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阉奴《心事》-1
阉奴《心事》
王府。
过了两个年头,乔宝儿已年满十七岁。
在府中,他逐渐取代严总管的位置,掌管府中大小事宜,顺理成章的成为奴才们口中巴结的对象。
无论他走到哪儿,大夥儿均尊称他一声小爷。
昔日众人欺负的对象在如今已握有权势,大夥儿都是明眼人──将小宝儿和严总管相较,小宝儿不拿翘、不摆架子、温和的性子实在好相处。
即使,他的身分是一名阉人,至今依然为主子暖床,不过这些和大夥儿切身的利益一比,算啥啊?
谁会蠢到和自个儿过不去,无论如何鄙视阉人,人家在府里的地位就是高,有本事让主子捧在手里当宝儿似的。
银翠的脸上挂著虚假的笑容,捧著膳食经过小宝儿的身旁,态度恭敬地喊:「小爷。」
他顿下步履,仅是点头已示回应。
不受现实污染的心灵容不下自身藏污纳垢,在他的世界里,主子是天,凡事唯命是从;对於同样身为奴才的众人,他仍是以先来後到的长幼顺序待人,心知肚明在这座府里,打从心底接受他的人并不多。
人们,仅是惧於主子赋予在他身上的权利。屏除了这些,他还能是什麽……人不人、男不男、女不女,一份自卑在心底搁浅,随著年岁的增添愈渐内敛的隐藏。
捧著一本册子,他走往帐房──
站在柜台处,吩咐老帐房写下采购明细,拨款金额,片刻後,老帐房提及这个月的薪俸发放,连同帐册一起交给小爷。
乔宝儿既认真又仔细的逐一过目,动作温温吞吞地,令人等得得相当不耐烦。
这份差事已经没有油水可捞。老帐房不禁暗咒在心里──小爷一管事,断了他和严总管的财路。
「老帐房,以後每至月底,我便让大夥儿过来领薪,纪录册子要盖手印,每至初一时候,我会过来拿册子转给主子过目。」
「这样啊,主子改了规矩?」老帐房佯装惊讶,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压根是两回事。
「嗯。主子答应了。」乔宝儿著手改善以往的陋习,深刻体验到赚钱辛苦,严总管动辄扣薪俸的做法刻薄了些。
「以往,扣薪俸的事难免会引起大夥儿私下不满,这事儿我相信老帐房您也明白。我个人是觉得不妥,不知老帐房您可有其他高见?」
「呃……没有。小爷,您处理的好。」简直像查帐似的,老帐房暗压下怒气,一双老手藏在背後抖啊抖地。
乔宝儿继续解释:「在府里,只要把各项工作分派得当,无论谁表现得比较好,主子答应会多给一些薪俸呢。我认为这法子好,恪守本分的人能获得嘉奖,不尽本分的人另有适当的处罚。」
换言之,这项新规定可以杜绝奴才偷懒,也改变奴才们之间以上欺下的情况。
老帐房瞧他一副正经八百,搞这些新规矩塞了以往的漏洞。好端端地,可想而知主子会改了规矩,无疑是小爷在搞鬼……
老帐房呕在心里,敢怒不敢言。
乔宝儿递回帐册,刻意忽略老帐房的脸色乍然变青,不一会儿又变了白。不著痕迹的察言观色,他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,希望获得他人的认同,也希望他人肯诚心地对待。
静待了好半晌,他将事情处理好,便道:「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」
「是……小爷慢走。」老帐房赶忙步出柜台外,鞠躬哈腰地开了门,一派虚假地应付。
待人走远了,一转身,他气得吹胡子瞪眼,不屑地啐了句:「死脑筋的家伙……」
常言道:十年风水轮流转。严总管丧失了职权,现在得听从小宝儿的吩咐行事。「啧,人受到主子的青睐,习了字,学会处理事情,那一身的气质明显和众人不一样。」
瞧瞧──小宝儿的身子长高了,脸虽小,但五官蜕变得愈来愈斯文,虽无法让人瞧上一眼就特别注意,但他的存在仍是令人难以忽视──无疑在鲸吞蚕食这座王府!
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能见著他的身影,不尽管事也干活儿,啧啧……那手段虽软,但有效的让一竿子奴才见风转舵,黏上身去巴结。
呿,死奴才们……八成忘了小宝儿的身分是一名阉人,即使有主子罩著,天晓得能维持多久?
哼,严总管憋著满腹酸意,倒要瞧瞧小宝儿能受宠多久的光景。
不远处,乔宝儿和几名身强体健的仆佣搬运木材,经过主子的同意,他打算将地窖的两头猛犬另置他处,於是挑选几名身型壮硕的仆佣帮忙建造一座围栏。
至於地窖的用途,可用来陈放美酒佳酿,冬季存粮;夏季暑热,地窖内凉爽,也适合放些小狗子栽种收成的瓜果。
主楼内,孟焰打从一早醒来,就没看见小家伙的身影。
他可真忙!
忙到没空伺候,倒是挺乐衷於拆他的府邸,管到狗身上去了。
步出主楼外,孟焰来到偏僻的座院,老大不爽地喊:「小家伙──」
吓!
乔宝儿猛然回头,立刻放下钉子、铁锤,奔至主子的面前,问:「主子有何吩咐?」
「你用膳了没?」
「吃过了。」他在菜圃园和小狗子一道吃饭。至於主子……府里的丫鬟会端午膳到书房里,「怎麽了?」莫非,主子不满意今日的菜色?
孟焰双手环胸,瞪著他,「你忘了今日要和我出门?」
「……嗯。」乔宝儿渐渐垂下脑袋瓜,心虚自己一忙果真又忘了。
「我真不该答应让你盖狗窝。」呿!孟焰撇了撇嘴,不禁暗恼自己又该死的拒绝不了小家伙的提议。
「你回房去把这身脏衣裳换下,等会儿就出门。」丢下命令,他率先走人。「别瞎蘑菇,我在门口等你。」
一抬眸,乔宝儿怔了怔。
须臾,附近的阿良上前朝他背上推了一把,「小爷,发啥呆啊,还不快去!」
踉跄了下,乔宝儿回过头来,瞧著一群年长的仆佣脸上似笑非笑地。
阿良拿著一张纸挥啊挥地保证:「这里的活儿就交给咱们来做,放心吧,你画给咱们看的图,大夥儿都懂,不会偷工减料的。」
「哦,我走了。」他边走边卷下袖口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回廊的转角。
此时,阿三纳闷道:「咱们的主子究竟要带小爷上哪儿?」
「谁知道。」阿贵一脸防备地斜睨著阿三,质问:「你问这些干啥?」
「我问问也不行?」阿三的口气难掩一丝挑衅的意味。
「哼,主子要干什麽,还得向你禀告不成。」阿贵的语气也不佳,才不怕和他吵。
府里,因小宝儿掌权後而逐渐形成了两派人──
一方拥护小宝儿的处世态度,待人厚道又不摆架子,平日勤劳得很。
另一方则拥护严总管,以往只需巴结,该干的活儿就会落在地位低下的奴才身上。不似小宝儿一管事,这府里简直变了天,大夥儿平起平坐,没了规矩!
「喂,你们俩少说两句!当心让严总管经过瞧见或听见,以为咱们一夥人偷懒,又拿板子来伺候。」
阿贵不以为然地耸耸肩,「严总管虽凶恶,但现在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,犯得著怕麽。」
「哼,你不怕,就走著瞧,等到哪天严总管又掌权了,我叫他第一个找你算这笔帐!」撂下话,阿三一脸不屑地走到一旁,扛起担子,索性去搬砖石。
大夥儿兀自干活,好半晌,他们天南地北的聊些不相干的事儿,谁也没察觉,严总管就躲在院中的树丛後,搥胸顿足──
当初,他引小宝儿入府,无疑是搬一颗大石,猛砸自个儿的脚!
阉奴《心事》-2
小家伙走路慢吞吞地,彷佛刻意保持距离。孟焰时而回头,观察他细微的举动──
乔宝儿的目光浏览市集街景,每每瞧见了路边贩售的一些小玩意儿,总会停下来多瞧上两眼。偶尔,他会掏钱买下中意的物品,带回府里搁著,等到领薪俸时便委托阿良送回家乡。
总是省吃俭用的将银两存下来孝敬父母,这两年多来,小家伙鲜少向他开口央求些什麽。孟焰在不远处等他和摊贩的老板议价,不过买件小玩意儿,小家伙都会精打细算。
买了一对泥人偶,乔宝儿面露浅笑地踱回主子身旁。
孟焰的眼神一瞄,相当惊诧,小家伙终於开窍了麽。今儿是七夕,属於情人的日子。小家伙竟然肯花钱对他聊表心意……
孟焰盯著他手上的丑娃娃,虽无法媲美苏州的工匠用金银打造来得精致、昂贵。不过,只要是小家伙送的,他一定收下。
充满期待的当口,乔宝儿像献宝似地,温笑道:「四娃、五娃好喜欢娃娃,我买一对,让她们一人玩一个。」
铿!
额上的青筋冒出两条,握拳的力道紧得差点控制不住当街掐死小家伙算了!
「主子不认为吗?」乔宝儿凝视他难看的脸色,下一秒,霍然想起主子不喜欢小孩。「……」彷佛自讨没趣,他渐渐垂下脸庞,等主子起步走在前头。
如果,他舍得掐死他,一定马上动手!
孟焰对著他的脑袋猛喷气,忍不住啐了句:「教了这麽久,你还是这麽不解风情!」
一声抱怨,骤然令小脸显露一丝受伤的情绪。
眼看主子甩头就走,而他想回头,想回府里做事,想从中证实自己的价值,并非仗势而获得他人愿意给予尊重。
也不是为主子暖床才有今日……眼神一暗,无疑是自欺欺人,别人是如何看待,他再清楚不过。
两人之间逐渐拉远的距离形成一道鸿沟,卑微的身分无形地抑制情感的种子继续萌芽,乔宝儿顿在原地无所适。
回眸的目光定在来时路,想著主子对他厌了,只须清楚地说一声,他会回到佣人房睡便是。
只要主子让他继续在府邸挣钱,即使做些贱役,也毫无怨言。
捧著一对泥娃娃,乔宝儿神色黯然地走往府中的方向,温吞地步伐拖著沉甸的心事。
好一会儿,孟焰察觉他没跟上,不禁一脸愕然。
望著小家伙纤瘦的背影,脑子瞬间凝住一个问号:他要上哪儿?
乔宝儿不断想著打点主子的生活是否有缺失……主子是否要换人伺候……乍然,脑海掠过朦胧的影像,主子和他人发生亲腻……
心一沉,若真发生,是否……也无所谓……
孟焰悄然来到他身後,拦腰一把将他转过身来面对,喝道:「你走错路了!」
「我想回府。」乔宝儿不著痕迹地别开视线,试著抹去脑海中的残影。
「那麽早回去干什麽,我可没允你回去。」
「……是。」他唯命是从。
孟焰没好气地命令:「跟我去买一对泥娃娃,我要送给四娃、五娃,她们俩各自拥有一对才刚好。」
他怔然,缓缓地别过脸来,问:「真的?」
「废话!」
孟焰转身离去,走了几步又停下。手一伸,掌心朝上,吼:「还不过来让我牵著!」
乔宝儿犹豫了几秒,登时一声不耐烦的怒喝又传来──
「你又再瞎蘑菇!」
乔宝儿立刻步上前,孟焰一把揪住他的手,走到摊贩前,抛下一锭碎银,随便取了两尊泥娃娃直接塞到小家伙的手里。
摊贩的老板头呆愣许久,不知这一对年轻人究竟怎麽回事。
「走,陪我继续逛。」
专制的揪著小家伙,孟焰恼归恼,粗鲁的行为之下,在在表现出一股强烈的独占欲。
主子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依旧,乔宝儿安静地和他并肩而行。
揣著两对泥娃娃在怀,唇畔扬起一抹淡笑,不禁又想起了家乡的两位妹妹一定会喜欢泥人偶。
他的温吞与朴质无形地牵制著他的暴躁和易怒。孟焰偷觑小家伙脸上的神情,不悦地情绪逐渐消失无踪。
目光愈渐温柔,一刹那松了箝制的力道,抬手为他抹去额际的细汗,小家伙仅是抬头迎视了下,连个回应都没有。
不会为了他善待的举止而显得欣喜,简直像一根发朽的死木头……嗟!
