仿佛机械僵硬的灯塔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。
“二少爷,欢迎回家。”
家?自从奶奶去世老宅被拆掉后,我对这个字再也没什么概念了。
我挣脱许奕飞的胳膊,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,“肖子期在不在?”
他平静道:“在,也已经等您多时了。”
于是……这是再次被那人愚弄了?下意识间竟然松了口气,我握紧拳头,“带我去见他。”
秦伯恭敬的做了个手势,“请跟我来。”
许奕飞跟在后面,两手插在口袋里,皱着眉毛不停的环视四周,锐利的眸光始终闪烁不定,行为透着明显的猜忌和排斥。
“花藤下准备了茶和咖啡,许先生可以在这里休息下。”秦伯冷不丁的出声。
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许奕飞干脆的拒绝。
秦伯停下脚步挡在他面前,“既然如此,我就只好留下来陪许先生了。二少爷请直接去后书房,您会在那里见到大少爷。”
许奕飞生硬道:“让开,别挡在我面前!”
秦伯面无表情道:“我家主人一向秉承来者是客,同时也希望许先生能当一个合格的客人。”
两人僵持不下,我也懒得理会,直接绕过前面的大房子,来到屋后的玫瑰园。
我曾嘲笑过肖子期是个不懂分享的自私鬼,如果我有这么大一片美丽的玫瑰,一定设法把它们移植到房子前面,让每个经过的人都可以欣赏到。
肖子期不但把它藏起来,而且还规定除了秦伯要进行必要的修剪外其它人一律不准进入。
园子里种满了两色玫瑰,白的如雪,红的似血,大片大片的花毯盛开美得惊人。
顺着小径走进去,中间修建了一个竹子阁楼,门口植着两颗枫树,这便是肖子期的独立书房了。
阁楼有两导,藏书十分丰富,我曾无意中来过一次,发现它就像个百宝库,无论我想起什么书都能在这里找到。
里面很安静,上上下下都找过来也没见到什么人,只有竹板随着我不便利脚步发出的刺耳的嘎吱声。
“肖子期!你到底在不在?”我焦躁的踱着步子,“少装神秘,快点滚出来!”
秦伯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,他说肖子期在这里,那么肖子期应该真的在这里,可阁楼这种一览无余的布局,又千真万确藏不住什么人。
有阳光和风从小天窗透进来,暖暖的夹带着花香,桌子上放置的书被吹得哗啦啦响。
我瞥了一眼,目光不经意粘在封面上,鲍克特医生和他所爱的女人们。
庸俗张扬的名字,却仿佛带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我上前翻阅。
打开后,我先看到了内容简介,讲的是一个变态医生的犯罪史,故事主线意外的眼熟。
沉思片刻后,我才忆起在书培的心理诊所杂志上有看到过。
那时我带肖子期去看心理医生,在他们单独交谈的时候,我看到了这个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。
匆匆翻了几页后,始终不见肖子期出来,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闲坐,便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下楼。
阁楼虽然不高,梯子角度却修的十分陡峭,我移动着极缓慢的步子,平着脚步慢慢往下移,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时平稳落地时,脚掌突然重重落地,整条腿的筋就好像被人扯直了一样剧疼无比。
我咝咝的吸着凉气,不得已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坐下来,轻轻拍打小腿希望能缓解这种状况。
疼痛就像群湿冷的蛇,从肉里毛糟糟的生出来,然后拧成股往骨头缝隙里钻。大滴冷汗从额头滑落,竟让我连开口求救的力量都没有。
真要命,该不会就这样疼死在这里吧……我绝望的躺靠下来,任由硬石般的竹条顶着脊背。
许是知道肖子期无碍,我也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起来。
总感觉未来很迷茫啊,头脑不好使,身体又不健康,虽然一直还自认年轻却已孱弱的不成样了。
不说多远,估计三十岁就差不多接近植物人了吧?到时候许奕飞不知会不会舍得放手,还是继续拉着我的手佯装痴情?
他妈的!那个时候对老子好又有什么用?
不过他如果一直粘我也行,在他眼皮底下做只癞蛤蟆,时不时出来恶心他两回,多少能抵消些我这些年的怨气……
约躺了十多分钟,伤腿才渐渐缓过劲儿来,我站起来准备走人,脑海里毫无预兆的闪过一道灵光,那个剥皮的犯罪故事……脚步抬起竟然再也无法落下去。
“他在三年前做过换心脏手术……”
秦伯曾经这样告诉我,后来我也的确见证了肖子期的发病过程。
但是我跟肖子期上过几次床,好像从不记得他胸口有过什么伤疤……
究竟要多高明的医术,可以令换心脏这种大手术都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?