两人漫无目的地进入潘楼市景,人来人往,挤得水泻不通。
乔宝儿不禁纳闷今儿的街道上人群特别多。沿路走走停停,浑身愈来愈闷热,他微喘著气,问道:「主子想去哪儿?」
「散步。」孟焰的语气死板。
「傍晚之前要回府吗?」
「看情况。」他不希望小家伙一天到晚待在府里忙些琐碎。偏偏,小家伙又鲜少央求出门。「你该不会想回府继续盖狗窝?」
「不是……」
「那麽,在想些什麽?」孟焰护著他越过人群,在小巷子内暂歇。
「怎还不回话?」
乔宝儿贴在墙边,主子英俊的脸庞凑近,令他更显呼吸困难。「我……在想今夜的晚膳。厨子吩咐菜贩送几斤面粉和虾子、青葱、嫩姜……等等,他要包水饺……」
「就想些吃的而已?」
「是。」
「……」孟焰无言。
乔宝儿游离的目光不敢落在主子身上,浑身不自在地往巷内缩了缩。
孟焰伟岸的身形适时地阻挡他人的目光,趋近的薄唇轻刷过小家伙的脸庞,禁锢在身前的小家伙浑身一僵,孟焰眯起眼,思忖小家伙似乎克服不了这老毛病,是否仍怕他……
心慌之下,乔宝儿脱口而出:「我想再添两只乌龟……」他东张西望,总是难以招架主子看似无心,却有意的突发行为。
孟焰不禁摇头轻笑:「又养乌龟……小家伙,要不要养些别的?」
「……不了。」
「不养鸟儿?」他佯装中暑似搂著小家伙,顿时心怀不轨。
乔宝儿浑身不敢动弹,任由主子的手摸上臀儿轻薄。
孟焰提议:「咱们俩到客栈开房歇息如何?」
吓!
两眼霍然瞠大,乔宝儿微张著嘴,渐渐面红耳赤。
一旦逮著机会就捉弄他,孟焰一脸坏坏地问:「小家伙,你的脸发烫,莫非中暑了?」
「没有。」
「可是看起来很像哪。」
「我没有……中暑。」是主子发昏,没瞧清楚。
孟焰勾唇一哂,存心诬赖,「你有中暑。」
「……」有理说不清,乔宝儿顿时无言。
──未完
阉奴《心事》-3
一头可口的小绵羊被野豹子揪进客栈──
孟焰搁下一锭银两,催促:「掌柜,快安排一间上等房给我。」
「呃……是。」掌柜立刻扬手招了招夥计,高呼:「怀生──快带两位客倌上楼──」
「喔。」听到命令,夥计赶忙上前热络道:「两位客倌请随我来。」
乔宝儿只有被主子牵著鼻子走的分,一颗脑袋瓜愈垂愈低,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去。
一踏入房里,耳闻主子吩咐夥计端几道小菜、一壶酒过来,须臾,房门合上。他也别过脸庞,同时将泥人偶搁在桌上。
下一秒,感受到来自身後的压迫感,心脏几欲弹出胸口,他不敢回头。
孟焰撩开他颈後的发,落下一道温柔的吻。
乔宝儿闭上眼,轻唤了声:「焰……」
「嗯?」
「等一下夥计会来。」
「然後?」薄唇舍不得离开优美的颈项,圈锁的臂膀箍在小家伙的腰际,不让他脱离掌控范围。
咬了咬唇,他鼓起勇气拒绝主子的亲腻,「放……开我。」
「不放。」
霎那,脑海浮现一道纠缠的人影,彷佛提醒著──主子将如何对待。心愈慌,他略提高音量央求:「放开,让我去……将门上锁。」
孟焰抬头安抚:「别怕,门已经锁上。」
乔宝儿缓缓地回头,迎上一双深邃的眼神,不陌生那赤裸的情欲。
薄唇凑上颊边,低沉地问:「你喜欢我麽,小家伙?」
温热的气息萦绕於耳,瞬间令耳根子泛红。
「不回话吗?」
「……」他说不出喜欢的字眼。
孟焰睇凝他酡红的侧面,撂下温柔地呢喃:「我喜欢你……小家伙……」
乔宝儿悄然抬手解开衣衫盘扣,自动地奉献自己来满足主子的需要。
发烫的唇随著裸露的肌肤游移,顺著优美的颈部线条点火,缓缓地引燃小家伙也想要的念头;不是表面上的顺从,想听他回应也喜欢的情绪……
「两年了,就连亲热也鲜少听你说喜欢我。」低沉的透露一丝不安,悬殊的地位始终令两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距离。
「小家伙,你究竟当我是什麽?」
抿著唇,他轻眨著眼,双手分别扣住桌缘,以支撑愈来愈颓软的身体。
「还不说麽……」孟焰褪下他的衣衫,沿著他的背部碎吻,奢望他在今日肯说出喜欢的字眼。
「我……」脑袋热烘烘,浑身也愈来愈热,霍然──
「叩叩叩……」
一阵敲门声响打断两人的亲腻,乔宝儿微微受吓。
猛然回头,浑身倏地一僵。
孟焰「啧」了一声!
随手拎起衣裳遮掩小家伙的裸露的春光,「我去开门。」说罢,他端著一张臭脸,打开房门──
乔宝儿闪至一旁面对著墙,心脏扑通、扑通地跳,既尴尬又不知所措。
夥计端著托盘进房,敏锐地察觉房内透著诡异的气氛……
「把酒菜搁著,快出去!」孟焰的语气死板,瞪著夥计的後脑杓──早不来、晚不来,偏偏在这节骨眼惊扰。
「是是是……小的马上走。」赶忙将东西搁下,夥计很识相地退出房外。
「砰!」
孟焰甩上门,扣上锁,不禁咬牙低咒:「妈的……小家伙啥也还没说,又要费一番功夫诱拐……」
乔宝儿怔了怔,回头的霎那,映入主子一脸懊恼的神情。
他登时命令:「上床!」
紧揪著衣衫前襟,乔宝儿毫不犹豫地来到主子面前,一头垂靠於他的胸前,轻声道:「好。」
嗓音质地如丝,似撒娇般。
孟焰愕然许久,小家伙难得这般腻著。
「你喜欢我麽?」
他轻点著头,「您是主子,这两年多来,待我很好。」主子尚未厌倦他的服伺,也给了比严总管还要优渥的薪俸供他养家。他服伺主子是应该,并非讨厌或勉强。
「就这样?!」
「嗯。」
「……」孟焰无语。
下一秒,他拧眉,一把扛起小家伙,粗鲁地扔上床──
「刷!」
垂落的帐内,忽地传出一声警告:「再不说出一声喜欢我,我保证让你踏不出这儿!」
「啊!」
乔宝儿的衣裳脱手,瞬间被扔出床帐外。
孟焰压上他的身,不满地啐了句:「呿,你就连说句话也在瞎磨菇!」
他别过晕红的脸庞,毫不掩饰一身慌。
孟焰挺身岔开他的双腿,粉嫩的美景当前,「啧……瞧你抖成这样。」两指轻轻地挟捻他小巧的馀势,小家伙最经不起这般逗弄,反应明明是喜欢他的孟浪。
「呜嗯……」他难以抑制身体官能产生愉悦的反应,私处被撩拨得濡湿,「噢……」他情不自禁的轻叫霎时满足了另一人。
孟焰挺身进行侵略,欲望渐渐没入他窄嫩的体内,耳闻小家伙低抽了几口气,他顿了下,问:「痛麽?」
乔宝儿眨著湿润的眼,摇了摇头。已习惯主子的索求,无论是温柔或粗鲁的对待,他都愿意承受。
孟焰架高他的腿,整个人犹如脱缰的野马驰骋,渗出的汗水延颊低落,他低头吻著小家伙不断喘息的小嘴。
略拧眉,他纤瘦的身子承受主子的失控,难以招架激狂的热火袭卷而来,双手自然地推拒不断欺压而来的胸膛,寻求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。
唇舌离开了他的,孟焰悬宕在小家伙身上,下腹一次又一次地挺进,持续戳刺著他的柔软,同时幻想著小家伙带著喜欢的情绪享受亲热。
「呜……」私处被蹂躏的渐失痛感,随著坚硬的撞击,体内猛地紧缩,牢牢吸附著一段越轨的主仆关系。
孟焰紧搂著小家伙,欲望愈来愈紧绷,抽彻的速度愈来愈快,一瞬间撞入他体内的最深处,霍然释放一股热流。
他满足的瘫在小家伙身上,眷恋激情後的馀韵。
乔宝儿轻推了推主子,示意他离开身上,以免好难受。
强健的体魄离开了怀中人,孟焰紧盯著小家伙坐起身来,找回散落的衣裳,动作不甚俐落地套回。
乔宝儿刻意避开来自身後的视线,问道:「主……子饿了吗?」
孟焰支起手肘,状似慵懒地回了句:「饿了。」
「伙计送来的小菜凉了,我去差人重新热过。」说罢,他爬过主子修长的腿,欲下床之际,赫然眼前一花,「啊!」一声,整个人已经趴在主子身上。
孟焰朝著他的小脸轻喷气,不满地质问:「你是不是在应付我?」
「不……是。」他心慌的朝後仰,拉开些俊容贴近的距离。
孟焰眯起眼,狐疑地打量──
「你看起来很心虚。」
「没有。」一双游移的眼神找不到定位点,他试图挣出主子的箝制,轻叫著:「让我下床……」
「你就不能陪著我多躺一会儿?」
「可是……您饿了。」
瞪著他一脸认真的神情,孟焰暗咬牙,不禁在心里恶咒──死脑筋的家伙,怎一点长进也没有!
松了手,他放小家伙自由。
乔宝儿套上鞋,捡回衣裳整装,转身收拢床帐,遮掩主子赤裸结实的身躯。
离开床沿的小家伙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房里,孟焰调回目光,兀自瞪著床顶──
搞什麽……心情忽上忽下地,随著小家伙的年纪增长,愈来愈无法掌控想要的一份情感,小家伙究竟当他是什麽……
夜里,微风徐徐,捎来些许凉意。
乔宝儿独自坐在池畔的大石块上,用食物诱拐乌龟上岸,小心地捧来刷洗乌龟壳,其中也包括新增添的两只小乌龟。
他的静默与孤独落入另一双眼底,毫无所觉这一身的存在落在他人心中最重要的位置。
半晌,听到沉稳的脚步声,眼角的馀光一瞥,察觉伟岸的身影趋近,他愕然,主子不是睡了吗……
孟焰蹲在他身旁,凝视那困惑的表情,仔仔细细地遍寻不著一丝喜欢的情绪。
日积月累的疑问时而缠绕心头,他自问:难道小家伙仅是碍於环境的受限而顺从这一段关系,任他朔型,任他不知不觉地捏出一场假象来自我蒙蔽?
「小家伙,如果可以选择,你会继续留在我身旁吗?不是五年,是长长久久。」
乔宝儿怔了怔,「非要回答不可吗?」
「当然。」他等不及想弄明白
对於未来从未有过任何憧憬,仅是顺应著环境度日。霎时,乔宝儿忆起一纸五年的卖身契,待为期届满,他就可以离开此地,离开主子的身旁……好或不好?
心里沉甸甸地,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麽牵绊了自己迟迟无法开口。
掌心一摊,放任小乌龟没入水中。
他的沉默在刹那间令人跌入失望。孟焰站起身来,回房之际,道了声:「小家伙,王府的大门没锁,我也没用鍊子拴住你,等你想清楚了,再决定要不要回房睡。」
赫!
他惊愕地望著主子的远离背影,怎也不明白主子最近为什麽这麽莫名奇妙。
难道,是自己没把事情做好,惹主子不高兴是麽……还是,主子对他厌了,存心找麻烦,拐弯抹角暗示他可以走了……
困惑在池畔旁,乔宝儿凝望那道开启的房门,不知该不该回房,更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眼神一暗,他独坐在石块上,直到二庚,终於起身选择走往佣人房的方向──
──未完
(13书香)阉奴《心事》-4
.一夜无眠,孟焰呕得要死!
把话说白了,小家伙竟敢……敢、敢不回房!
咬牙,无论瞧什麽都不顺眼,他正隐忍著一股想把所见的东西统统都给拆了的冲动。
一大早,银翠准时入房来,首当其冲遭到责难──
「你一向都这麽没规矩是不,进房前不会敲门?」
吓!