腿上本来已经消失的疼痛再次涌现出来,我怔了约十五秒后反身奔跑上楼。
肖子期的失踪之谜,如果不是骗局那便是一个噩梦,如果可以选择……我宁愿希望是前者。
许奕飞那封调查报告里说,肖子期早已死于四年前。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小醒和麦麦玛奇朵的地雷!
54
54、肖子期去了哪里? …
我知道自己曾经很爱许奕飞,但一直记不起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毕竟他外表虽帅性格却并不讨喜,对此我近以为是习惯所致。
不过还没想起原因我们就正式分手了,再也没有机会细想其中缘由。
就在艰难攀爬阁楼时,我却似乎猛然间想起来了。
当年在被肖子期污辱后,我就搬出宿舍跟许奕飞住到了金易居,期间肖子期跟我联络过一次,电话里神经兮兮的说准备了份大礼,希望我以后会喜欢。
我当时对他又恼又怕,当夜竟然无故头痛发起高烧来,吃药和打针全不管用。
整晚许奕飞都在床上紧紧搂着我,还说了很多话,内容全都听不清楚,只记得他声音十分温柔动人。
或许是太渴望被爱的滋味,如同当年奶奶去世后被李新龙安慰,只是一刹那,情感就已悄然托付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,只是下意识认为它们跟现在的肖子期有某种联系。
阁楼依旧是安静的,桌子上书本维持着方才翻开的状态,但我仿佛从空气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。
秦伯说的没错,肖子期果然在这里,不过他在跟我玩捉迷藏。以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么?我深呼吸后开始检查书架,并试图移动翻动它们。
最后,我在地球仪底座下找到了个突兀的红色按钮,如果没猜错的话,这就应该是阁楼的潘多拉魔盒,没有谁知道打开后迎接我的会是什么。
伸出手指迟疑了两秒钟,我义无反顾的按了下去。
肖子期,我要看看你费这么大功夫究竟玩的什么把戏!
预料中的事发生了,书桌旁的地板嘎吱嘎吱移开,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楼梯口,阁楼里果然还隐藏在地下室。
这次我没有任何犹豫,直接顺着楼梯爬了下去,落地后四周一片漆黑,只有头顶一块巴掌大小的自然光。
我大声道:“肖子期,你究竟在搞什么东西?”
没有人回答我的话,但是我察觉到肖子期一定坐在黑暗中观察我,脸上或许还带着一如既往变态的笑容。
静默了半分钟,我有些沉不住气了,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爱格加森,如果你再不出来,我就要走人了。”
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道:“小白的耐心还是这么差。”
是肖子期没错,不是录音留言也不是机器音,他没事……
说不出高兴还是暴怒,我咬着下唇,口腔里充斥着咸腥的血气,“肖子期,这是我最后一次上当,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了。”
“怎么会不关你的事?”他声音镇定的令人发指,“你肯来爱格加森,说明终归是放不下我。小白,你喜欢上我了,对不对?”
“梦不错,继续做。”
“不用口是心非,你现在已经开始心虚了不是么?”
“去你妈的口是心非!”我一拳砸在梯子上,“少自作多情往脸上贴金了!”
他这只阴险狡诈的狐狸怎么可能会死?在我焦虑不安的时候说不定他还在背地里偷笑呢,操!我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,方一白啊方一白,你怎么就一次次栽倒在这人的算计里还学不会乖呢?
在我爬上竹梯准备走人时,肖子期再度开口道:“小白,你来了难道不想跟我见一面?”
我咬牙切齿怒道:“见你做什么?光听到声音都觉得反胃!”
他沉默了下,很快笑了起来,“我保证没那么糟糕,灯的开关就在你左手边九点钟方向十五公分,不信你可以打开看看。”
“我没兴趣看你这个变态!”
“你是不是不敢?”
“我有什么不敢的?”
“许奕飞和杨文雄不都有在调查我么,看到了那份死亡报告难道你不感到惊讶?你不怕开灯后发现地下室其实只有你一个人?”他的声音渐低,像极了梦呓般的恐怖语气。
我很没出息的抚摸手臂,发现竖立的汗毛下面隐藏着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。
不开灯,这个死亡报告的秘密或许永远无法解开。
可如果开灯……到时真的如肖子期所说该怎么办?我……去他大爷的!