银翠的双肩猛地一缩,捧著托盘的双手频频发抖,「爷……我……」
孟焰怒瞪著她,冷冷地问:「小家伙平日是怎麽带人的,莫非他没教你规矩?」
「小爷……有……教。」
「哦。」孟焰挑张椅子坐下,托腮斜睨著府中的奴婢。向来,他不会多瞧上几眼,连她们的名字都懒得记。「小家伙呢?」
银翠赶忙将早膳搁上桌,退至一旁回话:「小爷他……一早就上厨房,後来……我不知道他上哪儿。」
孟焰轻哼气,早已了如指掌小家伙每日会干的事有哪些,府中的奴才、丫鬟干的琐碎差事每个月固定轮流,至於严总管无疑在府中吃閒饭,干涉的事少,小家伙统统一肩扛起责任。
「爷是不是要奴婢去将小爷找来?」
「不用。」话既然都说出口,反正小家伙目前也跑不了,他会等小家伙想通了滚回房里。「你还待在那儿发什麽呆?我的床褥该换了。」颐指气使,他开始找奴婢的麻烦。
「奴婢马上去换。」她连忙奔至内室,手脚俐落的更换床褥。
不一会儿,孟焰瞧她捧著床褥被单奔出房外,视线调回桌上特腾腾的膳食,压根毫无胃口。
只因感情受创,胡乱迁怒一通。
哼!
算准了一群奴才爱碎嘴,肯定会将此事传遍整座府邸,他就是要让小家伙明白──自己有多麽不爽快!
出乎意料之外,严总管以为自己听错,小爷难得找上房来,「你说了啥?」
乔宝儿又说了一遍:「府里的事,请您多担待。我做的不好,以後打点、伺候主子的事就交给您了。」
「哦。」严总管一脸狐疑的瞅著他,怪哉……小宝儿该不会又想害死人?
主子明明很重视这家伙……没道理说变就变,可是……他仔细观察小宝儿一脸憔悴,不像说谎或开玩笑,为求慎重起见,严总管再度求证:「你确定爷不要你伺候了?」
「是。」昨夜,他独自到佣人房,反覆思索主子话中的意思,以及主子时而嫌弃他教不会、不解风情……乍然,他忆起以前在暖春阁打杂,那群莺莺燕燕如何哄著公子哥儿们。
晦涩的过往在心底蒙上一层阴影,眉渐渐纠结,他才不要一脸谄媚地哄主子开心。
心愈来愈沉,乔宝儿闷道:「主子真的不用我伺候了。」
「你没唬弄我?」
他摇头,确定:「没有。」
严总管张著嘴,惊愕的没半点声响。
不禁猜测──爷对小宝儿腻了?
沉默了半晌,他算了算小宝儿伺候爷两年多,这生活几乎一成不变,多无趣……小宝儿合该令人厌倦。鄙夷的目光顿时显露,他没忘小宝儿始终是一名阉人,能受宠多久……呵呵。
暗压下心中的窃喜,严总管嘴上说一套:「小爷,你既然都这麽吩咐,我就恭敬不如从命,一定为咱们的主子鞠躬尽瘁。」
「嗯。」他勉强露出笑容,旋身就走──
清楚地划开一道界线,不用在混淆不清的主仆关系之中找不到立足点,他选择交出权力,谨守身为奴才的立场与本份。
小宝儿一走,严总管的嘴角渐渐上扬,呵呵……
端著架子,严总管摇身一变──跩得很。
得意洋洋地指派一群丫鬟、奴才干活儿,还特地交代小宝儿千万别去接近主子,以免惹主子不高兴。
其实,他是为了防止主子改变心意,和小宝儿死灰复燃,届时府邸又要变天了。常言道:人不为己,天殊地灭。
严总管打著如意算盘,等过阵子逮著机会,得一脚将小宝儿踹出府邸,以免继续危害众人,累及他的总管地位不保。
主子这两日正上火,脾气阴晴不定,谁接近,谁就倒楣。
严总管机灵地派一群丫鬟们去当炮灰,自个儿也是闪得远,以免死得难看。
这座王府,在主仆三人各怀心思之下,波及府中的丫鬟叫苦连天……
小狗子拖著锄头,一瘸一拐地走到围盖的栅栏地,眼看大夥儿早就去吃饭、休憩,仅剩小宝儿还在太阳底下砌墙。
「小宝儿,你干麻不休息?」小狗子没好气地问。
乔宝儿抬起头来,道:「我还不饿。」
「你别瞒我了,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刻意避开众人。」重重扔下锄头,小狗子不满地哼了哼。
这几日,府邸几个嘴坏的家伙私下都在嘲笑小宝儿终於被主子嫌弃,有些人起初不太相信这消息,偏偏事实摆在眼前──
小宝儿睡在佣人房,主子也没再召唤小宝儿伺候……呿!这样也好,他以前就劝过小宝儿,做人别太犯贱!
小狗子瞪著他的後脑杓,气咻咻地交代:「小宝儿,主子这个人无情,他不希罕你了,你可别太难过。」
变相的安慰话语令乔宝儿一愣,停下手边的活儿,回眸凝视小狗子很不高兴的脸色,「事情不是这样的。」他企图解释:「是我不好……」
小狗子马上打断他的话,「你甭为主子说话了,他希罕你的时候就待你好,不希罕了,就像现在将你踹得远远的。」
哼哼,小宝儿就是好欺负,都几岁了依然没变。
笨得要死!
「我听丫鬟说,主子最近的脾气凶得要命,尤其是提起你,他就一副咬牙切齿的狠劲。你最好保重一点,晚上睡觉的时候,门窗一定要上锁,以免主子发狂来找你的麻烦。」
「叩!」
砌墙的工具脱手,仅差寸厘就砸到了脚。
乔宝儿低头拾起工具,拨了拨掉落於地的混土泥沙,整个人蹲在砌高的一座墙边闷不吭声。
一心只想认份的做事,主子凶什麽……
(11书香)阉奴《心事》-5
书房。
连连传出恶咒:「该死、该死、该死!」
扔了一本帐册,孟焰踹开椅子,在桌案旁来回踱步──
憋著一肚子闷气,日复一日……小家伙还没滚回身边,好样的……真敢让他度日如年。
分明自作孽……他该死的考验自己的耐性,忽略了依小家伙瞎蘑菇的性子,天晓得何时才会踏回房里。
恼归恼,他望著开启的扇门,眉宇渐渐纠结,深邃的眼迅速蒙上一层暗色。
半晌,适逢黎生外出数日回来,身後跟随两名扛著木箱的壮汉,三人前後进入书房。
孟焰眯起眼,瞬也不瞬地盯著大木箱。
「爷,我将东西都运回了。」黎生上前递出一本册子,「明细在这儿,高爷托您鉴定,半个月後,他会派人取回。」
「这箱子里的古玉有几件?」
「五件。」
「先搁下了。」
两名汉子应声:「是。」
须臾,他们两人分别交出两把钥匙,尔後立刻告辞。
书房内,仅剩下主仆俩,孟焰连瞧都没再瞧箱子一眼,一转身,随手将册子扔上桌案。
「爷不开箱来瞧?」
「瞧什麽,我现在没那兴致鉴定古玉的真伪。」孟焰探手取来笔筒内的一枝小楷笔,神情若有所思。
「黎生,你回来可有瞧见小家伙?」
「没有。」他一回府便朝书房来,「爷要属下去将他找来麽?」
「不用。」
他希望小家伙自动地回房。否则,他早就亲自去逮小家伙回来。
「哦,爷若没其他的事吩咐,属下先行告退。」
孟焰点了头,静待黎生的脚步声消失,唇缝间溢出一声若有似无地轻唤:「小家伙……」
黎生回房途中行经一座拱桥,眼尖的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柳树後,不知将什麽东西扔进莲花池子里。
他顿了下,须臾认出是小宝儿。
望著主楼的厢房一眼,乔宝儿颓然地回头,沿著柳树旁的小山坡离开主楼,待他攀上一道蜿蜒的长廊,不禁靠在廊柱旁喘息不止。
弯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、灰尘,一块芙蓉石顺势滑出领口,微晃著浅浅的光亮。
轻掬起,缺角的芙蓉石折射一道光亮刺眼,他眨了眨眼睫,收起配戴的小石头,举步沿著长廊走往偏僻的座院。
渐行渐远的身影显得孤寂,肩上扛著无形的重担,左右著他的思想。然,牵动情绪的究竟是什麽……
缺角的小石头轻刮著胸前,引起微微的刺痛,瞬间淌过心口,缓缓地蔓延而下,乔宝儿渐渐垂首,视线落在胯下的位置,掌心渐收成拳,眼眶顿时盈满了自卑……
入夜,乔宝儿关紧门窗,一沾床便睡得相当沉。
总是缩蜷著身子,即使身旁少了人体的温度,几天下来,也逐渐习惯。
寂寞的房,仅有简单的家俱摆设,搁著两套借来换洗的衣裳。
垂落的床幔映著两道身影,彷佛界线似的,一个在内,一个在外。
轻易地卸下一扇窗,孟焰闯入小家伙沉睡的世界,顶上的天,脚下的地,每一分寸都是属於自己的地盘。
包括那气死人的家伙也属於自己!
伸出的魔爪勾起床幔,阴鸷的视线落在隐约可见的熟悉轮廓,心头的火在窜烧,却舍不得伤他分毫。
缓缓地倾身,落下一道轻柔的吻刷过温润的脸颊,转身的刹那,俊逸的面容不再显得阴沉。
悄然无息地离开佣人房,孟焰退回主楼──
守在寂寞的空间里,度过漫漫长夜,期待黎明之後,小家伙愿意到来。
受到府里一些人异样的眼光,以讹传讹的猜测、碎语,乔宝儿佯装毫无所觉,将心力投注在即将完成的狗窝。
阿良、阿贵和几名长工的心向著小爷,几个人一起分工合作,不似以往边干活、边扯淡,他们很有默契地,谁也没问小宝儿和主子之间究竟发生什麽。
至於严总管这几日端著好大的架子,又开始对奴才们颐指气使,府邸只有另一派人理会他那一套,以致下人之间形成更明显的分野。
眼看遮风避雨的狗窝将完成,忽地,阿贵问:「小爷,狗窝盖好,谁要去牵狗来这儿啊?」
乔宝儿正在检查栅栏的门闩,一抬头,话都还没说,大夥儿纷纷开口拒绝──
「我不要去!」
「我也不去。」
「那两条狗凶得跟土匪没两样,不愧是主子养的。」
「啧啧,主子养的那两条猛犬都是公的,幸好没有母的,不然哪,一公、一母在一起,若生了一窝小土匪狗,咱们可惨了,狗窝要盖两个才够用。」
「说的也是。」
几个人你一言、我一句的离题讨论,话题从续盖狗窝的地点等等,谈到乾脆将狗结扎………到最後,目光一致落在小宝儿的身上,异口同声地说出结论:「小爷……呃,你自己想办法。」
乔宝儿在烈阳下,晒得脑袋发晕,好不容易才消化他们的讨论出的结果。「牵狗的事,我会去找严总管说明。」
「哦,也对。我差点忘了严总管最近乐得取代小爷的地位呢,牵狗的事是该落在他头上,由他一手包办。」
「哈哈哈……」阿贵登时幸灾乐祸,「他老人家得保重,主子养的狗会咬人!」
阿良举手一拍他的後脑杓,「呿,闭上你的嘴,甭再提了。」
「你打我干啥啊?」揉揉後脑杓,阿贵叫得很不满。
「笨啊你──」阿良挤眉弄眼地努了努嘴,示意他瞧小爷此刻的表情,人以前也被狗咬过呢,死阿贵是哪壶不开、提哪壶。
目光一瞥,唉唷……小爷的脸色黯然,阿贵登时闭嘴。
「喂,你们两个还不过来一起把剩馀的砖头搬去仓库放,大夥儿一起收拾、收拾,也好早点儿歇息。」李四一声吆喝,马上转移了话题,化解了尴尬的气氛。
乔宝儿感受到他们待自己好,凝结於心的自卑渐渐消散了些,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──
斯文的脸庞漾起一抹浅笑,他处在烈阳下和大夥儿一起做事,随著长时间的付出,慢慢地受到尊重,在他人身上也能找回一点自我存在的价值。
蓦然,低沉的话语掠过脑海──
「小家伙,你究竟当我是什麽……」
脸上的笑容渐收,心头搁著主子的疑问,乔宝儿松了手,任由栅栏门晃啊晃地。
不禁抬眸凝望主楼的方向,此时,他喃喃低语:「还能是什麽……」
──未完
(10书香)阉奴《心事》-6
王府内的气氛透著古怪,黎生回府两日,瞧了几回严总管对奴才们颐指气使,怎变成他在管事了?
行经主楼的途中,不禁纳闷小宝儿为什麽又偷偷摸摸地喂乌龟?
步下拱桥,他刻意停在莲花池畔,耳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,略偏头,不意外捕捉到树丛里的一抹身影。爷的小家伙循著难走的路径离开。
爷知道麽?
黎生一转身,瞧爷走出房外,咦……这下子,他更显错愕。
孟焰面无表情的进入书房,须臾,黎生也随後到来。
「爷,您找我有事?」
孟焰睨了他一眼,踱至桌案旁,问:「姓高的可有告诉你这些玉打哪儿得来?」
黎生趋上前,探向搁在桌面上的玉石,有造型古朴可爱的猪形玉握,色泽薄透的玉婵、玉梳等等。他回道:「爷,高爷没说这些古玉的来历。」
「哦。」孟焰哼了声:「这几样物品十之八九是盗墓得来。怎麽,姓高的竟也干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?」
黎生惊愕,「都是真品?」
「是真品。」孟焰吩咐:「过几日,待他派人来取回,我让你跟著护送。」
「是。」
黎生退离桌旁,视线不经意地一扫,书架上的泥人偶相当突兀地吸引了注意力──爷的书房怎会摆放这麽廉价的东西?
将属下的困惑看在眼里,孟焰道:「那是小家伙的泥人偶。」小家伙买了物品,等到领薪俸後才会将两对泥人偶托给阿良送回乡下。
「哦。」
书房内,顿时陷入沉寂。
孟焰回到桌案旁坐下,迳自磨墨。
一名丫鬟送茶点、香茗过来,即使书房的门没关,她也不敢擅闯。探头偷觑了屋内一眼,喊了声:「爷、黎护卫。」
「进来,把东西搁著就出去。」孟焰头也没抬,语气死板。
丫鬟赶紧入内搁下香茗,下一秒,难掩紧张的退出房外。
黎生静默,细微地旁观一切。
主子浑身散发一股阴沉感,随著时间流逝,茶几上的香茗渐凉,失去了它淡淡的清香。
窗外的天色渐暗,黎生佯装不经意地问:「爷,怎不见您的小家伙在身旁伺候?」
孟焰搁下笔,思绪凝在这个问号上头──小家伙究竟是不敢,还是不愿过来?
他不答反问:「黎生,依你认为小家伙对我而言是什麽?」
黎生露出一抹淡笑,「爷当小家伙是伴侣。」
「你认为小家伙又当我是什麽?」
黎生的神情一僵,「爷问错对象,该问您的小家伙。」
「我问了。」他起身找寻收藏於架上的书卷,平日,过惯了茶来伸手、饭来张口的日子,书架经由小家伙更动整理过,扰乱了记忆中的藏书位置。
如同小家伙扰乱他的心智,此时,他好想将小家伙给找回身旁归位。
黎生不发一语,直到主子又回到座位上,这才又开口:「爷既然问了……然後?」
喀!
握在手中的笔瞬间断成两截。孟焰呕得很。「小家伙滚了,不再伺候我。哼!」
黎生诧异,「他敢?」
「你以为他不敢,也未免太小看他了。」妈的!他独守空闺可不假,想见小家伙还得偷偷摸摸……真是窝曩!
「喔。」难怪爷的脸色铁青。黎生偷瞄桌案的册子一眼,巴不得爷尽快写下古玉的相关年代和特徵,以免一气之下连册子都遭殃。
孟焰甩了断成两截的笔,属下在下一秒眼明手快的接住,随即从笔筒内抽出一枝新的笔递上。
挑眉睨了属下一眼──瞧,黎生多机灵,哪像气死人的小家伙……做事死板又不解风情!
这两年来累积的怨气不少,脑海顿时回忆著小家伙习字的模样,孟焰又道:「那家伙若是离开我身旁,以他的能读能写的条件,也称得上是一项专长了,在外不难找到差事糊口饭吃。」
「嗯。」他终於弄懂了,原来爷担心被小家伙抛弃……
气闷了数日,孟焰咬了咬牙,「自始至终,我无疑是用环境牵制小家伙顺应著我,即使我能留著他数年,你认为我能忍受这情况多久?」
「这……」他默然。难得听爷发牢骚。
「我想知道在他心里究竟当我是什麽人。」
黎生依然沉默。
孟焰搁下笔,只手托腮地望著开启的房门,啐了声:「小家伙没忘去喂养池子里的宠物,倒是不在乎我的生活起居。」
「爷也发现了?」
孟焰哼了哼,「那家伙就在我的地盘上,无论干些什麽怎瞒得过我。」每近傍晚,小家伙便偷偷摸摸地来,他只须朝窗外望,总能逮著那抹纤瘦的身影。
「最近由严总管管事是不?」
「看来应该是。」
「无论是不是,明儿,你把那老家伙带到铺子里管事,至於这府里的管事,一个就够了。」
「好,属下明白。」
寂静的夜里,乔宝儿独坐在床沿。一盏烛光映照著沉静的面容,半歛的眼眸凝住一双摊开的手,数不清被主子牵过几回,也数不清长期累积的伺奉有多少。
这双手,为主子端茶送水。
这双手,为主子整装添衣。
这双手,在亲腻的夜里触摸人体的温度,整个人被动地奉献,不再讨厌……但也说不出喜欢的字眼。
黯然神伤地,他落下床幔,拥被而眠。
整个人怯懦地瑟缩著,躲在亲情、感激之情的夹缝里,难以延伸一份喜欢之情。
在乎的亲人凌驾於主子之上,焰这个字眼,偶尔才会唤出口,就在他感到无助的时候。
「焰……」
意识昏沉,他轻声呢喃,迷糊地想著他……
悄然地打开房门,孟焰不禁纳闷小家伙今晚没上锁。是忽略,还是存心……
淡扫内室一眼,他悄然接近床榻,硕长的身影穿透一道幕帏,重叠在甫入睡的人儿身上。
想将他带回,填补心里的缺。
悄然地脱了鞋,他小心翼翼地偎在小家伙身旁侧眠。
一刹那,惊动了昏沉的意识,乔宝儿掀起疲倦的眼帘,以为是梦境,轻唤了声:「焰……」
孟焰怔了下,任由他贴靠入怀。
小家伙是清醒还是迷糊?!
良久,不再有任何动静。孟焰只手托腮,半歛下眼,满足於小家伙毫无意识的贴近行为。
真是……恼了数天,到头来,仍是自己妥协。
嗟,简直犯贱!
──未完
(14书香)阉奴《心事》-7
「你眼睛张这麽大干什麽,见鬼了是不?」天一亮,怀中的人儿醒来,孟焰一夜无眠,出口就没好气。
乔宝儿僵愣了许久,脑中毫无印象主子何时来到。
孟焰翻身压上他,扣住他的下颚,仔细的端详他斯文的小脸。「避开我几天了,你的胆子不小。」
赫!
猛一汲气,沁入主子张狂的气息,乔宝儿浑身渐渐颤抖,双手紧纠著主子的衣衫前襟,一双眼睫也跟著轻颤不止。
指尖摩娑他柔软的嘴唇,嗓音低沉的问:「你究竟当我是什麽?」
「主……子。」
「你确定我们俩像吗……」伟岸的身躯略施力一压,孟焰存心将他逼得毫无退路。
呜!好重……
脸色倏地胀红,浑身毫无缝隙的屈於强健的体魄之下,逐渐丧失喘息的机会。「焰……」浑然无觉,无助之际他只会唤他一人,惟独他而已。
捧著他的小脸,坠下的吻取代了手指,贪恋地吮著小家伙微启的唇,品嚐他的柔软。即使再恼,也从未停止想要小家伙的念头。
舌尖的勾绕瞬间夺去了最後一丝喘息,本能地汲取对方的给予,他逐渐失去了招架的馀力。
仅是浅嚐而止,薄唇缓缓地退离了他的。孟焰挑明说:「我希望你的心里有我,不是应付。」
乔宝儿脸红气喘地反驳:「我没想过是应付。」
「为什麽不回房?」手掌抚摸身下的小家伙,迫切的跟他算这笔帐。
他惊慌失措地反应:「您在生气……我不知道该……怎麽办。」
「你回房不就得了。蠢家伙,以为我会吃人麽!」
「我……」
「不敢?」
「是。」他点了头。
「你就敢让我恼?」
「不是……」
「还说不是。难道你不知我被你气得都睡不著?」
渗入耳膜的指控令他眉头一皱,「我现在知道了……」
小家伙现在才知道?!
怒气一瞬间崩垮,孟焰一脸无奈地瞪他,「你是麻木过头,还是迟钝到无药可救?」
「我以为你要我走。」乔宝儿略挣扎,试图起床打水伺候主子,一心只想做好分内之事。「我没有想过要离开……很想留在府里挣钱。」
小家伙是牛麽?
「除了挣钱,你就不想些其他?」很自然地,孟焰顺著他挣扎的举动而翻身。
乔宝儿下床套了鞋,内心踌躇了半晌,终於回过头来,鼓起勇气道:「主子厌了吗?若是厌了,我会收拾东西,离开这里。」
孟焰怔在床上,不禁怀疑──小家伙把话听哪儿去?
他低头把自卑往心里藏,把立场划分的清楚。「主子就是主子,在我心里是不变的,您待我好,除非您厌了,否则我不会走。」
「你没把我当成伴?」
「没有……」
「也不是喜欢的对象?」
「那不妥当。」
孟焰的脸色愈来愈阴沉,胸膛的起伏剧烈扩张,他好想冲上前去宰了小家伙!
「如果我不要你的伺候呢,你当真就收拾包袱滚了,不会觉得可惜?也不会想我?」
「会可惜……」他思忖将失去优渥的薪俸。至於会不会想主子……也会的。
习惯为主子张罗起居、习惯府邸的环境、习惯主子的存在和气息……认真思索,他习惯了许多事,认命的接受一切。
孟焰索性挺身半倚在床头,等了好半晌,小家伙仍没表示。
不禁磨了磨牙,想骂又骂不出口,小家伙死板的令他又爱又恨又没辙!骤然,他不耐烦地一吼:「过来,别杵在那儿像是做错了事。」
乔宝儿甫靠近,整个倏地被扯入一具宽厚的胸膛趴著。
孟焰的下颚抵著他的发,语气不佳地啐了句:「我当你是伴,是我喜欢的对象。」
心头一颤,乔宝儿不发一语。
「你呢,只当我是主子,我要你往东,你就不敢往西,像个魁儡似的,这样好麽,小家伙?」
「这是应该……」他闷在他身上细碎地回应。
蓦地,孟焰猛然将他托抱起,同时命令:「别动!」
眼一花,毫无心理准备之下,下身一凉,私处的残缺曝露在主子眼前。「啊──焰!」
「肯叫我了,嗯?」孟焰舔了下唇,两指一挟,揉捻著他的馀势。
「呜……」脸庞倏地胀红,两腿渐渐发软,他企图抓开主子的手,以遮掩他的羞耻。
孟焰睇凝他抿唇不甚甘愿的表情,不禁哼了哼,问道:「你只把我当主子伺候,如果换了主子,你也会让别人这样对你?」
「不会……」他猛摇头,不敢想像。
孟焰很满意的勾唇一哂,两手霸道的扣住他的腰,探舌舔了舔他的柔软,恣情地轻咬,惹来他低泣的求饶──
「呜……放开……放开我……」
「嗯……休想。」撩火的吮吻他平滑的下腹,过火的刺激跨越了主仆界线,带领小家伙以喜欢的心情享受亲腻。
他啧啧有声地舔弄,小家伙太需要刺激。
「焰……啊……」他垂首,眨著湿润的眼,不断轻推著主子的肩头,示意他停止。天早已亮,他该去提水……
孟焰抬眸,邪肆地笑问,「你还当我是主子麽?」
「是……」
「啧,不上道。」恶质地摩娑之下,小巧的馀势沁出晶透的泪液,濡湿了满手。「你以为没了这块肉就只能当我的奴才?」
「呜……」彷佛在揭他的疮疤,硬生生地剖开他的心脏,掏出那份自卑。
「怎不回话?」
「放开我……」泪眼婆娑,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主子俊逸的脸上。
孟焰怔然,他热烫的泪水迅速地引起一丝罪恶感。「小家伙……」
他别开脸,抬手拧去了眼眶的水气。
过了火,他停止了亲腻,还他一身整齐。粗鲁地将小家伙压来胸前倚靠,心头乱糟糟地,很笨拙地安慰了句:「别哭了。」
乔宝儿不领情的挪至一旁舔伤,纤瘦的身子缩了缩,有点讨厌主子过分的逼迫。
适得其反……孟焰仍不死心的搂住他的脆弱,「我当你是伴,是喜欢的对象,小家伙。」
「走开……」小小的火气窜出头,他嫌主子难伺候。
孟焰顺了顺他微湿的发,提醒道:「小家伙,这是我的地盘,你也是我的,莫非你还想继续麻木不仁?」
「……」他咬唇不回答。
孟焰吻了吻他不开窍的脑袋,撂下低沉的命令:「以後,当我是喜欢的对象,听见了麽?」
他发出微乎其微地回应:「嗯……」
孟焰淡淡一哂,满足於小家伙仍在掌控范围,即使那麽被动地顺应著他的需求,也够了。
「不许你走,先陪我睡一会儿。」
主子的命令又来,乔宝儿点了头,歛下眼,迟迟无法入眠。
好想出去做事、地窖里的铁栏该拆除、还要做置放架……想著、想著,意识到主子似乎睡著了,那沉稳的呼吸隐隐牵动著他的情绪──
当主子是喜欢的对象……
要求当喜欢的对象……
悄悄地别过脸庞,泪乾的眼映入他俊逸的五官面容,那漂亮的薄唇吻过他无数次,凶恶时候就吼,心情好就会笑,坏心恶质的时候就挑惹得他浑身毫无招架之力……
脸上一热,他倏地躲开,安分又认命地窝在主子身旁,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。
日上三竿,银翠注意到小宝儿睡过头,此一时、彼一时,她找上严总管告密。
「严总管,小宝儿偷懒呢,哼!咱们府邸的狗窝一盖好,他又故态复萌了,以为还受宠麽,嗟!」不屑地撇撇嘴,她等著看好戏──小宝儿该修理一顿。
「真的,那家伙偷懒?」
「嗯,当然是真的。」
严总管眼看机会来了,怎可错过!