小腿不但疼还开始发软了,偏偏这时又传来了肖子期的笑声。
他笑的很轻,并不嚣张刻意,不过在我听来却非常刺耳,赌着气摸索到空悬的麻绳,横着心拉了下去。
橘黄灯光瞬间亮起来,没有鬼,没有幽灵,活生生一个有影子的肖子期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他穿得很休闲,枕着手臂躺靠在摇椅上,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,“小白,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。”
憋了半天,我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,“我……日!”
这厮真比许奕飞还贱、贱到此志不渝海枯石烂的大贱.人啊!
老子倒八辈子血霉认识这两朵天上地下罕见的大奇葩!
居然还笑,还他妈笑……我想冲上去甩他几个大耳光,却被仅存为数不多的理智所控制住,最终只是冷笑道:“肖子期,你压根就没有心脏病,对不对?”
“不,我有。”
“秦伯说你做过换心脏手术,为什么你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疤?还有几个月前在宁海,如果你真的是心脏病复发,又怎么可能从杨文雄和医生眼皮底下溜走?肖子期你这个大骗子,一生当中说过几次真话?之前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喜欢我之类的也是可笑的谎言吧?”
肖子期笑容逐渐转淡,将手放到心脏部位摸了摸,叹口气道:“小白,你知道我不会拿感情的事来开玩笑,又何必说这些话来伤害我?”
真是可笑,我如果真能如此轻易的伤害他,又岂容自己一次次被玩弄于股掌之间?
懒得理会他的虚伪嘴脸,我用手抹了把疲惫的脸,态度也放松起来,“肖子期,我累了。你这么关注我的行踪,想必应该知道我病情正在加重,说不定再过几天,我就会陷入昏睡无法醒来,你也会在我记忆中永远消失。咱们今生注定做不了兄弟和恋人,但也总算打了这么多年交道,以前你坑我辱我都如昨日死,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再计较什么东西,只盼你念着对我有哪怕一丝的真感情,就让我安安稳稳清清静静度完以后的日子,不要再来骚扰我,行不行?
他站起身走到我跟前,“你决定以后都留在许奕飞身边?”
我点头,“是。”
“他那么对待你,你还爱着他?还是其实恨着他,想让他看着你一点点失忆,从他痛苦中体会到复仇的快感?”
虽然我不待见肖子期,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了解我,远远超过许奕飞。
见我不说话,肖子期便用手指轻轻碰了下我的鼻尖,“如果肖子期知道我们是这个结局,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。”
我僵住不动,木然的看着他,“你说什么?”
肖子期微微扬起嘴角,“你不是看过那份有官方印章的死亡报告了么?是真的,你的哥哥,早在四年前换心脏手术中死去了。”
我摇头,好气又好笑,“如果肖子期死了,那你是谁?”
他眉毛挑了下,瞳孔在灯光下宛若包裹了数颗切割精细的碎钻,似笑非笑的看着我,“我也是肖子期。”
两个……肖子期?精神分裂还是他发了神经?
“我很正常,也很清醒,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”肖子期看出我的疑惑,便进一步解释道:“这件事需得从十年前说起……那时你还大学没毕业,寒假到肖子期家里打短工,期间被他侵犯,你是不是以为这只是他心血来潮的举动?”
“难道不是?”毕竟在那以前,肖子期对我一直彬彬有礼,从来不曾有过激的举止。
当时我提出离开,却被他要求兑现看脱光身体的赌约……我并未顾忌堤防,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。
肖子期揽了下我的肩膀,微笑,“当然不是,他是蓄谋已久的,只因他当时已经被查出心脏病,而且也决定了要回爱格加森做手术,因为成功机率不高,再加上人死之前会对未曾得到的东西贪恋狂热,所以才对你动了邪恶的念头。到了爱格加森后,他并没有马上做手术,而是找来了我……”
此时的他逻辑分明谈吐清晰,的确不像是神智不清的样子,可正因如此,我才愈发感觉毛骨悚然。
他分明是肖子期,却口口声声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来讲,莫非是中了邪?
见我不说话,他便眨了下眼睛,“小白,其实说起来……我跟肖子期长的应该最多只有八分像,你和许奕飞居然都没有怀疑过,真是两个粗心的家伙。”
八分像?现在的他的确跟过有些许不一样,可人都是在不断变化的,谁能保持一模一样的容颜十年?
更何况他的言行举止和思维方式、日常小习惯都跟过去一样,变态程度也有过之而无不及,一个肖子期便足以让人称奇,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?!
他仿佛会读心术,接着我内心的疑问答道:“你哥哥是个可怕的变态,也是心理学的顶级天才,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全都拜他所赐,为的不过是担心他手术失败弟弟无人照顾……他让我变成了肖子期的完美复制品,从心理到生理都对你忠贞不二。就像现在这样,看到你,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心。身体稍微靠近你,心跳就会急剧加快,全身毛孔都不受控制的张开,渴望跟你做近一步的亲密接触……而你们曾经的过往,也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清晰分明,我甚至能体会到幼时把你送走的痛苦,少年时偷偷描绘你身体肖像的喜悦,还有当初强.暴你的愧疚和甜蜜……”
我紧紧握拳,忍无可忍的猛然推开他,“闭嘴,你这个神经病!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!如果你真是肖子期打造出来的复制品,那就告诉我你原来叫什么名字?住什么地方?有什么亲人和朋友?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影子?”
肖子期垂下眼帘,“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自己叫做肖子期,拥有肖子期的感情和过去的记忆,其余的都一无所知。”
“这太好笑了!如果你对此都一无所知,又怎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肖子期,而是被改造出来的?”
“这是我自己的猜测。”
“去你的狗屁猜测!凡事都应该有个证据,你有吗?癔想症患者,我真好心奉劝你再去看看心理医生!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瞎耗,我要回去了,许奕飞还在外面等我。”
“等等!”肖子期拉住我手,缓缓道:“不是无证据的胡乱猜想,我有证据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还有最后一章完结,暂不确定要不要出番外。
55
55、我爱晋江文学城 …
如果肖子期是假的,那么庄园里一定有人知道真相。
当我们在客厅找到秦伯时,发现许奕飞被注射了镇定剂昏睡在沙发上。
“二少爷不用担心,许先生只是暂时休息会儿,四个小时后会自然清醒。”
我瞥他一眼,“我来找你是为另一件事。”
秦伯恭敬道:“二少爷请讲。”
“请你实话告诉我,肖子期到底死没死?”
“二少爷说笑了,如果大少爷真的死了,那您身边的这位是谁?”
肖子期不疾不徐的开口道:“我是谁,秦伯应该比谁都清楚。”
秦伯鞠躬,“是的,少爷。”
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,从表面还真辨不出到底谁在说谎。
“秦伯,你跟我说肖子期做过换心脏手术,可他胸口为什么没有任何伤疤?”
“在下只是个仆人,当年的事您应该亲自问大少爷,手术是他请一位外国朋友做的,据说那位医术十分高明。”
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“肖子期,你怎么说?”、
肖子期勾起嘴角,“几个月前我病发的情形你应该还记得,你认为当时我是如何从医院里回到爱格加森的?”
“有人帮助你?”
“不,我自己从医院走掉的。虽然一些特定的条件会诱发我的心脏病,但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体其实很健康,无论产生什么样的疼痛和病况反应都只是幻觉,所以待意识恢复后我就悄然走人了,并不需要什么手术和恢复。不信你现在可以测试下,你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让肖子期最难过的……”
秦伯垂着眼皮立在一旁仿佛老僧入定,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,他一直是个尽职的忠仆。
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“肖子期,你走火入魔了。”
他笑起来,“你不敢验证还是不想验证?是不是怕应了我的猜测?其实想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肖子期,还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:我们不是兄弟么,可以去验DNA,结果一出来,所有事都可以真相大白。”
我下意识的摇头,“不,这没必要,我从来就没承认过跟肖子期的关系,你是谁对我来说也是毫无意义。”
他依旧微笑,“小白,你真残忍,事到如今我都有些同情肖子期了。”
我胸口窒了下,语气变得刻薄阴毒,“你同情他?不如反过来同情你自己!你姓谁名谁都不知道,家庭过往也全一无所知,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别人?”
他闻言眉头紧蹙,终于再也笑不出,对着我长叹口气,道:“我的确没有这个资格,不过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我声音颤抖道:“你既然说自己不是肖子期,为什么还要顶着他的姓名,住着他的房子,心安理得享用着他的仆人侍候?不是肖子期的话,就给我滚出这个地方,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!”
他安静的听着我发泄,拇指不停的按压着心脏部位,“你说的对……倘若不是我们上次喝酒,至今我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的替代品。我是爱你的,心里却又明白这份爱不过是肖子期留下来的条件反射,只要你我身份不变,我对你的感情就不可能改变。回到爱格加森后,我没有跟你主动联系过,有心想做决定,却又碍于感情无法取舍。如今看到你的反应,我也终于能死心了……你未必会接受肖子期,却必定不会接受我。肖子期如若泉下有知,也应该会对这点回应感到欣慰了吧?”
“等等!”我伸手拦住他的去路,狼狈又急切道:“你去哪儿?”