哼哼,他连忙去拿出家法,吆喝著几名家丁,一同前往佣人房。
附近的几名奴才见状,严总管端著好大的气势,不知是谁又该惨、遭殃。
大夥儿纷纷聚集在佣人房外,窃窃私语。
须臾,只见严总管拉拔嗓门大吼:「懒东西!都什麽时辰了,还不起床!快滚出来──」
房内,赫然被吵醒的人气冲冲地下床,一脚踹开门,双手环胸,狠戾的目光一扫──
孟焰挑眉问道:「滚出来受死吗?」
「完了……」一群人马上跑的跑、逃的逃,谁也不敢留下来凑热闹。
「噢……是爷……」严总管双脚一跪,磕头哀号。
──未完
(16书香)阉奴《心事》-8 (完)
家乡的景色宜人,入秋的气候凉爽。乔宝儿提著竹篮,频低头,赤脚踩在泥泞的稻田里捡田螺,此时彷佛回到尚未离家前,每日过著单纯且朴实的田园生活。不过,时而传出的吼叫声破坏了他的回忆。惊愕的抬头,眼看主子拎著五娃朝这儿走来。
「我的纸鸢飞掉了。」五娃大声嚷嚷。
「你也差点掉到桥墩下。」照顾小鬼,真麻烦!
孟焰摆著一张臭脸,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,安排二宝、三宝上书院求学,再过两年,剩下的两个小鬼也可以扔进书院里,省得他每趟带小家伙回乡,必须花时间盯著讨人厌的小鬼。
忽地,四娃惊喜的喊:「大哥哥快过来,帮我抓树洞里的小鸟。」
「什麽鸟?」孟焰愕然。他循声搜寻到四娃就攀在树干上晃啊晃,喝!难怪她没多馀的手去抓小鸟。
「臭小鬼,快下来──」
又一声惊吼,四娃吓了一跳,小身子一瞬间掉落。「啊!」眼一花,她稳当当地落在一双手上,没跌疼小屁股。
怀抱四娃,孟焰的脸色已经铁青。
五娃的大眼睛眨啊眨,小嘴张得大,好佩服大哥哥好像会飞……可是他没有翅膀。
孟焰一回头,又吼:「小家伙──你捡完了没有?」
「还、没、有──」乔宝儿笑意盎然,放心有主子在,两位妹妹的安全无虑。
「你……」咬了咬牙,孟焰啐道:「又在瞎蘑菇!」
乔宝儿没再搭理主子的鬼吼鬼叫,早就习惯那暴躁的性子和坏脾气。眼看主子走往桥墩下捡纸鸢,而他动作温吞地继续捡田螺,为了增添晚膳的菜色而忙,即使腰酸背痛也甘之如饴。
直到夕阳西下,彩霞满天,孟焰抱著昏昏欲睡的四娃,身旁跟著小家伙牵著五娃,一行人踏上回家的路途。
阵阵清风吹拂,七彩的纸鸢在天空飘啊飘地,五娃手握著一端的绳索,频频眨望著那美丽的颜色,充满了幸福的光彩。
乔家简陋的木造屋在年前经过彻底翻修,如今成为一栋三合院。屋内的摆设简单,大厅上设有祖先牌位和几样舍不得丢弃的旧式桌椅,厢房内新添了床和衣柜、书桌,厨房有新起的炉灶,至於锅碗瓢盆能用则用,仓库的农用锄具和杂物能留则留。
昔日的影子融合了新气象,一家子人的生活虽改善,但省吃俭用,日子过得并非享受、富裕。
乔宝儿的爹平常务农,在长子的庇荫之下获得一块田地,他留著自己耕种,也请些人手帮忙,因体恤别人要养活一家子不易,大夥儿在秋後收成按耕种的比例给付所得,这块地并未带给他多大的财富。只要日子能过,孩子有书可读,已是他最大的心愿。
乔大娘在平日仍种植蔬果,和往日相较之下,不用再为三餐生活烦恼,心境上轻松不少。意外地,她又怀了孩子。这事儿,透过小家伙贴进耳畔的碎语传达,孟焰当下停了吃饭的动作,嘴角微微抽搐。
乔宝儿挟了田螺肉放入他的碗里,视而不见那僵硬的脸上冒出两条青筋。
须臾,他听著大宝和二宝开心地谈及在书院发生的趣事,有哪个顽皮的孩子把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,谁又被处罚背诵论语等等。
「大哥哥吃饭。」五娃笑咪咪地喊,学著大哥挟菜给大哥哥,幼小的心灵好崇拜大哥哥健步如飞。
四娃也喜欢黏著他,今夜,她抢到位子挤在大哥哥的身旁。
乔家的夫妇对王爷仍是又敬又怕,即使人来了好几回,那份疏离感依然维持。
孟焰勉强笑了笑,憋著一连串的咒骂在心里──
这对夫妇真能生……是吃撑了太閒,还是怎地……竟然又有了!为了小家伙,他注定摆脱不了小鬼头。
嚼了两口饭菜,他问道:「你们打算为孩子取什麽名字?」
「呃,还没呢。」孩子的爹说:「是想过生男娃儿就叫六宝,生女娃儿就叫六娃。」
「哦,万一多来两个男娃儿,不就叫七宝、八宝?」长大後,将来卖八宝散,专治小儿夜里啼哭、胀气腹痛;或卖八宝粥,人如其名,好记又好叫……铿!那排行第八的,天生注定倒楣!
乔大娘略显不好意思的垂首,这邻家附近同年纪的妇女,唯独她又怀了孩子。
孩子的爹正经八百的回话:「待这胎生完过後,以後万一又有……名字也是这麽取的。」
「不妥。」孟焰面无表情地反驳。
「哪儿不妥?」是名字不好,还是……
得断种!这句话搁在心里没说。孟焰随口提议:「这一胎若生男娃儿就叫断宝,生女娃儿就叫断娃。如何?」
闻言,乔宝儿双目圆瞠,马上反应:「主子是不是取断章取义的断字呢?」
孟焰斜睨了他一眼,语气死板地问:「怎麽,你有意见?」
「嗯,断字不好听。」乔宝儿颦蹙眉,咕哝:「就连字都难写。」
「会吗?」他不安好心眼地问。
乔宝儿点了头,试图说服,「名字代表一个人,这攸关一辈子的事,要取的好听才好。」他央求,「换个名字好麽?」
「不好。」孟焰恶质的拒绝。尔後安抚:「不喜欢断章取义的断字,这没问题,就用手段的段字,笔划少了些,也不难写。这下子你可没有意见了吧?」他表情略显狰狞地凑近小家伙,颇有威胁的意味。
「也是难听……」乔宝儿愈说愈小声,已经没胃口。
「不难听。」孟焰信口胡诌:「用段字,是有涵义的。你想想若生男娃儿带金、女娃儿招布,取这个字两全其美。等你吃饱饭,去房里拿纸笔多写两遍,看著、念著就顺眼好听了。」
「……」多写两遍……如果,可以的话,他好想拿砚台打主子的头!
哼了哼,孟焰无视他哀怨的眼神,要商量什麽都可以,唯独取名字这件事儿,没得商量!
一室凝聚肃杀之气,餐桌旁的其他人;年纪小的不懂事,年长的不识字,一个个都噤若寒蝉,岂敢在他的面前有意见。
「砰!」孟焰随手将们甩上,一连串扣锁、关窗,以防四娃、五娃走错路上错床,找错对象挤来身旁。
「小家伙,上床!」一声命令,无非是想获得一些补偿──他纡尊降贵当奶娘。
「呃。」乔宝儿一回眸,手里仍握著笔杆,道:「您先睡,我还想写字。」
「啧,写什麽字!」孟焰上前,俯身一瞧,纸面上布满工整的字体,分别是「乔锻宝」、「乔缎娃」。眉一拧,他问:「怎麽,你还不满意?」
「没有。这名字念著、写著习惯了,也不难听。」
一瞬抽起他的笔,孟焰催促:「习惯就行了,快上床。」
眼一花,乔宝儿被主子揪离座位,一把推向床榻。他脚步踉踉跄跄,连忙抓了床幔稳住身子。渐渐,他困窘的表情透出一抹晕红。
孟焰在他身侧吻了那发烫的面颊。「有什麽好害羞的?」
咬著唇,他当主子是喜欢的对象,稍被触碰就莫名地更加紧张。
「小家伙,怎不转身过来为我脱衣裳?」
「您自己有手。」
视线一瞄,小家伙一迳地揪床幔,难怪没多馀的手摸上身来。薄唇轻扬,孟焰迳自坐上床,不怀好意的解开衣扣,露出厚实的胸膛、下腹,逐一褪去全身束缚。
不禁屏息,乔宝儿慌乱的眼神不知该落在哪儿。
「过来。」孟焰扯他入怀,夹在双腿间禁锢。
逃不开,他发软的瘫在主子身上,脸庞枕在他肩头。
孟焰按压下他的头,示意他取悦自己。
乔宝儿心脏扑通、扑通地狂跳,整个人缓缓地下滑,摩擦著坚实发热的身躯。
并不讨厌主子沐浴过後的清爽气息,发烫的脸触碰那胯下的硬物,羞窘了好半晌,才张口含住。
猛然汲气,撩起一阵晕眩感。
小家伙笨拙地骚动他的敏感处,孟焰低下脸,狂乱的眼神映入那羞涩的动作渐渐变得灵活,小家伙熟悉他的喜好,彷佛逮著弱点就紧紧吮住不放。
他的粗喘愈渐浓浊,陶醉地享受那柔软的唇舌所带来的极致快感。
良久,乔宝儿泫然地结束这一场亲腻,抬手抹去残留於嘴角的白浊,他一头枕在主子腿上微微喘息。
尚未因此而满足,孟焰捞起小家伙上床,摆布在身下,动手褪尽他一身碍事的衣裳。细碎的吻纷纷落下。似一场急骤雨润泽透红的肌肤,洒落了点点嫣红的痕迹。
他濡湿小家伙分张的双腿地带,小巧的馀势微微颤抖,经不起指尖的逗弄,唇舌的爱抚,惹得小家伙泫然欲泣地推拒他恶质的纠缠。
「呜……焰……」他终於出声求助。
孟焰悬宕在上,分别扣住他的脚踝,挺身将欲望一寸寸地囚禁在他体内,精悍的腰腹前後摆动,小家伙激盪连连,休想逃出他的控制范围。
「啊……呜──」乔宝儿紧紧攀附他的肩头,十指抓陷了结实的肌理线条,几欲无法喘息地承受主子的挺进冲刺,狠狠蹂躏。
一阵晕眩感袭来,孟焰一头栽入枕畔,激喘不止。
乔宝儿一度晕厥,瘫在他身下。逐渐回神,乔宝儿发觉难以伸展四肢,扬手打了打他的肩头,示意要一席喘息的馀地。
孟焰不甚情愿的挺身,欲望一刹那退出,手指随之取代进入那滑嫩红肿的窄缝,从容的折磨。
「呜……」一波平息,又一波起。
俊魅的面容缓缓低下,舌尖撩上那小巧却敏感十足的馀势,辗转吸吮,恣情的戳刺,前後夹攻,存心不让小家伙太早睡。
「噢──」抿紧唇,乔宝儿再度啜泣。喜欢的对象实在坏、恶质、变态……
──阉奴《心事》完
(23书香)阉奴之番外 旧帐
入冬时节,雪花纷飞,景色一片银白。
乔宝儿拉低羽绒帽缘,居高临下的俯瞰街景,不禁回忆曾经流落街头,如今安稳的坐在主子身前,他依言带他来寻昔日的厨子大叔。
孟焰策马缓行,近晌午终於抵达杨记食肆。
乔宝儿抱著主子的手臂滑下坐骑,候在路旁等待。
瞥了一眼食肆内,目光回到小家伙仰起的脸庞,孟焰先下警告:「小家伙,看见杨厨子後,可别跟我翻以前的旧帐。」
乔宝儿不解,「翻什麽旧帐?」
孟焰轻轻一哼,跃下座骑,随即将马匹牵至一旁栓著,回身揪著小家伙一起入内。
杨三典一看见来人,不禁吓得双腿发软,张了嘴,招呼声全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。
孟焰没搭理姓杨的掌柜,犀利的目光淡扫食肆内,食客仅有寥寥数人。「小家伙,这儿的生意不太好。」
乔宝儿压根不知主子来过食肆找人算帐,闹得满城风雨。
环顾四周,近晌午,但食肆内显得好冷清。
孟焰低头任由小家伙摸上身来,动作温吞地解下披风。
「主子想吃什麽?」乔宝儿搂著披风,抬首凝往墙面上的招牌,以往不识的菜单名字,如今看得懂了。
孟焰抬头一瞄,毫无胃口。再往下一瞧--小家伙愈来愈可口,他不讳言,「还用得著问吗,我想吃人。」
咚!
杨三典昏了。
乔宝儿咬了咬唇,好生尴尬主子口没遮拦。他旋身往里边走,掩饰那渐脱稚气的脸庞浮现一抹红。
孟焰偏头瞅了一眼柜台内,呿了声:「连客人上门也不会招呼,难怪生意差。」
随手扔下一袋银两,他朝夥计吩咐:「这食肆我包下了,你到门外守著,别再让人踏进来。」
夥计闻言,岂敢不从,嘴上连连称:「是是……」硬著头皮从男子的身旁经过,一脚跨出门外,好想拔腿就逃。
浑身颤巍巍,怕极了厨子又出事,这家食肆再也禁不起人们的閒言閒语。
孟焰无视於食客们的脸上有多麽吃惊,迳自择一处位置坐下,浑然天成一股的气势令人莫名地不敢直视。
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食客们囫囵吞枣,用餐罢,谁也不愿久留,一个个匆匆离去。
厨房内,元计一古脑儿的发泄不满,「都是师傅当初不听劝,多管閒事!」他悻悻然地,也不管小宝儿听了有何感受,「师傅受伤後,食肆不得不关起店门,待伤势痊愈,食肆才重新开张,生意却一落千丈,至今仍在勉强维持。」
丢下抹布,元计踹了桶子一脚,兀自到後门外透气。
乔宝儿坐在长凳上,怔了好半晌,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厨子大叔,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麽。
「他就是这脾气,你别怪他耍性子。」杨厨子勉强露出一抹笑,企图掩饰和徒儿之间的感情早已产生变化。
自从伤後,两人的话愈来愈少,他明白徒儿的心里有怨。
「都是我带给你们麻烦,厨子大叔,对不起。」乔宝儿歉然的垂首,到此刻才明白事情的原委,主子竟然弄瞎了厨子大叔的左眼。
「你又没做错什麽,何必道歉。」杨厨子转身至架子旁取了些食材、佐料,动作俐落的炒了一道青菜,边忙边说:「小宝儿,我瞎了眼是咎由自取。於心,我无愧。但是站在一个理字,我对以前的主子确实不忠。当初,是我欺骗你,也一并连累了元计。」
「厨子大叔,我不是来追根究底。」乔宝儿连忙放下披风,脱下暖裘,凑上前来帮忙。
两人就在炉灶旁,乔宝儿一会儿拿盘子,一会儿忙著洗净一条鱼,抹了抹盐搁著。期间,厨子大厨问及近况,他毫不隐瞒。
「主子待我很好。」
「真的?」
「嗯。」乔宝儿点了点头。
杨厨子将鱼放入热锅里油煎,时而打量他一身绫罗绸缎,个头也长高了些,只是仍显清瘦。
乔宝儿被瞧得好生不自在,目光瞄了下四周,找到活儿便卷起袖口,蹲下来洗碗。
「你快起来,别忙那些了。」来者是客,何况,以前的主子就在外头。
「没关系。」乔宝儿闷头做事,桶子内的碗盘量少,可想而知食肆的生意惨澹。
杨厨子不再阻止,目光瞥向厨房口,乍然,一道熟悉的身影跨入内,心也猛然一提--
孟焰语气死板地问:「小家伙,你在瞎蘑菇些什麽?」
「呃。」乔宝儿一抬眸,朝那凛著脸色的主子说明:「我在洗碗。」
孟焰勾来长凳坐下,颐指气使,「洗完了就添碗饭过来,咱们俩就在这儿吃。」他当这里是自家厨房,无视於杨厨子多麽吃惊,甚至发楞。
「哦。」
半晌,锅内的鱼煎得香酥金黄,杨厨子才刚盛起,眼看小宝儿立刻上前接过。
他眨也不眨地望著以前的主子待小宝儿一靠近,便悄然挪走椅子上的披风、暖裘。
孟焰揪著小家伙来身旁坐下,递上碗筷,为他挟菜,且发号施令:「快吃。」
「好。」乔宝儿习惯成自然,主子要他往东,他就不敢往西。
孟焰只手托腮,旁若无人地勾开小家伙垂散於耳鬓的发,目光一瞥,开口问杨厨子,「有汤吗?」
「有。」怔了怔,杨厨子终於找回了声音。
「把汤端来。」
「是。」
他由大锅内盛了一盅汤料奉上,耳闻一声命令:「这儿没你的事,出去。」
乔宝儿愕然,目送杨厨子退出厨房,一回头,视线落在主子身上。
「瞧什麽?」孟焰挑眉。
「这是厨子大叔的厨房。」主子为什麽要把人赶走?
「我已经包下这食肆,这会儿又没他的事,难不成你要他留下来看你吃饭?」
「……」他顿时无言。
孟焰舀了一碗汤给他,叮咛:「喝汤,别噎著。」
杨厨子闷不吭声的在食肆内坐了片刻,环顾四周空无一人,不禁感叹昔日的生活早已变调,杨记食肆的幌子摇摇欲坠。
须臾,一道人影由柜台内爬了出来,他不禁愕然,「大哥?」
「甭叫我。」杨三典站起身来,揉著後脑杓,气急败坏地骂:「都是你,尽惹麻烦上身!」一尊凶神上门,这回连阉人都找上门来了。
他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,没瞧见王爷和小宝儿……啧,食客们的影子也没有,这食肆成了什麽样子。「老弟,我三番两次跟你提的事,不管你答不答应,咱们已经没有商量的馀地!」
气冲冲地,杨三典撂下话就走。
杨厨子抡紧拳头,暗压下一股怒气。
「碰!」他捶桌发泄,大哥不可理喻,吃定了他。
深汲了一口气,他走往後门处,眼见小徒儿就蹲在墙边,仅是抬头睨了一眼又倏地别开视线。杨厨子霎时彷佛泄了气的皮球,放软了声调,「别再跟我呕气。」
元计闷道:「我心烦。」拧了一团雪,用力砸往对面的墙。他劝戒:「您以後别再多管别人的閒事,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。」
杨厨子在小徒儿身旁蹲下,淡然一哂,「元计,小宝儿现在过得好。」
「我看得出来。」
「今儿,是他央求以前的主子带他来,可见他仍惦著咱们俩。」
元计拾起一团雪又往对面扔,嘴上咕哝:「师父,我不是存心凶他。」很懊恼,师父受伤的起因来自小宝儿,他瞧见人来,脾气就控制不住。
杨厨子叹道:「是我亏欠你。」
「大哥最近总是在提,食肆到目前为止不断在赔本,他不想再撑了,想将店铺顶让换些银两养两个老的,至於咱们俩有一技之长,无论到哪儿谋生都饿不死。您也知新宅子小,容不下咱们俩住下。」
「这事儿,我明白。」
「您这人就是太好心,做事不量力而为。」师父出事後就遭人指指点点,大哥做人市侩,精打细算之下,存心占便宜,即使是亲手足也不惜赶走。
「过两天,我会把东西收拾、收拾。大哥要食肆,我就给,你考虑清楚要不要跟著我。」说罢,他站起身来,落下一声叹息。
欲迈开步伐,骤然衣袍一紧,他低头瞧小徒儿紧紧揪著。
「你不放吗?」
元计抬眸,摇头。「您受伤时,我都没放,何况是现在,您休想赶我走!」
「我怕你後悔跟著我。」
「您以为我希罕这间食肆吗?我是不甘心大哥落井下石,还有您忘了我也没人要!」泪花在眼眶里打转,他跟著师父吃苦无所谓,就怕师父不要他。
乔宝儿怔在厨房口,转身揪著主子,小声地说:「食肆要收了。」
孟焰面无表情,心下评估,收起赔本的生意,是明智之举。
乔宝儿忧心忡忡,「厨子大叔要去哪儿……」
「你管他去哪儿,这事和你没关系。」
「有的、有的。」乔宝儿强调:「因为厨子大叔的眼睛坏了,食肆的生意才不好。」
「你在跟我翻旧帐?」孟焰双手环胸,瞪著他。
乔宝儿踮起脚尖,凑近他耳畔小声唤:「焰……」
「嗯?」
他小声问:「可不可以……帮忙?」
孟焰提醒,「府里不缺厨子。何况,厨子和元计在外又饿不死。」小家伙未免杞人忧天。
「可是他们没地方住。」
「府邸不是济善仓。」
「府里有空房。」
「那就空著。」
「……」央求无效,乔宝儿退了些距离,低头闷道:「厨子大叔以前对我好,我的手断了,是他帮我接上,不然就无法做事、无法练字、无法伺候,还有……」
「够了。」孟焰打断他,「你存心让我有罪恶感?」
「不是。」他偏头偷觑主子的脸色。
「最好不是。」俊颜凑近,好想一口咬上小家伙软绵绵的嘴。「你以前睡哪儿?」
「楼上的小阁楼。」
「走。」孟焰抓著他的衣领,转身拎出厨房外。
乔宝儿沿路踉踉跄跄,小声地喊:「我已经把东西都拿走了,没有留下什麽。」
「别罗唆,带我去看便是。」
孟焰推著小家伙上楼,转移注意力,省得他继续罗唆个没完。
两人经过窄廊,孟焰检视四周昏暗不清,不禁摇头。随著小家伙进入一处小房间内,他放眼搜寻室内仅有一张床和矮柜。
「以前,你就睡这儿?」
「嗯。」乔宝儿轻合上门,顿时,房内蒙上一层暗色。
孟焰脱下鞋,横躺在床,唤了声:「小家伙,过来。」
他依言上前坐在床畔,纳闷道:「主子累了吗?」
「我的精神好得好。」他仅是来查看小家伙以前睡的地方像不像样。探手一勾,将人扯来怀里窝著。
「这张床很窄。」他挪了些位置,以免小家伙摔下床。
紧贴在後的压迫感令人心慌,乔宝儿不敢乱动,唯有一双眼睛乱瞄朦胧的四周。
一声低沉的叹息自身後传来,「小家伙,你被偷来这儿,令人牵肠挂肚。」
乔宝儿缓缓地歛下眼,回想以前,无疑是一场噩梦。
孟焰凑唇轻咬他的脖颈,有点恼,小家伙以前怕他怕得要命,脑筋又迟钝,差点将他给搞死。
乔宝儿拧了拧眉,闷喊:「会痛……」
忽地,隔壁房传出些微动静。
「咦?」乔宝儿一怔,转身轻推了推主子。
「怎麽了?」
他挪往床头,小脸贴上墙面聆听--
「啊……」
乔宝儿赫然一惊,「是……元计的声音。」
孟焰挪上前,敏锐的接收到隔壁传来若有似无的声响,他一语道破,「小家伙,隔壁有人在忙。」
温热的气息喷上了脸,乔宝儿心跳漏了一拍,浑身软软地挪回原来位置。
孟焰顺势悬宕於他身後,笑问:「你猜隔壁的人在干什麽?」
「我不要猜……」他小声地闷呼,整个人缓缓地往下挪,以免主子一时兴起,将他剥光了缠成麻花卷。
孟焰看穿了他的心思,低头警告:「你别再乱动,我都快被你擦出火来了。」
喝!