他像从前一样抚摸我的头,“我去找回被肖子期抹煞的记忆,这里不属于我,你也不会情愿我继续当肖子期……许奕飞虽然脾气暴躁,却是真心真意的爱你,以后没了我这块碍眼的石头,他应该会顺心不少。如果他再敢欺负你,我便以肖子期的身份回来带你走,好不好?”
说罢他沉默了会儿,又抽回手自嘲道:“我都忘了你记不住太多事……算了,不说了,再见。”
“肖子期……”
“我不是肖子期。”
“那我该叫你什么?”
他眨眨眼,用唇形无声的说了三个字。
我迟疑了下,犹豫不决的猜出内容,“窝……艾……泥?”
他扬起嘴角,露出狐狸似的狡黠笑容,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。
“秦伯。”
“请问二少爷有什么吩咐?”
“肖子期真的……死了么?”
秦伯望着肖子期的背影沉默不语,冰冷的眼睛中却隐约浮起一丝动容。
“他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?”
“没有,大少爷回爱格加森的第六年才决定做手术,之前一直在忙留给二少爷的礼物。”
礼物,整整六年,你便是打造了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出来给我……
“肖子期的坟墓在哪里?”
“没有坟墓。”
“骨灰呢?”
“火化后丢弃了。”
我用手盖住眼睛,喉咙又紧又痛,声音嘶哑道:“为什么?”
“大少爷说人死万死休,骨灰保留着也没什么意义,而且,”秦伯顿了顿,“以后二少爷即使心有困惑也无从疑起。”
这个变态!
天气逐渐热了起来,竟然又是一年夏天,时间过的真快啊。
六月初六,我二十八岁生日,许奕飞请了很多人来庆祝,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。
杨文熊、杨婶、小米还有几个大学室友,大家喝了很多酒,闹到很晚才被许奕飞逼着解散。
对此我感到很不爽,记忆力不好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多跟朋友走动联系的吗?为什么我跟大家聚一次他脸就黑一次?
许奕飞压着我冷笑,“聚个屁,巴不得你把他们全都忘了!”
临睡前我发现了两份另类的礼物,一个是仿真的充气娃娃,脸上贴着一个年轻男孩的照片,碰到娃娃的屁股它还会□不止,什么方哥我还要,再多给我一点……
另一个则是装在盒子里的烤地瓜,用黄纸包了一层又一层,拿出来时还是热的,很甜很好吃。
我地瓜吃到一半,被洗澡出来的许奕飞直接给扔了,充气娃娃也放气后剪烂丢进了垃圾桶,神情严肃简直像是处理炸弹。
或许是因为我的病情反复无常,导致许奕飞也跟着有点神经质,动不动就问:“是不是头疼?哪里不舒服?有没有想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?你是哪里人?老公叫什么名字?婚戒里面装的有定位器,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取下来知道不?”
我烦不胜烦,“你有毛病啊,当我是三岁小孩子!”
他就立刻闭嘴,一脸受伤的样子,黑眼睛中还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内疚。
高兴了我就哄哄他,不高兴就玩自己的不管他死活,打打游戏拼拼图去外面溜溜猫什么的,医生说这样可以锻炼大脑反应和四肢灵敏度。
脑萎缩还在不受控制的继续,病情没有好转也没有急剧恶化,十几二十几年前的事一件也记不得了,只模糊念得一些人,譬如奶奶,杨文雄,十字街卖牛奶的老爷爷还有那个谁和那个谁……
记忆力差也不见得全是坏处,至少我现在活得很快乐,有什么烦恼转眼就能忘掉,而且还可以凭借‘忘记了’这种理由从许奕飞手里多骗两块巧克力……
入冬的时候我做了个怪梦,梦到了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人,自称叫肖子期,说他是我的亲生哥哥,因为接下来要远行所以特意来告别。
我说只记得好朋友是杨文熊、有个妹妹叫小米、现在的爱人是许奕飞,就是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哥哥,也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,而且他长的很年轻,看起来比我年纪还要小,怎么可能会是我哥哥呢?
他也不生气,只是看着我微笑,弯起眼睛脾气很好的模样。
我玩拼图时他就在旁边看,偶尔会在我拼不上时出手指点,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出手很厉害的样子。
在我玩累的时候,他轻声道:“小白,咱们下辈子做恋人好不好?”
“不要!”我干脆直接的拒绝他,“我已经有许奕飞了,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我哥哥么,那以后还当我哥哥吧。”
长这么帅性格也讨人喜欢,跟这样的哥哥在一起长大,想想都是件幸福的事啊。
肖子期用微凉手指触碰我的鼻尖,声音温柔得如同三月阳光,“……好。”
【全文完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