他眨了眨眼,趴在主子身下,惊觉抵在股间的硬物有勃发的趋势。
孟焰碎吻他发烫的脸颊,「你会热吗?」
他摇头,心慌之下,找个藉口央求:「我……想下楼。」
「小家伙,你已经填饱肚子。」
「我……去拿披风、暖裘。」
「你会冷?」
「……」小脸涨得通红,整个人被主子的重量压得呼吸困难。
隔墙,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,沁入脑海揭开了厨子大叔和元计的关系匪浅,如同他和主子一般。
孟焰啃啮他敏感的耳廓,轻笑道:「小家伙,隔壁那一对挺激烈的。」
「嗯……」他浑身轻颤,探手抓来枕头,晕红的小脸埋入。
孟焰撩起他的衣袍下襬,掌心沿著怀中的曲线游移,恶质地在他耳畔低语:「小家伙,你想不想叫?」
枕头上的小脑袋摇了摇。
「这儿有点吵,你挑错日子要我带你过来。」
「……」他才没挑错日子,是主子躺错地方。
「乡下的书院有空缺,等隔壁的人忙完,你再去问问他们俩是否愿意到乡下谋生。」
话题一转,乔宝儿愣了会儿才消化入耳的讯息,仰起发烫的小脸,一回眸,凝视熟悉的轮廓,「真的吗?」
「我说了算。」敛起恶质的逗弄,孟焰倾身侧卧,只手托腮。
昏暗中,温热的气息贴近,一霎那,柔软的唇轻轻触碰,悄然刷过一份惊喜。
孟焰怔然,小家伙头一回主动。
羞涩地回头,落在枕上的小脸更显嫣红。
孟焰渐渐垂首,将唇畔的馀温印上他的发,无言地传达--有求必应。
前世…1
临河县。
上元佳节,家家户户扶老携幼,赏灯逛市,好不热闹。
市肆中,无论男女贵贱,因应所好;上酒楼饮宴、游棚下听戏、到城门闻炮响,观丈高的花桩燃起奇幻的景象,绚烂的焰火彩绘夜空,似天女散花,芸芸众生,如痴如醉。
马僮摸黑攀到老树上头,眺望夜空中蓝荧荧的火光渐渐消逝,那遥远的方向是一片灯海,曾经,他迷失在街边、小巷,寻不著亲人的影子。
安静地,眼底毫无情绪波动。
转首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戏楼,悠扬的乐曲伴随婉转的娇啼似一缕轻烟缭绕,飘啊飘地,逃不出漆红的宅门、主子的手掌心、这世态的炎凉。
「青海!」
马僮一怔。
翠花在马厩外又喊了声:「青海,你在那儿?」
藏身於树上的人儿悄悄溜下,无息地来到翠花身後,应了声:「翠花姐,有何吩咐?」
她回头,彷若见到救星,一把拉著马僮疾走。「快快,五少爷在闹脾气,他的「花盒子」被三少爷丢到屋檐上头,府里的丫鬟、长工陪著众夫人和老爷、少爷们聚集在戏楼外听戏、伺候,我只好找你来帮忙。」
青海的身手俐落,她是见过的。
点了下头,他安安静静地任人使唤。
半晌,随著翠花来到五少爷的院落,扶著梯子往高处爬--
翠花手提一盏灯笼,高举著喊:「青海,瞧见没有?」
他攀上屋檐,应了声:「还没有。」
「饭桶!」
覃威一脚踢翻了梯架,肥润的身子抖啊抖地,气呼呼地威喝:「找不著,你就甭下来!」
啊!
娇生惯养的少爷又强人所难。翠花怔在当场,这会儿可没勇气扶起架子,以免遭殃。
居高临下的探向地面,青海小心翼翼地踩在瓦片上头,放眼搜寻,心下并不害怕。
接近屋檐翘首处,他弯身拾起「花盒子」。
「找到了。」
「快下来。」覃威一扫怒意,赶忙扶起梯架,眉开眼笑地催促:「快点拿来给我。」
青海踏著梯子回到地面,「花盒子」一瞬间脱手。
覃威抢来手上,就著翠花手提的大红灯笼,瞅著府邸的奴才。「你是打那儿来的,我怎没瞧过你?」
「五少爷,他是武教头从外边带回来的,没爹也没娘,武教头瞧他的筋骨生得不差,再过几年肯定是人高马大的,就请老爷暂时留下了。」
「哦,原来是乞丐啊。」睥睨了一眼,覃威哼了哼。
圆润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,骄傲出身在豪门巨富的家庭里,过著茶来伸手、饭来张口,身边都是丫鬟们伺候的日子。
「你站在园子里别动,我要玩「地老鼠」,不许你躲。」
说罢,他跑进房内拿了一枝点燃的香出来,在园子里兜绕著放地老鼠。
「咻、咻、咻--」
地老鼠夹著亮灿灿的尾巴到处乱窜,翠花面如菜色地跳上花圃石砖,惊叫连连:「啊啊啊--」
「砰、砰、砰--」
急窜而来的炮火炸到鞋面、裤管,震得两耳嗡嗡作响。青海动也不动,下盘牢固、稳如泰山。
「好玩、好玩。」覃威不断击掌,又叫又跳地抖动那圆滚滚的身子。
院落的廊柱旁,一道斜侧的身影存在许久,紧盯著另一张沉静的面容,适逢在烛火的照映下,眉目显得格外分明。
覃庆打量著奴才,可能仅小自己一两岁。
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,是睥睨小胖子无聊的举止,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。
呵……有意思。
离开五少爷的座院,小腿、脚踝处挂了彩,青海的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翠花拿药为他抹了抹伤处,临走前,塞了几颗糖给他。
「这是大夫人赏的,要大夥儿吃了,嘴甜。」
「嗯,谢谢。」
翠花拍了拍他的臂膀,当他是胞弟一般照顾。
两人同病相怜,她也是个没爹娘的孩子,年满十三岁就被婶婶卖入府邸为婢,伺候五少爷,至今已过四个年头了。
这府里的人口众多,老爷的妻妾成群,膝下有五位少爷,年长的十五岁,也同老爷一般爱听戏、狎妓。
二少爷是个痴呆,听已故的奶娘道起,二少爷在襁褓时期被五娘推下床,摔坏了脑子。
府邸,有一处空旷的院落杂草丛生,听说五娘在那儿上吊,阴魂不散。
三少爷今年满十二岁,是五娘所生的孩子,不知怎麽回事,三少爷并不受宠。
四少爷本是丫鬟所生,母凭子贵,伺候大夫人的丫鬟被老爷收为第七个妾。
至於老么和大少爷都是大夫人的孩子,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不同,有大夫人宠著,要什麽、有什麽。
翠花叹了气,「夜深了,你睡吧,我回房。」
青海送她到马厩外,凝望她手里的那盏红灯笼,逐渐消失在夜色里。
静默地回到角落,几块砖头上叠著一块木板,一席方寸之地便是栖身之所。
落下缝缝补补的蚊帐,随手将几颗糖放入勾挂在墙面的衣裳口袋内,他倒头就睡。
不知过了多久,忽闻一声,「青海,备马!」
他登时弹跳而起,套上鞋,奔出蚊帐外,动作俐落地取来马鞍套上。
马厩外,火光熠熠。
眼角的馀光一瞥,武教头带著三名打手,其中一人高举火把,身後立著一名略显拥肿的中年男人,身著一席青绿袄儿,顶戴六合帽,前端镶嵌硕大的玛瑙。
「老爷。」青海恭敬地喊了声,放开栅栏,牵来骏马。
「嗯,这孩子俐落。」
一声夸奖,奠定了孩子的去留。
武教头笑了笑,「青海,还不谢过老爷,他肯收你了。」
青海登时一跪,磕头,「谢谢老爷。」
「行了、行了。」一摆手,覃老爷朝手下们命令:「咱们上马,逮著两个下贱东西,不留活口。」
青海凑上前,伏在马肚旁。
覃老爷撩开衣袍下襬,举脚一踩,稳当当地坐上骏马,挑了挑眉,好不威风。
喝令一声:「走!」
武教头一跃上马,率先引路。
手下尾随主子的身後,护在左右两旁。
待人走远,青海站起身来,怔然地望著前方,脑海不断盘桓老爷离去前撂下的话--
不留活口。
今夜,谁将赴黄泉……
附注:花盒子就是放置烟火的盒子。
地老鼠,烟火的一种名称。
PS:有错,请不吝指正。
(8书香)前世…2
一行人纵马穿越街道,张狂地如入无人之境。
风,在夜里呼啸,悬在街边的灯影晃动,一名小摊贩推著车越过街心,忽闻一阵马蹄声,只稍抬头,瞠著眼儿映入飘动的火光,惊吓之馀,他丢了推车逃命似地跑到街旁。
几道黑影急速晃过眼前,他抚著胸口,愕然。「谁啊……」
推车安稳地在路中央,他见鬼了是麽?
放灯时节,明定即便是朝廷命官也不得扰民。
冷飕飕地,他回到街心继续推车,循著路迳回窝。
殊不知纵马路过之人正是府衙里的官老爷、售私盐的贪吏、刮地皮的流氓、土匪。
一脚踩在临河县的地盘上,只手遮天!
马蹄声静止在一户偏僻的民宅前,武教头一下马,其馀的打手跟随在後头。
「放火!」
一声令下,打手们一脚踹裂大门冲进屋内,不一会儿,屋内响起女子的尖叫声、孩童的啼哭声。
覃老爷跃下坐骑,大摇大摆的步入屋堂。
一柄亮晃晃的刀抵在美人的脖颈,他啧啧有声,「你们逃得了一时,逃不了一世。」
温娘惊骇万分,迎上一张狰狞的面容,那嘴角的笑意残忍。
两名汉子由房内步出,染红的刀口落下一滴又一滴的血渍。
「解决了?」
「爷,杀了一个。」
「很好。」覃老爷上前抓起美人儿的头发,直接拖进房内。
抬脚踢上门房,凄厉的尖叫声传出房外--
武教头面无表情。
打手们四下纵火,屋内燃起几簇火苗,渐渐弥漫著烟雾。
独栋的民房处地偏远,四周鲜少人迹。
一阵幼儿啼哭和女子的尖叫声不断,这屋子的男主人已经横尸在床上,可想见女子的下场,也离死期不远。
温娘眼见丈夫死不瞑目,那双眼,眼睁睁地瞧她受欺凌。
挣扎的双手一阵乱抓,紧紧揪住那染血的前襟,伏在身後的男人在逞兽欲,她含泪的眼眸充满一股恨意,霍然,贝齿一咬,硬生生地咬下一截舌头。
她吞下那一块肉,以及临死前的诅咒--
姓覃的不得好死、绝子绝孙……
血,迅速淌湿床缛,染红了美丽的容颜。
三岁孩儿的啼哭声唤醒了她残存的意识,缓缓地著抬眸,看不清床畔的一抹小身影,她张了口,再也发不出任何安慰。
歛下一双美目,衣衫不整地任人摇晃到断了气。
覃老爷掐著美人儿的脖颈,五爪使劲--
「喀!」
捏碎。
泄欲罢,他离开这贱人的身上,凛著脸色整装。
赤红的目光一瞥,嘴角轻轻勾起,「呵……这娃儿的声音倒是清亮。」
「瞧什麽呢?」
趋近摇篮,一把抓起娃儿,那拔尖的啼哭更响。
小娃儿眨著扑簌簌的泪眼,小身躯腾空挣扎,小脸逐渐发紫,声音一点一滴的消失。
扒下小娃儿的袄裤,他狞笑,「原来是个男娃儿。」
探手捏了捏那下体软软的肉,彷佛把玩著小茶壶。
乍然,施力一掐,「哇--」一声尖响,三岁娃儿哭断肠。
随手将娃儿丢在尸体上,覃老爷大步跨出房外,喝令:「把那下九流胚子所生的孩子带走!」
武教头随即奔入房内,抱起不断浑身抽搐的小男娃儿,惊愕於他的下体红肿,连忙搜来裤子给他套上。
屋内的火势窜烧,离去前,他瞥了床上一眼,背叛老爷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。
青海守到半夜,待主子一行人回府,将马匹一一关回栅栏,卸下马鞍。
耳闻低浅的啼哭声,青海置若罔闻,从不过问份外之事。
「爷,这娃儿……」武教头抱著孩子,彷佛烫手山芋,丢也不是,留著也不是。
他低头瞧男娃儿不再发出半点儿声响,苍白的小脸宛如死去一般。
「这男娃儿要给谁带?」
打手们肯定,不会是爷的夫人们带孩子。
「若是交给戏楼的那窝戏子,他们整日练把子、练嗓子,谁有空閒带孩子?」
「交给府里的丫头带。」
覃老爷冷冷一笑,终於发话:「那小贱种就扔给看顾马厩的奴才。」
几个大男人一愣,异口同声地喊:「爷,孩子不会带孩子呀。」
「小贱种若死了就算了,合该是他的命!」府邸,多一个戏子不嫌多、少一个戏子不嫌少。
「我警告你们,谁也不许帮忙。」撂下话,他甩袖离去。
武教头回头,喊了声:「青海,过来。」
他奔出马厩外,双手接过一个软软的小娃儿。
「老爷的话你都听见了,从今後,这娃儿就交给你,生死由命。」
他一怔,目送他们离去,好半晌,才缓缓地低头瞧小男娃儿。
揣在怀里的男娃儿抖动了下,发出微乎其微的嘤咛。
青海默然无语。
寒冷的夜里,他早已忘了什麽是害怕。此刻,他怕这男娃儿一命呜呼。
(9书香)前世…3
他不过是半大不小的孩子,没有带奶娃儿的经验。
搂在怀中的男娃儿抽抽噎噎地扰人清梦,青海皱了皱眉,起身点亮墙面的一盏灯,呆立在木板床畔,困惑地望著男娃儿。
「为什麽一直哭……」
「饿了吗?」
男娃儿半睡半醒,小身躯时而抽搐,扭动不安。
霍然,青海想起翠花给的几颗糖,立刻取来塞给男娃儿。
挥动的小手握著糖,晃了晃又丢下。
青海无奈地俯瞰他,听那声音都哭唖了。
掀起棉被欲将他抱起,赫然惊觉他的裤裆湿漉。「你……尿床。」
瞬间慌了手脚,他没小娃儿的衣裳可替换。苦恼地抓了抓头发,闷道:「我的裤子先借你穿。」
褪下男娃儿的裤子,藉由晕黄的光线,瞥见那红肿的下体,青海不禁愕然--
男娃儿眨著泪眼,一双小手乱抓,须臾将他的衣袖揪得紧。
那眼角的泪光,在夜里显得格外晶透。
此时,他才看清男娃儿的五官生得细致,随即捞来搁在角落的一个包袱,翻找跌打损伤的药罐。
仅有的家当内有几枚铜板、狗皮药膏、金创药罐,零零散散地装载著过去,沉甸甸地。
为男娃儿抹了抹药,抓来墙面上的裤子套上,裤管折了好几折,才露出一双精致的小绣鞋。
他将他抱来怀里轻轻晃著,笨拙地轻拍著他的背,嘴上念著细碎的言语。「别哭……乖……别哭……」
软嫩的小手紧揪著前襟,通红的小鼻子在胸前磨了又磨,青海耐心地哄,晃著、晃著在马厩里来回踱步,随著时间悄然流逝,一夜无眠。
他找来一条麻绳,像绑粽子似的将男娃儿背在身後,拿件衣裳裹住那扭动的小身躯,不一会儿,男娃儿又睡著。
青海走往下人们用膳的地方。一早,家丁、丫环和戏楼的伶人们齐聚ㄧ堂,几张桌子搁著几碟青菜、酱瓜和一大锅热腾腾的稀饭,早膳的菜色每日如一。
大夥儿一瞧见他,莫不惊愕,「你背上的娃儿是打那儿来的?」
「老爷带回来的。」
闻言,大夥儿马上噤声。
青海舀了一碗粥,挟些酱菜,总是安静地蹲在角落用膳。
大夥儿习惯了他的话少,虽不了解这孩子的生世背景,但武教头经常向人提起他做事俐落,比同龄的孩子们还成熟世故,话就这麽传开。
一屋子,十来个戏子分坐一桌,时而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。
青海注意一丝不寻常,捕捉不断投射而来的目光,戏楼的伶人们究竟在说些什麽?
「青海,那娃儿叫啥名字?」长工李叔探头问道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他闷头吃饭。
一名小丫鬟问:「那麽你叫他什麽?」
青海怔了怔,仰起脸来,压根没想过。
「给他取一个名子吧。」武教头跨入大夥儿用膳之地,几名丫鬟立刻起身让出坐位。
武教头在一群下人当中的地位最高,为老爷效命好些年。
他又道:「老爷既然将孩子交给你,不许他人插手管这男娃儿的死活,他是你的了。」
匡!
彷佛一记响锣敲进脑海,提醒他背负著一条小生命。
大夥儿好生吃惊,不知是怎麽回事。
「老爷今早提了,你吃什麽,这娃儿就吃什麽;待养大了些,让他走戏路子,若养不活,就埋在荒废的座院里。」
武教头的话说得响亮,大夥儿听得明明白白--老爷当作是养条狗,小娃儿的命不值钱。
无言地,青海点了头。
背著熟睡中的包袱,他起身舀了碗粥,打算到马厩喂男娃儿。
骤然,头皮一痛,青海略偏头,瞅著一颗小脑袋枕在肩头,沉睡中的男娃儿无意识地抓了他的发。
「想到名字了没?」武教头盯著他,笑说:「随你高兴想取什麽名儿。」
「小九。」
「啥?」距离较远的长工们没听清楚。
「他就叫小九。」
「怎会取这名儿?」
「临时想到的。武教头、大叔、姐姐们,你们慢用,我回马厩做事。」
跨出门槛,青海捧著碗,沿途频回首,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肩头上的小脑袋,心头泛起一丝悲怜。
小九……取这名字,只因男娃儿同他一般,也沦为下九流。
这篇文,本取名为戏子,开稿前,脑中所想的一道画面挥之不去,遂改为前世。
对於戏剧一窍不通的我,在找寻戏剧资料过程中,愕然流传後世的详细记载并不多。
甚至有一段是这样写:生云了、旦云了……非常简陋的记载。问题是,他们究竟云了什麽啊= =?
查找攸关年代、腔调、区域,有些资料愈看愈是一头雾水。我简直在找死,偏偏,就是想朝著脑中的片段写。
熟知戏剧或科班出身的读者,往後若见文中涉及戏剧,不足之处,请多包涵。
再次说明,将旧文撤下的原因在於想重新累积文章,尚未填天将这个坑,我也无法解释奇怪的现象,也许是时间未到,每写天将之际,总会跑文。
阉奴、前世都是跑文後的产物,只好顺其自然地写罗。
第一篇已重贴在旭日东升。
(7书香)前世…4
解开绳索,小心翼翼的放下小九。青海蹲在床畔细凝他睡眼惺忪,轻拍了拍软嫩的小脸,「小九,醒醒。」
小脑袋左摇右晃,眨著泛红的眼,小嘴一瘪,喊:「娘……娘……」
青海把碗递到他嘴边,哄道:「快吃饭,乖。」
「娘……」
豆大的泪水滑落脸颊,小手推拒眼前的东西,不肯进食。
青海无奈地望著,坐在床上的小人儿踢著两腿,又哭又闹地企图爬走。
他连忙搁下碗,拎起绳索将他绑回背上,「你只剩下我了,别一直哭。」
也不管小人儿如何扭动、挣扎,甚至抓痛了头皮,青海背著他,抬手放下蚊帐,以免会飞的小虫子落入碗里。
耳膜嗡嗡作响,小九只会哭。
青海沿路哄著,走到马厩附近的仓库内搬运粮草、喂马、刷鬃毛、清理马粪,熟悉的活做的得心应手。
回忆过往,他也养过马,生活离不开马匹,赚钱的方式也倚赖马儿。
背上的重量沉甸甸地,小人儿哭累了就睡。
青海汗流浃背,到井边打水、倒水填马槽,来回几趟,眼看已过晌午,肚子饿得咕噜、咕噜响,回眸一瞥,好生担忧小九一直不肯进食该怎麽办……
入夜,一道人影偷偷摸摸地来。
「青海。」翠花搂著一条棉被,凑近马厩的角落又喊:「青海,睡了吗?」
「我醒了。」他掀开蚊帐,纳闷翠花这麽晚了找来。「有事?」
「我拿棉被给你。」
青海下床点亮墙面的盏灯,一回身,瞧翠花怔忡许久。
「他就是小九?」
「嗯。」
翠花讶然,孩子的五官生得和五少爷小时候有点像呢。
「大夥儿今儿都在提,老爷带回来路不明的孩子,夫人们本以为是老爷在外头的私生子,问明之下,才知不是。」
青海静默不语。
翠花迳自道:「我拿件棉被给你铺床,这样一来既暖活,躺著也舒服多了。」摊开棉被,俐落的铺床。
「小娃儿不好带,饿著、冷著都容易生病,你没带娃儿的经验也不懂这些,武教头今儿说的话让大夥儿都明白,谁也不许理会这孩子的死活。话传到我耳里,我听著不舒服。」
她只敢小声说。
这府里,老爷的妻妾们勾心斗角,争宠的事儿三天两头就上演。
身为丫鬟若跟对了主子,日子自然好过些,若是跟著受到老爷冷落的主子,无疑是出气筒,主子难为下人,天经地义。
「青海,也真为难你了,又要干活,又要照顾孩子,我负责照顾五少爷也没你这麽累。」
她小心地挪动孩子,同情这两孩子的处境。
「翠花姐,小九要找娘,他不肯吃东西怎麽办?」
翠花一抬头,收拢蚊帐,转身道:「慢慢哄,别勉强他。反正孩子不耐饿,维持不了多久会肯进食的。」
「哦。」
「放心吧,待他对你熟悉、信任了,他会听话且黏著你。」
「我懂了。」
翠花又叮咛:「这孩子只要没病、没痛、没伤著,就能养活。」
他点了头。
临走前,翠花凑近他耳边说:「我有几件旧衣裳,虽是粗布料子,改了改之後,就能够给小九穿。」
他一怔,「这样妥当吗?」
「咱们偷偷摸摸不就得了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别可是了,小娃儿需要穿得暖活才不会生病。」
青海望著蚊帐内的小身影,良久才反应:「谢谢你。」
翠花笑了笑,「道什麽谢,咱们都是苦命人,互相帮著点,这日子才好过些。」说罢,她奔出马厩外,赶著回佣人房,以免让人逮著小辫子。
青海熄了灯,钻回床上睡。
铺了一层被褥的床不再硬邦邦,暖暖的。
小九睡得沉,他轻轻地搂著他,自然地拍著他的背,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,殊不知马厩外还有一道人影。
覃庆藏身於树丛里,抓著栏杆,轻易地翻身跃入廊下。
眯缝著眼盯著戏楼的方向,那里的女人都是爹的玩物,这座府邸,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多著呢。
PS:追文请三思,写得慢,请勿怪我写得少,这周末仍上班。
每至月初,工作量大,压力也不小,回帖会拖延,请见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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